雖然多鐸、豪格都在儘量糊弄多爾袞與諸位王爺、貝勒,但是多爾袞還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大致的真相,可問題在於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知道這次大清國在江南到底折損了多少兵馬,甚至連多鐸、豪格都不清楚具體損失到底有多大。
但正因為連他搞不清大清國在江南到底折損了多少兵馬,所以多爾袞才知道問題的嚴重程度,這次南征失敗可以說是動搖國本。
即使不算收編的江南新附軍,大清國也在江南至少損失了十萬之眾,其中至少有一半屬於真正野戰精銳,如果把新附軍計算進去,大清國在江南的損失沒有三十萬也有二十萬,如此之大的損失用「動搖國本」這種評價已經是非常客氣了。
如果不是金聲桓在南昌反正,多爾袞甚至已經考慮要不要撈一把就走退守關外。
雖然現在越明朝與隆武朝形成對峙局面,一場殘明內戰近在咫尺,但是多爾袞仍然對英王阿濟格在湖廣長期堅守失去了信心,而且阿濟格也主動提出要及時北撤,到時候要用殘明對付殘明,讓流賊來對付流賊。
雖然都說八旗勁旅在江南沒辦法發揮騎射本領,但是多爾袞很清楚這純粹只是藉口而已,事實就是多鐸、豪格還有阿濟格都成了越明軍的手下敗將。
既然大清軍精銳不是劉永錫的對手,唐王麾下的金聲桓、何騰蛟之流就更不是劉永錫的對手,金聲桓在江西肯定堅持不了太久。
等越明軍攻占江西之後,武昌的阿濟格肯定首當其衝被越明軍與流賊兩路夾擊,而且過去多鐸、豪格、阿濟格聯手都不是金華賊的對手,現在阿濟格單打獨鬥怎麼可能應付得過來。
一想到多鐸、豪格在江南損失無數個精銳牛錄、營頭,多爾袞就心如刀割,現在最重要的是阿濟格這支大軍不能再出現任何意外,如果阿濟格再象多鐸、豪格那樣近於全軍盡沒的結局,那麼多爾袞覺得不用再打下去,不如直接撈一把就走退守關外。
而在場的諸位王爺、貝勒雖然知道阿濟格如果北撤的話,這次南征等於前功盡棄一無所獲甚至還折損了無數精銳,但是沒人敢站出來反對多爾袞的建議。
多爾袞能看得到其中玄機,諸位王爺、貝勒同樣看得出,如果阿濟格大軍面臨與多鐸、豪格一樣的結局,那麼大清軍根本不用想著南北對峙的問題。
因此馬上有人贊同道:「我聽漢人說過,歷朝歷代都是南北並立的局面,北方一統天下的局面,既然南征不力,那我們不如按漢人的說法以秦嶺淮河為界結成兄弟之國!」
這本來是弘光朝北使團竭盡全力爭取的條件,但是不管是多爾袞還是諸位王爺、貝勒都覺得南朝使者毫無誠意,但是現在反而是大清國提出這樣的要求。
而多爾袞對這樣的建議非常贊成:「沒錯,我們可以以秦嶺淮河為嶺結成兄弟之國,只要南朝肯給足歲幣,我們就可以與南朝和平相處,讓越明朝有充裕的時間去對付唐王和其它殘明勢力,畢竟歷朝歷代都有很多先例。」
當然大家知道議和、結盟都是緩兵之計,只要讓大清朝把現有的勝利果實鞏固下來並重整兵備肯定會開始下一輪南征,而越明軍只要統一南方也會發動北伐,但是既然現在雙方都需要時間,那麼結盟就是一個愉快的選擇。
但是議和的事情很快就遇到問題:「那我們該怎麼跟越明朝談結盟之事?」
多爾袞倒是知道怎麼才能解決問題:「我聽說豫親王與肅親王在江南的時候就已經跟越明國談過議和之事,議和的渠道肯定不成問題,關鍵得抓緊時間,如果金聲桓倒了形勢肯定就不一樣了!」
現在多爾袞與這些大清國的王爺、貝勒們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金聲桓身上。
而現在金聲桓卻是氣得直想罵人:「都是你們的主意,說什麼越人攻占南京至少也要三五個月,結果倒好,我們在南昌反正才兩天時間,越明軍已經把南京拿下來了!」
現在金聲桓可以說是騎虎難下,如果當時他知道劉永錫與越明軍會這麼快就拿下南京城,那麼他肯定會選擇投附越明朝而不是隆武朝,可是誰也沒想到多鐸、豪格這兩位王爺居然如此不堪一擊,一天時間就把整個江寧府都丟給了越明軍。
越明軍既然已經收復南京盡取江南,金聲桓就成了越明朝的眼中釘肉中刺,據說劉永錫已經派了安徽巡撫邢勝平、江西巡撫王孫藩與總督徽池寧太軍務兵部尚書金聲同時進攻江西,第一個下馬威就是拿下九江,現在鄱陽府以東已經盡為越明軍所有,加上控制在越明軍手上的廣信府、饒州府,形勢對於金聲桓極其不利。
但是最愛金聲桓的策士黃人龍卻是信心十足地說道:「大清國用將軍之力平定大半個江西,但將軍得了一個什麼位置?」
