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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記事第十五章勝利

「將軍，敵軍已經完全脫離阿蘇達附近空域」，副官的語氣中有著難掩的興奮。「我們勝利了」。

「雖然很艱難…」，龍飛看著舷窗外緩緩說道，「雖然代價高昂，我們還是勝利了」。

聽出了龍飛沉重語氣中的傷痛，副官的視線擦過龍飛寬厚的肩膀，與龍飛的視線交匯於窗外的宇宙空間。他有點好奇是什麼能讓這年青的將軍在這歡呼的時刻卻露出了哀傷。

窗外的戰場空間裡漂浮著戰後留下的太空戰艦，戰機的殘骸和大量的碎片。視線交匯的地方有的不過也是太空戰後常有的一個景象，一架聯邦太空戰機的殘骸。殘骸布滿了彈孔的坐艙里，一名機師的屍體還留在坐艙里，頭後仰著靠在椅上，慘白的臉上肌肉扭曲在一起，一隻手伸在前方似乎在想抓住消散的生命，胸前的幾個彈孔中流出的鮮血漸滿了屍體前方的坐艙玻璃，大大小小的血珠在屍體周圍漂浮環繞。

「當我們坐在這裡說話下達命令的時候，他們在前方殊死博殺」。龍飛沒有一貫的灑脫表情，凝固的臉部肌肉充分表露出他內心的沉重。「戰爭對於我們或許只是文字遊戲，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更是一個必須要以生命來完成的遊戲。我們的文字遊戲勝利了，他的生命遊戲卻結束了，永遠的結束了」。

副官沒有再說話，指揮室內所有的軍官都沒有再歡呼勝利的口號。他們都自動的站到了年青的將軍身後，學著年青將軍的動作，對著舷窗外的空間，脫下了頭上的軍帽，深深的彎下了腰………

☆☆☆

「我們勝利了」。

阿蘇達所有的大街小巷，任何一座影象屏幕，任何一個聲音能夠傳到的地方。都可以看到都可以聽到，穿著一身筆挺聯邦將軍制服的龍飛將軍平靜的說出的這句話。一時間，有人在歡笑，有人在呼喊，有人在痛哭，有人在流淚。

「我們勝利了」。

高聲喊著和將軍同樣的話。遍布阿蘇達大街小巷的警戒中的聯邦士兵們興奮的扔掉了頭盔，舉著手中的武器無意義的對著人造天空瘋狂的掃射。掃射完，還不忘與身旁的戰友來上幾次緊緊的擁抱。

從自家的避難室里走了出來的阿蘇達的居民們木無表情的看著聯邦士兵的歡慶，在那種無聲的悲傷的憤怒的各種眼光的注視下，士兵們慢慢安靜了下來。但是隨即，士兵們還是旁若無人的歡慶起來。

有婦女小聲的哭泣了起來，慢慢的受到影響的人群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痛哭起來。不少的人無助的跪在街上，雙手撐在地上，垂著頭不斷的聳動著雙肩。木然坐倒在路邊長椅上的白髮老人喃喃說著敗了敗了，一邊從滿是魚尾紋的眼角擠出淚珠，他們的孫子孫女站在椅邊天真的看著他們。女人們聚在一起抱頭痛哭，男人們還能勉強維持著站立，只是顫抖的身體止不住淚下而已。

阿蘇達全城的居民在哭泣，不是為聯邦的勝利，而是為了聯盟軍的戰敗。

聯邦士兵停止了歡慶的動作，只是呆呆的看著在他們眼前跪著的，站著的，動的，不動的都在哭泣的人群。看著這些哀傷的人群，士兵們不禁問自己。

「我們真的勝利了嗎」？……

☆☆☆

羅琳靜靜的站在大廳中。身後是整齊列隊的鷹戰隊。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大廳中的那13具棺材。那裡有他們幾年來朝夕相對的戰友。

13具棺材，放置其間的卻沒有13具屍體。太空戰之後，並不是所有的屍體都還能找到的，能夠找回的永遠只是實際陣亡者的一小部分，多數的都會遺失在太空之中的某個角落，無盡的漂浮在星空之中。所以，放置在多數棺材裡的也就是死者遺留的物品或衣物，當然，還要加上一張相片。

想到戰友的屍體從此就永無止境的漂浮在黑黑的宇宙空間，也許千萬年後才會有人發現。羅琳感到心很痛，痛的感覺象是把刀在割取自己的血肉。

「戰爭就會有死亡。雖然我們心裡難過…」。羅琳念著紙上寫好的聯邦公式化的悼詞。「為了安慰死者的英靈，我們要堅強起來，要去替英雄完成他未完的偉大事業，要…」。

垂頭靜立的鷹戰隊所有人都在聽著裝做堅強卻在顫抖的羅琳的聲音。空蕩的大廳里只有羅琳斷斷續續略微顫抖的聲音在迴響。

「勝利，我們要用勝利來安慰這些英靈，只有不斷的勝利才是對英靈最大的安慰。現在，大家敬禮」。死一般的沉寂中，羅琳念完了長長的悼詞，顫抖的舉起了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聯邦軍禮。

