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風八萬里 第五十三章 整軍

    雖然張皇后多次表示坤興公主朱媺娖與劉永錫這位兵馬大元帥是完美的一對玉人，但是坤興公主還是第一次主動提到自己的婚事。

    過去有許多官員不贊同這樁婚姻，他們認為大明朝既然是朱家天下，那麼監國皇后、監國公主都是名不正言不順，在公主大婚之前應當由一位真正的大明宗室監國或擁立登基才對，張皇后與劉永錫這麼折騰完全是為了個人野心。

    但是這次會戰大獲全勝之後，那些抱有異議的官員與文人即使沒改變想法也明智地迴避這件事，而在場的這些文武官員都是真正意義的既得利益者，恨不得坤興公主現在就與劉永錫大婚把自己現在獲得的一切利益都確定下來。

    張國維就是深表贊同：「越王，有公主殿下這金口一諾，不管有多困難，您一定要儘快收復南京!」

    余煌也說道：「是啊，希望今天能在南都過年!」

    只有邢夫人幽幽一嘆卻沒說什麼，而張皇后臉上都是笑意：「小錫，現在是不是信心十足!等收復南京，你與媺娖大婚的時候，我讓朱媚兒還有卞玉京一起陪嫁過去，不管你想要什麼，嫣姐都會幫你辦到!我回頭就通知媚兒還有玉京!」

    朱媚兒與卞玉京這兩個女官的事情早已經是水到渠成，因此在場的文武官員都覺得這是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倒是童屹立說得特別直白：「越王殿下，我們這些人的榮華富貴就全寄托在這次進軍金陵上，請務必克服萬難拿下來，只要收復金陵，您想要什麼金銀珠寶美人玉帛都沒問題!」

    劉永錫也笑出聲來：「那我也把整軍之事託付給各位，雖然這件事肯定得罪人，但是想要收復金陵就一定要進行整軍!」

    對於明軍與清軍來說，這將是一段難得的休整時間，雖然雙方的不少一線部隊仍然有著頻繁的戰鬥行動，特別是監國小朝廷前出到南直隸境內的諸路義軍更是發動了新一輪攻勢，但是不管是明軍主力還是清軍主力都需要進行休整。

    多鐸雖然想現在就發動攻勢徹底摧毀這個殘明小朝廷，但是這次隨他撤回南京的清軍只剩下三萬餘人，而且部隊士氣極其低下，必須休整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戰鬥力。

    而浙江明軍在休整的同時還進行了大規模整軍，骨幹部隊在加強訓練總結經驗的同時得以充實建制，而各個新單位就成了這次整軍的直接犧牲品，幾十個營頭被合併到其它單位或是直接裁撤，無數老弱病殘與不適合繼續參戰的人員拿到了遣散費，光是邢勝平就遣散了四千多人。

    整軍直接影響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象嘉興總兵陳梧的舊部由於不堪一擊的緣故就被盡數合併與裁撤，所以陳梧只能成為光頭司令被臨時安置在五軍都督府，類近的情況不計其數。

    但是監國小朝廷剛剛獲得了一次無比輝煌的勝利，而且高層已經就這個問題達成了一致意見，因此不管影響到多少人的切身利益，這次整軍還是以極高的效率推行下去。

    而事實也證明這次整軍讓浙軍的戰鬥力提升了一個境界，如果說過去越明軍是魚龍混雜，很多部隊只能搖旗吶喊，但是現在每一個營頭都有一定的戰鬥力至少能打一打，而且各個骨幹部隊在整軍之中得到了進一步加強。

    更重要的是這次整軍讓朝廷在軍中建立起了足夠的威信，過去各路義軍揭杆而起，頭目們自然是想給自己加什麼頭銜就加什麼頭銜，義軍中有好幾十名提督，總兵、副總兵更是不計其數，這種情況下義軍、義師對於朝廷自然沒有多少懼意，往往是選擇性地執行朝廷命令。

    而在整軍之後雖然有不少人被連降五六級甚至十幾級，但也被納入了越明軍的體系中來，朝廷的命令也勉強能稱得上「令行禁止」。

    因此大家都對劉永錫讚不絕口，但是只有劉永錫很清楚他這套「整軍」的方略實際是來源於對面的清軍統帥。

    在明清戰爭史上有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那就是許多戰鬥力稀鬆的明軍在投降清軍之後戰鬥力突飛猛進，幾乎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可是他們反正之後又變成不堪一擊的阿貓阿狗。

    之所以有這麼神奇的變化，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清軍糧餉供給相對充足，又有一套賞罰分明的運行體制，但是清軍收降明軍之後痛下狠手進行裁撤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大規模裁撤的必然結果是老弱病殘與不堪大用之人離開了軍營，撤下的兵馬自然就成了精銳，而且由於大規模裁撤的緣故只需要供養原來一半甚至更少的兵力，大大降低了財政壓力，也讓部隊的糧餉供應變得充足起來。