這是金聲桓的一大恨事,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只是給了一個提督之職,非但另委巡撫凌駕於本將軍之上,而且還不得封侯!」
大清國在江西的局面幾乎是金聲桓與王得仁聯手打下來的,但是金聲桓尚且只得一個提督之職要受巡撫調度,而且沒有爵位,更不要說地位在金聲桓之下的王得仁,這也是他們起事反正的原因。
當時他們可以選擇投向越明朝或隆武朝,而黃人龍正是決策的關鍵人物,現在他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可是清國好歹也封了不少王爺貝勒,而越明朝對名位就更視若珍寶,只有劉永錫一人得封越王,劉孔昭得封誠國公,除此之外只有邢勝平得封天門伯、周之升封北固伯等區區數人而已,將軍現在投附越人能否封侯?」
金聲桓當即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雖然手把重兵,但是劉孔昭是劉永錫的生身之父,在弘光朝就已經封誠意侯,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誠國公而已,而邢勝平、周之升都是劉永錫起家人馬也不過得封一個伯爵而已,他一個降將怎麼可能封侯。
黃人龍甚至指出了一個最典型的例子:「王孫藩奉越人之令巡撫江西尚且不得封侯,何況是將軍!」
金聲桓不由苦笑一聲:「如果爭江西巡撫的話,我肯定爭不過王孫藩!」
黃人龍不由自信滿滿地說道:「這才是我讓將軍迎接唐王御駕的原因,唐王已經答應委任將軍為昌國公總督五省軍務,而且還有更有封王的希望!」
事實上黃人龍與唐王方面談判的時候是希望引越王劉永錫的例子一步封王並給以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名義,但是唐王小朝廷雖然不成氣候完全指望金聲桓迎駕,但是對於這些名位上卻是斤斤計較,只給了一個昌國公總督五省軍務的名義。
但是金聲桓有這麼一個名義已經是心滿意足,他告訴黃人龍:「既然聖駕馬上就到南昌府,那麼咱們就要講究名正言順,問問陛下與他身邊的諸位相國,以我的功勞能不能封王?如果不能封一字王,至少也要封二字王!劉永錫在越明朝可以是越王兼天下兵馬大元帥,可他的位置跟我差不多,給不了天下兵馬大元帥,給個二字王總沒有問題吧!」
金聲桓還想與身邊的這些策士謀主討論一下要不要轉向越明朝的問題,但是現在一說能有機會封王就樂得找不到北,一心想著跟隆武皇帝換個更高更好的位置。
而黃人龍也覺得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請昌國公放心,我這就去跟朝廷把事情說清楚,讓朝廷一定要給將軍封王!」
金聲桓與黃人龍並不清楚,他們的請求將會引發隆武朝的新一輪政潮。
而對於劉永錫與越明朝來說,雖然進入南京之後有著不計其數的複雜儀式、典禮與流程要走,而且很多時候需要三推三讓,甚至三推三讓都不能解決問題,但是這也代表著越明朝不再是一個地方性的割據政權,而是大明正統所在。
雖然這個「大明正統所在」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要大打折扣,但是哪怕是最保守的正人君子都不得不承認越明朝才是大明正統的事實並開始對越明朝中興事業的歌功頌德。
畢竟與要「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的大清國相比,越明朝立即變得非常可愛,而且張皇后與劉永錫可不是萬曆、崇禎那種對於朝野結社、清議毫無辦法的皇帝,他們既然能成就中興事業自然就有一番雷霆手段,而在見識了他們的雷霆手段之後,這些正人君子自然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他們現在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痛罵弘光皇帝、順治皇帝、豫親王多鐸以及自稱隆武的唐王身上,但對於朝廷頂層那些完全不符合禮法與沒有任何先例的存在與設計視若未見,哪怕劉永錫入城不久就已經與柳如是同桌吃飯同床睡,但大家都非常聰明地視若未見,頂多只是傳些八卦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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