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縱寒潮 第四章 秦國官員

    冉渝和荊軻雙掌相接，僵持不下。此時已不是比拼招數，而是比拼內力。冉渝暗念師傳心法「蓮生訣」，掌不動自有勁風，狂風吹處生青蓮。荊軻也展開「凌風掠」心法，以疾風對狂風，頓時氣浪飛拍四壁，隱隱有風雷之聲。漸漸地，那風雷之聲越來越大，「呼——呼——」和「轟隆！」的聲音也愈發強盛。突然「咔嚓」一聲巨響，荊軻和冉渝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地倒飛而出，「噗通」「噗通」兩聲，各自撞在了牆上，都是半臂酸麻，整個人癱軟了下去，想繼續打鬥，卻是力不從心。

    高漸離在荊軻身邊屈膝蹲下，看似在給他療傷，其實不然。他暗暗扣了一顆石子，左手輕輕一揮，石子飛處，「咔咔」爆響，正中冉渝「璇璣穴」，冉渝頓時身不能動。

    高漸離也不去理會冉渝，長劍直出，正中單犍汀心口，單犍汀立時斃命。冉渝親眼看著，眉頭一蹙。

    高漸離徑直走來，正要將冉渝一劍斬卻，忽然，齊玢叫道：「且慢！劍下留人！」高漸離一愣，長劍架在冉渝脖子上，回頭問道：「為什麼？」齊玢伸「陌望」格開高漸離長劍，與冉渝耳語一會兒：「你道虎狼秦軍是正義之師麼？嬴政派兵四處攻打，意欲統治天下，但對民眾的態度實在令人憤怒！你一直在咸陽，不知道他手下將領，攻下一座城池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是屠城！是搶劫！……」

    冉渝一聽，頓時滿臉驚愕，繼而仇意漫天。他道：「我生平最惡一種人——無視天下燎燎蒼生！今日既知真相，哪還能效忠於秦！冉渝這名字，實是秦國高官冉以堯收我為義子時給我起的名字。此時我既反秦，便非其子，也不能用此名。我要叫回原來名字——慕容錚！」

    又片刻過後，淨人司變得死寂沉沉，毫無生機，四人霸氣踏出衙門，正是——

    ——荊軻、高漸離、齊玢、慕容錚！

    四人再次分道揚鑣：荊軻、高漸離前去與高山一行人匯合，齊玢與慕容錚則留在了咸陽。

    兩人沒走了多大時間，卻迎面碰上一隊車駕，兩人連忙躲到一邊去。

    猛然間，兩邊牆頭跳下一對白衫遍身的人來。第一個人腰間懸著長劍，「唰」的一聲抽了出來，橫掃而出，那車駕旁的兵士不及喝問，手中長槍正遇上劍鋒，劍鋒偏處，長槍被一一削斷。他傲然仰首，似天下無敵，無需遮掩。另一個背後背著利劍，頭戴斗笠，好像有苦衷，不能讓人看見真實面目。猛然間背後長劍閃出，趁另外一人纏住兵士，長劍一抖，劍花四濺，利刃直直刺岀，正插入那車駕中。頓時車駕崩裂，木屑四散。破裂的車駕中，一個人護著另一個，拿著自己的佩劍，抵住刺來的長劍，二人毫髮無傷。

    「快走！」慕容錚突然悄聲說道，「我不認識那個拿劍的，但被他保護著的那個人我認識。」

    齊玢悄聲問道：「他是誰？」慕容錚也悄聲答道：「他是秦國刑法最高執行人，現在的廷尉——李斯！」

    說著，慕容錚抽身就要走。齊玢也不攔他，不過自己也不走，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靜靜地看著一場龍爭虎鬥。不過，齊玢自己不走，有人要拉他走。慕容錚一把抓住他的手，扯著就要走。齊玢一個措手不及，被扯出四五步遠，急忙使上內力，定住腳步，站在當前。慕容錚也是猝不及防，猛然間沒拉動，手一滑，搶出幾步遠，又跑回來拉齊玢。於是兩人就槓上了。

    這邊兩人比著內力，街上三個人也正生死相搏。那頭戴斗笠的人身形斗轉，一朵劍花射出，直指那護住李斯的人的要害。李斯身旁那人手腕一翻，劍鳴聲聲，「錚」的一聲架住長劍，一招「白駒過隙」刺向帶斗笠那人的小腹。帶斗笠那人長劍橫削擋開，左手陡然一動，一個握挙，捅向保護李斯那人的小腹，而右手長劍也一伸，直指他咽喉。

    齊玢突然倒抽一口涼氣：「這是……淵停岳峙！」

    慕容錚沒聽清：「什麼？」

    「齊國，」齊玢因驚訝快速地說，「泰山上面的岱宗，獨傳的宗劍術，淵停岳峙——蓋聶的招數！」

    「你是說，」慕容錚也開始震驚起來，「秦國劍術師蓋聶是反秦人士中的一員？」

    齊玢沉默著點點頭。

    李斯身旁那人陡然一退，堪堪避過那淵渟岳峙，那一拳一刺，持劍連連揮擊，卻已跌入劣勢，只有招架之力而無反擊之暇。蓋聶又是一招「水滴石穿」，右手一劍刺出，直指李斯身旁那人心口，左手運掌如風，死死護住右手，只護得沒有一絲空隙，別人根本插不進手來，更別提阻攔他了。眼看李斯身旁那人就要斃命，慕容錚倒抽一口涼氣：「如果這個時候在街上鬧出案件，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廷尉被殺死，官府一定會盡力追查。不是我誇他們，秦國的偵查技能可不是蓋的。他們就像一朵巨大的雲，就算犯人怎麼跑，都脫離不開秦國的法律。」

