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風八萬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頭號功臣

    大家都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畢竟他們與忠貞營、越明軍有過無數場廝殺，相互之間可以說是知根知底，甚至一見到旗號就知道對面是什麼部隊戰力如何甚至連對方的弱點都一清二楚。

    可大西軍與張獻忠就完全不一樣，不但戰場從來沒接觸過，打聽到的消息也是二手甚至第三手的消息，因此大家的眼神都轉向了吳三桂與其它幾員漢將，畢竟他們與張獻忠之間多多少少有些接觸。

    而吳三桂很明確地說道：「我之所以建議等一等是覺得現在張獻忠還沒怎麼使勁，這位八大王可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悍賊，他四個義子也是悍將中的悍將，非常不好對付，咱們出兵太早大西軍就要席捲湖北！」

    吳三桂身邊的漢將有人跟張獻忠打過交道：「是啊，現在的大西賊就相當於一片石之戰的大順賊，我估計雙方至少還要大戰半個月！」

    「張獻忠悍勇至極，再加上他四個義子更是如虎添翼，半個月時間我估計解決不了！」

    「現在張獻忠可以說是騎虎難下，但這正是我大清國想看到的局面，我估計他們還得打上一個月，畢竟張獻忠剛到夷陵！」

    「我估計著荊州賊與金華賊合流之後，最後獲勝者還是金華賊，但是金華賊沒有一個月時間是拿不下張獻忠！」

    「一個月說得太誇張了，但是金華賊不死個上萬人解決不了大西賊，大西賊縱橫沙場幾十年，沒那麼簡單！」

    這些漢將都抱有同樣的觀點，那就是大西賊與金華賊在夷陵的這場決戰，大家更看好越明軍，但是越明軍想要獲得最後的勝利自然也沒有那麼容易，至少要大半個月時間才能解決大西軍，搞不好要拖成一兩個月。

    而且有個別漢將甚至覺得只要張獻忠不犯致命錯誤也有獲勝希望：「金華賊雖然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精銳，但是英王千萬不要小看了西營，我覺得雙方的勝算是四六開，只要金華賊一時大意被張獻忠抓住機會多半要敗下陣來！」

    「是啊，大西賊至少有十幾萬啊，而且張獻忠這賊子眼光毒得很，他親自出馬的話有機會翻盤啊！」

    「我們現在出兵南下的話恐怕是幫了張獻忠大忙，搞不定湖廣變成了大西賊的地盤！」

    因此阿濟格關心的問題不再是張獻忠能堅持多久，而是變成了張獻忠的這次西征會不會半廢而廢：「那按諸位將軍的說法，大西賊與金華賊這次肯定是兩敗俱傷，但本王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大西賊兵馬折損過多退回川中，萬一張獻忠覺得堅決不住退走了，那咱們放棄武昌就虧大了！」

    聽到阿濟格這麼說尚可喜就笑了起來：「英王請放一百個心，現在張獻忠不再是流賊八大王，而是大西皇帝張獻忠，他以舉國之力西征湖廣，結果連區區一個夷陵都沒能拿下來，他怎麼收場？」

    雖然大西軍向大西朝的轉型已經失敗，但是只要張獻忠不肯放棄「大西」國號與「大順」年號，他這位大西皇帝就不能過去那樣只考慮流竄與逃跑的問題，而是必須從更高的角度看問題。

    這正是張獻忠明明知道劉永錫已經率越明軍主力趕到荊州，而且郝搖旗也率大軍前來會師的情況下，依然不肯放棄西征計劃甚至還要親自出馬的最大原因。

    畢竟流賊八大王敗下陣來不算什麼，可是大西皇帝親征還是輕易敗北，那就沒辦法收場。

    在確認張獻忠一定會同越明死拼到底之後，阿濟格覺得自己抓到了戰機：「那就再給張獻忠一個機會，我們再等幾日，等到金華賊與大西賊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大舉南征！」

    雖然現在南征阿濟格覺得勝算很大，但是代價同樣很大而且很有可能在自己與劉永錫兩敗俱傷之後便宜全讓大西賊與張獻忠占走了：「畢竟張獻忠縱橫天下馳騁沙場幾十年，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悍將，總不會一見面就被劉永錫弄死吧！」

    但是阿濟格並不清楚張獻忠甚至還沒見到劉永錫就已經在陣前斃命了。

    現在田見秀、郝搖旗、袁宗第都沒想到局勢的發展完全按照劉永錫布置的計劃進行，雖然他們也知道從護送張皇后南渡到承天朝開國總共不到兩年時間，這位承天皇帝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應天之人。