鷹戰隊所有的人都沉默著舉起了手敬禮。這個簡單的動作在這刻卻是那麼的沉重。

「禮畢，列隊，送英靈回家」。羅琳說出了儀式上的最後幾個字。

所有人分成了兩隊站到了兩邊，看著廳外早已等的不耐煩的一群聯邦士兵走進來抬起棺材從自己的眼前走過。頓時，所有人的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舉槍」。羅琳下令道。跟隨最後一具抬走的棺材走出的廳外的鷹戰隊所有人舉起了手裡的槍。這時候，所有的棺材都已經被裝上了一輛車，準備運到碼頭，由貨船帶回地球故鄉。

「鳴槍」。連綿的槍聲響起，卻淹沒在阿蘇達沉悶傷痛的空氣之中。槍聲中，車輛絕塵而去……。

☆☆☆

解散了鷹戰隊後，羅琳帶著鷹回到了地下基地。其他的人則在城內找地方散心而去。

羅琳默默的坐在辦公室內看著鷹戰隊的合影發呆。

鷹站在一旁看著羅琳的側影，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卻總覺的有什麼不對而不敢出口。

羅琳察覺到了鷹的異狀，對於鷹，她倒是越來越關注了。經過總督府幾日間的相處談心，她已經有點了解這什麼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少年其實並不象他外表那樣的冷淡。但是她沒注意到的是她自己，在幾天的相處後，已經從一開始抱有警戒心理的觀察轉為了對這少年的關心。

「你的腳有傷，別老站著，快坐下休息」。羅琳起身，將鷹扶到自己的坐椅上，然後說道。「傷口好點了嗎」？

「應該好了點，萍醫生的藥用的很對」。鷹遲疑著說。一聽到羅琳溫柔關切的聲音，鷹就覺的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這種情況以前從未出現。

「我看看」。羅琳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找出一把剪刀，彎下腰在鷹傷腿附近的褲子上剪了一個洞。

「怎麼會是這樣」？揭開了傷口外的急救袋，露出平滑的肌肉，羅琳驚訝的叫道。「一點疤痕都沒有，怎麼可能」？

「……」。

「一般戰場上，沒有儀器和時間去更好的處理傷口。都是只進行簡單的縫合，然後貼上急救袋。縫合的傷口痊癒後都會留下疤痕，然後等戰鬥結束後才把疤痕再次割開，用醫療儀器再次修補縫合，這樣才不會留下疤痕。而你，只是縫合，怎麼可能沒有疤痕」？羅琳解釋後奇怪的看著鷹。

「一直都是這樣的啊」。鷹奇怪的說道，對羅琳的驚訝他感到很不理解。

「一直都是這樣」？羅琳問道，在得到鷹肯定的點頭後，羅琳的思想一片混亂。原本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了解，羅琳對鷹常有的只懂軍事方面技能其他什麼都不懂的狀況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羅琳認為鷹只是至小被選中在聯盟某個秘密地點受訓，與外界隔絕而形成的這種狀況。但是，現在來看，情況又有了一點不同。到底是怎麼的一個情況，羅琳想痛了頭也弄不明白。

鷹看著羅琳將急救袋又貼在了傷口上後，就站在一邊沉思。心中雖然感覺有點奇怪，卻仍然沒有發問，直到看到房內通訊屏幕下的請求通訊的紅燈亮起驚醒了沉思中的羅琳。

「鷹戰隊指揮官羅琳少校參見將軍閣下」。按下接受通訊的按紐後，羅琳對屏幕上出現的賊笑著的龍飛恭謹的敬了個軍禮。

「行了，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一套的」。龍飛擺了擺手。「除非你故意忘記了」。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羅琳輕輕的笑了一笑。「忘記誰也不可能會忘了你，教官大人」。

「你笑的時候還是那麼漂亮啊」。龍飛一副迷醉的樣子，「三年不見，你笑容的殺傷力更大了好多」。

「去你的，你不也沒變嗎？還是那副小混混的德性」。羅琳笑著罵道。

「你知道的，要我改掉這小混混的德性除非是你嫁給我」。龍飛裝出期盼的樣子笑道。「不過還是算了，我還是怕某人會生吃了我，哎，這麼好的主意只能想不能行動真是可惜」。

聽到龍飛說到某人，羅琳沉默了下來，頭也埋了下去，不敢與龍飛相對。

「某人自從接到你出事的消息。兩天前好不容易把手上的事交待清楚後，就心急急的從地球趕過來了」。龍飛裝作沒有看到羅琳的神情，自顧自的說道，「還是第一次看到某人也有這麼急的時候，那張死人臉也會出現害怕，想想真是有意思啊」。

聽到這裡，羅琳又抬起了頭，看著龍飛裝作平靜的問。「雷他什麼時候到阿蘇達」？

「明天，早上七點，特別空港」。龍飛說出時間地點後嘆了口氣，真誠的說道。「這麼多年，氣也該消了，原諒他吧，他有他的苦衷，他這次來就是準備給你作晚了三年的解釋的」。

「謝謝你告訴我他會來。再見」。羅琳不等龍飛繼續說話，關閉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