    現在劉永錫也只是照方抓藥，正常情況下在大明朝進行這種改革會因為得罪太多既得利益者只能半途而廢，但是越明小朝廷還沒有形成強大的既得利益團體，而且權力最高層在這件事上已經形成了共識，而且這件事還是劉永錫親自推動，所以整軍的全過程可以說波瀾不驚來形容。

    而且一個非常意外的情況就是這次整軍雖然完全是劉永錫推動，但是失意者不敢把怨氣發泄到劉永錫這樣的大人物身上，結果挨罵最多的反而是主持整軍的邢勝平與王之仁，但這也代表著朝廷已經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而在整軍的這段時間天下形勢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唐王派來的使者帶著詔書抵達了浙江，但是越明小朝廷內部還在談論著要不要開讀詔書的時候，唐王的使者反而決定把詔書撤回去。

    在另一個時空的魯監國政權，要不要開讀唐王詔書以及要不要在形式上服從隆武朝廷引發了魯監國政權的一場權力鬥爭，最後還是張國維等部分大臣決定日月同懸的局面。

    而現在的形勢卻是完全不同，雖然隆武皇帝是有賢名的大明宗室而且得到了鄭芝龍與福建軍民的支持，而浙江這邊卻是只有兩個女人與一個少年，但是整個浙江都認為正統絕不在閩中，到現在還沒有與建虜一戰的隆武朝讓浙中服從他們的命令簡直是痴人說夢，甚至連唐王派來的使者都這麼看。

    接著就是徽州金聲派使者奉表納土，成為監國小朝廷的第一個藩臣。

    雖然唐王與鄭芝龍也想盡辦法拉攏金聲與皖南義軍，但是到現在為止唐王政權還沒能與清軍一戰，可越明朝廷卻是將建虜入浙大軍幾乎盡數殲滅，清軍在杭嘉湖平原上屍橫遍野，清國自努爾哈赤七大恨起兵以來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挫折，金聲與皖南自然是擇良主而侍。

    而且金聲與皖南義軍也面臨非常現實的生存問題，雖然他們這支義軍的戰鬥力並不弱，另一個時空在清軍的圍攻之下堅持了整整三個多月，但是以徽州鄉兵為主體的義軍戰鬥力仍然不是清軍正規軍的對手，更不要說清軍還出動了少量八旗軍。

    雖然由于越明強勢崛起的緣故，皖南獲得了更大的生存空間，但在清軍的圍攻他們仍然需要越明朝廷的全力支援，而張皇后與劉永錫也給出了明確的答案，金聲被任命為兵部尚書總督徽寧池太軍務，其它義軍首領也各有封賞，同時派出天門伯邢勝平領兵兩萬馳援皖南巡撫安徽。

    皖南義軍對於張皇后與劉永錫的決定稍有不滿，畢竟唐王可是用大學士的位置拉攏金聲，而浙江這邊只給一個兵部尚書，而且天門伯邢勝平的地位明顯高於金聲，但是也只是稍有不滿甚至不敢提出異議：「娘娘既有聖裁，徽州不勝榮幸!」

    邢勝平進軍皖南可以說是劉永錫發動的第一輪攻勢，而此時的多鐸也終於等到自己朝思夜想的援軍：「肅王，咱們好久不見了!」

    雖然多鐸可以說是衰神附體，大家都覺得他馬上就要倒台，但是率領援軍南下的這位親王卻對他表示極大的同情：「額其克，你跟我說說這次入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剃髮令的緣故!」

    別人肯定不敢這麼指責攝政王與剃髮令，但是眼前這位肅親王卻不一樣。

    肅親王豪格是清太宗皇太極的長子，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這位皇長子都被視為皇太極的繼承人，但是在爭奪皇位的鬥爭中他卻是不折不扣的失敗者，先後兩次被削爵，順治元年十月福臨在北京登基才恢復原封和碩肅親王。

    但豪格也只是恢復爵位而已，順治元年十二月多鐸與豪格都在率領大軍與李自成決戰，而豪格卻只能負責去掃滅濟寧滿家洞土寇，而今年南征豪格同樣是被投置閒散。

    但現在多鐸在江南遇到了超級大麻煩，攝政王多爾袞終於重新起用了豪格，只是豪格的滿臉怨氣卻是無處發泄，所以一見面就問起了剃髮令這個最敏感的問題。

    而多鐸身旁的洪承疇趕緊說道：「肅王，這次入浙大挫主要還是因為低估了金華賊與劉永錫，對了，您這次帶了多少兵馬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