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風八萬里 第九十章 睢州

    這才是李自成軍與大順軍如此絕望的真正原因。

    清兵在沒有紅衣大炮助戰的情況下已經是占據了全場優勢，大順軍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是大敗而敗，現在多鐸得到了幾十門紅衣大炮的支援，大順軍難道還有什麼出奇制勝的辦法？

    這可是幾十門紅衣大炮，雖然清軍還需要一兩天時間才能讓這些紅衣大炮正式投入戰鬥，但是李自成與他的部將們都陷入了絕望。

    聞著隱隱約約的硝煙味，李自成已經下了決心：「讓將士們加緊時間休息，不管有多少門紅衣大炮，我們都不能放棄勝利的希望!」

    他已經準備把全部本錢砸下去與清軍賭上一把，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只是一種非常樂觀的估計而已。

    就是幾個月之前，他還是一路高歌，大家都以為他是天命真主，而現在不僅是他與大順軍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就連整個神州大地都要徹底沉淪。

    又有誰能力挽狂瀾，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李自成看不透這歷史的迷霧。

    而在千里之外的睢州城下卻是一片喜氣洋洋，高傑身邊的袁樞與侯方域這兩個歸德府的土著都在向大家介紹著歸德府的山川形勢，而高傑卻根本不在意：「區區一個許定國而已，不用這麼緊張!」

    這次北伐可以說是異常輕鬆，甚至比行軍還輕鬆，雖然高傑致書豪格的行動可以用自取其辱來形容。

    豪格在書信繼續招降史可法與高傑，甚至說「知有投誠之意，正首建功之日也。果能棄暗投明，擇主而事，決意躬來，過河面會，將軍功名不在尋常中矣」，對於「合兵剿闖」根本不予理會，但是豪格的豪言壯語也完全只是嘴皮子功夫，根本不肯派兵過河。

    而這次北伐高傑可是派出了兩萬大兵，地方上的土雞瓦狗又怎麼敢與高傑的野戰大軍正面對抗，所以一路勢如破竹，讓高傑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而侯方域聽到高傑這麼說不由多說了一句：「確實不用這麼緊張，但是劉總鎮的馬隊似乎跑得太遠了？」

    雖然到現在為止這位侯公子都沒跟劉永錫有過任何接觸，但是他已經知道李香君就在劉永錫營中而且很得劉永錫恩寵，所以侯方域就把劉永錫給恨上了。

    這可是他的女人，劉永錫敢招惹自己的女人，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但是他只是高傑軍中的普通幕僚而已，連一個把總都收拾不了，何況劉永錫在高傑軍中完全自行其是，連高傑自己都奈何不了劉永錫，何況是他侯方域一個書生，所以侯方域也只能選擇這個機會說上劉永錫一兩句。

    但現在高傑正在興頭上，根本沒把侯方域的提醒放在心底，而一旁馬上的邢夫人更是帶著笑意幫劉永錫說明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劉總兵是請戰心切，現在他的先鋒馬隊應該已經過了睢州，這是件好事啊!」

    高傑也笑了起來：「是啊，確實是件好事，劉總鎮能出兵我已經很滿意了，何況他現在還是全軍先鋒!」

    雖然說之前的幾次聯歡讓高傑軍對劉永錫留下了非常不錯的印象，但是這次北伐才真正讓高傑在內的所有人對臨淮鎮刮目相看。

    臨淮鎮實在太好戰了，甚至是連李本深這樣的老將都覺得臨淮鎮這支新軍根本是把這次北伐當成了演習，根本沒考慮過遭遇敵軍伏擊的可能性，而且邢勝平都被劉永錫拖下水了。

    當然對於高傑軍來說，臨淮鎮的冒進也是一件好事，真要遇到清軍大舉南下，臨淮鎮肯定是首當其衝，而這個時候前哨已經來報睢州城內的最新進展：「總兵許定國出城來了，他願意投誠我們並請興平伯進城！」

    高傑旁邊不由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許定國的反應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畢竟許定國只有幾千蝦兵蟹將，怎麼可能敵得過高傑的兩萬大軍，而且這還沒把劉永錫與邢勝平的三千七百偏師算進去。

    高傑大笑起來：「我就知道許定國這小子就是窩囊廢，完全扶不起的阿斗，這輩子都改不了！」

    他跟許定國是老相識了，覺得自己對於許定國已經是了如指掌了，倒是邢夫人提醒了一句：「夫君，不管怎麼樣許定國都有幾千兵馬，務必給他個面子！」

    高傑卻是根本沒把許定國放在眼裡：「給他個面子？是我放他一條生路，當然他的表現若是跟劉永錫將軍差不多，我或許會多替他美言幾句！」

    高傑覺得不管許定國怎麼折騰都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而李香君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劉永錫的操作。

    劉永錫在這次北伐之中表現得也太積極了，如果說高傑大軍才剛剛殺到睢州城下，那麼劉永錫已經把睢城守軍逃跑的幾條道路都堵上了。

    最初她以為劉永錫是因為邢夫人的緣故才這麼積極地參與北伐，但是現在卻是越看越糊塗，劉永錫明明知道這次北伐肯定失敗，但就是這麼積極地介入進來，而且比高傑手下的這些大將還要積極。

    考慮到劉永錫幾乎是白手起家，幾個月就打下了臨淮鎮這份基業，因此李香君覺得這件事或許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因此她明明知道行軍異常辛苦，但還是跟上來了。

    而今天聽說睢州已經開城，李香君終於忍不住了，她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找到了劉永錫與身邊的幾員營官，卻發現邢勝平在發著牢騷：「聽說許定國在睢州城裡開了場酒池肉林的大宴，咱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功，怎麼一個人都沒拿到邀請！」

    劉永錫當即笑了起來：「興平伯只請了我跟他赴宴，但是被我拒絕了！」

    趙志傑就多問了一句：「小伯爺為什麼不去，我聽說每個人都配了兩個大美人！」

    這也是李香君想知道的問題，她正準備請趙志傑問完之後多問一句，就聽到身後一陣喧譁，接著好幾個眼尖的斥侯叫道：「起火了！」

    「是睢州城內起火！」

    「有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