    但是真正見過這位承天皇帝的謀劃與氣運，大順軍這些將領現在不得不承認劉永錫就是得天獨厚，不管是永昌皇帝李自成還是大西皇帝張獻忠，或者是弘光皇帝、隆武皇帝甚至是清國那位順治皇帝最終都只是為王先驅而已。

    大家之前的估計是這場夷陵之戰至少還要打上一兩個月，忠貞營與越明軍至少要傷亡上萬人才能解決張獻忠的大西軍，但是誰也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結局，張獻忠這位大西皇帝居然死在一個連盔甲都沒有的無名槍兵的手上。

    當然即使張獻忠能逃過這一槍但也逃不過這一死，畢竟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張獻忠已經沒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哪怕張定國趕到情況還是不會發生大的變化。

    但是張獻忠既然死了，現在大西軍就不足為患了！

    在半年多之前，這些大順軍殘部也經歷過同樣的悲劇，當時大順皇帝李自成死於九宮山，消息傳來之後大順軍幾乎是陷入土崩瓦解的地步，當時王體中之所以敢於刺殺白旺並裹脅部隊降清，就是因為李自成死後大順的旗號已經打不下去了。

    大順的旗號也確實打不下去了，雖然高太后、李過、高一功、田見秀在內的大順軍將領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把大順的旗號打下去，甚至還一度把李自成的弟弟推出來，但事實證明大順朝就是離不開李自成，如果沒有劉永錫接收了李自成的全部政治遺產，恐怕現在大順軍殘部還是一團散沙。

    雖然大西軍的情況稍好一些，張獻忠的四個義子都手握重兵權勢極重，只要這四個義子能達成協議就能穩住局面，但是忠貞營這邊同樣知道大西朝的旗號打不下去了，而且張獻忠的四個義子未必能在危急關頭達成協議。

    郝搖旗就十分開心地說道：「既然張獻忠知道要用大順年號，他肯定明白西營與咱們闖營一樣，最終都是要歸入承天朝為陛下效力！」

    厚澤侯田見秀覺得這確實是個好兆頭：「沒錯，黃虎既然死了，那麼西營與咱們闖營就有合作的基礎，實際西營確實有不少人才啊！」

    嚴格來說，現在西營不管是實力還是人才方面都勝過了忠貞營、忠勇旅與忠信鎮組成的大順軍殘部，畢竟大順軍自從一片石之戰已經遭受了無數次毀滅的打擊，而大西軍卻是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況，所以在夷陵附近一直保持攻勢，即使是現在也是實力大致完整，只是張獻忠這個靈魂人物戰死陣前而已。

    所以袁宗第聽到這連連點頭：「是啊，咱們闖營與西營當年可是好朋友，現在更是要相互幫助啊，陛下讓我們除掉張獻忠並不是決心斬盡殺絕，而是給西營一條自新之路，這可是陛下親口對我說的！」

    田見秀同樣連連點頭：「沒錯，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反正咱們得抓住機會不能西營跑了，現在機會難得！」

    夷陵是三國舊戰場，當年陸遜就是在這裡擊破劉備多年經營的蜀軍精銳逼得劉備逃回白帝城，但是張獻忠在蜀中的所作所為已經盡失川中人心，在張獻忠戰死的形勢即使能夠回川也無法立足，而且三峽路險西營想要入川恐怕得丟下大半兵馬。

    而忠貞營卻得到整個承天朝的全力支持，而且承天皇帝馬上就要率領精銳投入戰場，在這種形勢之下大西軍幾乎處於絕境，只要大順軍這邊充分展現誠意，自然就能把大西軍的十幾萬精銳全部收編過來。

    只是郝搖旗卻覺得田見秀過於寬厚：「厚澤侯，陛下給你的封號果然沒錯，但現在最重要還是趁他病要他命，我們來趁火打劫才能跟與西營那邊合作，而且這件事咱們一定得聽陛下安排！」

    劉永錫特意把大順軍殘部改編成忠貞營、忠勇旅與忠信鎮三支不同隸屬的部隊，而十幾萬大西軍現在是建制兵器基本完整並由張獻忠的四個義子來統領，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忠貞營這邊絕不能先斬後奏，而是按照劉永錫的旨意來與大西軍展開合作。

    田見秀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但他還是非常樂觀：「反正張獻忠一死，西營就沒有了領頭羊，只要咱們按陛下的旨意步步緊逼，張可望、張定國他們最後肯定要與咱們合作！」

    郝搖旗卻是提醒了一句：「合作肯定要合作，但也得提防著西營那邊狗急跳牆，大家都小心，特別是那位徐震徐隊官更是要保證萬無一失，他可是擊殺張獻忠的頭號功臣，陛下要肯定要對他格外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