    「但是前提是，」齊玢還保持著冷靜，「秦國的捕快能抓得到蓋聶。在我看來，對他們來說這是不可能的，畢竟蓋聶也是岱宗數一數二的人物。」

    討論結束後，兩人的目光又移向街上的打鬥。眼見李斯身旁的那個人就要被蓋聶釘死在牆上，圍觀者中突然跳出一位老者，一雙肉掌連連拍出，只三兩下就把蓋聶逼了開去。齊玢沉吟道：「這是什麼角色？怎麼這麼厲害？竟然把蓋聶都逼開了？！」慕容錚卻已失聲叫了起來：「這個傢伙叫冉以堯！就是他收我做義子的！」齊玢也大驚失色：「你從前的義父竟是個如此厲害的角色！」

    蓋聶和他的同伴見對手實力太強，一時間無法取勝，便把這刺殺的行動擱置了一下，拂袖離去。就在這時，從蓋聶寬大的袖管中，飛出一卷簡牘，直直飛向齊玢二人。很顯然蓋聶發現他們了。齊玢連忙長袖一攏，將那捲軸收入懷中。細看，那捲軸上刻著標題，竟是《岱宗宗劍訣》。

    齊玢說道：「這是岱宗的東西，我們不能隨便翻看。哪天我得把它還回去。」說著就把它收了起來。接著他又問道：「你那義父除了武藝高強，還有什麼特長嗎？」

    「這倒沒有。」慕容錚回答說，「他也就能武，根本不能文。他一點兒心計都沒有。」

    齊玢沉吟半天再問道：「你有沒有辦法把我打扮成你的樣子，讓別人認不出來？」

    「辦法是有。你要打扮成我的樣子做什麼？」慕容錚很疑惑。

    「我想以『冉渝』的身份打進朝廷，摸摸秦國的底子。」齊玢說這種機密事，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句話倒把慕容錚唬得個大驚失色，嚇得他連聲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不知道那秦國的中書令趙高，城府極深，身邊又是高手林立！你要是被發現了，那可還了得！」

    「趙高……」聽到趙高這個名字，齊玢眼中忽然間噴出一抹怒火。

    突然聞得腦後風響，齊玢順勢一掌往腦後拍去，這一掌正好與打來的一掌相抵，又把偷襲者推了回去。齊玢一聲猛喝：「大膽小賊，膽敢殺人！」瞬息之間，身形斗轉，一招「冥昭瞢暗」打出。這是齊玢最厲害的一招，少說也練了五個寒暑秋冬，手不知磨破了多少次，起了多少個老繭才練出如此程度。如今再一掌打出，更是挾著千鈞之力。想不到對方雙手一架，直接硬接了下來。這使齊玢吃了一驚，一個不備，被對方一拳捅中小腹，倒飛而出。齊玢咳嗽幾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挑眉道：「你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慕容錚卻也冷笑一聲：「別裝了，梁天原。」

    那個叫梁天原的人瞧也不瞧慕容錚一眼，說道：「你這個秦國的逆臣，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

    齊玢氣喘吁吁地問道：「他是誰呀？」

    慕容錚冷眼望著他：「趙高身邊的高手。」

    齊玢一聽來勁了：「慕容錚，你先退一退讓一下，我一定要打敗趙高身邊的這個高手。」

    梁天原輕蔑地笑了一聲：「就憑你？」可是笑聲未落，齊玢左掌已襲至面門。梁天原倒也不害怕，頭一偏躲過一掌，右肩運勁。而齊玢這一掌劈將下來，正中梁天原右肩，卻似打中了鋼鐵一般。只見梁天原右肩再一動，齊玢竟被硬生生彈了回去。齊玢一驚，展開師傳「夜星拳」，右手猛地打出，正是一招「星斗同天」。只見那梁天原又是身體一側躲過了這招，左掌橫揮，又中齊玢小腹，打得他倒飛而出。梁天原昂首傲然說道：「你們兩個站在一起，趙大人還以為冉渝交了個朋友，叫我把你們請去請教請教，想不到竟然打算反秦。我的還以為冉大人這位朋友很有本事，要不然怎麼敢反秦？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只有這麼幾手三腳貓功夫就敢反秦，真是不自量力。」

    這齊玢雖然是天才，但也是相對而言的。跟同齡人比起來，他是天才得不能再天才了；在同齡人中，也只有他一個人當上墨家的統領。但在墨家統領當中，他可說是最弱的一個，畢竟他年紀還小，閱歷也不深，武功能強到哪裡去？加之剛剛的淨人司中又被蘇赫駁的赤練小飛劍劃中中毒，剛剛解毒的身體想來是不適合拼鬥的。

    慕容錚聽梁天原這麼說，心頭憤然火起，剛想出手，卻被齊玢攔了下來。齊玢猛一抬頭，眼光中含著無限怒火，趁梁天原一個不防，一抬腿向前縱出，右手拳套拳，又是一招「客星天來」，「嘭」的一聲，擊中梁天原小腹，說道：「這是你常常擊打的地方，現在我雙手奉還！」梁天原倒飛而出，再去看時，竟然已氣絕身死。

    齊玢道：「趙高竟然能看見我們，城府夠深，心思縝密。」

    「像個矯情的女子。」慕容錚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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