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寒紀 第129章 沐晴雪

    「我聽說那賤民跑到咱家這邊來了，我就急忙跑過來看看你，怕你被人襲擊了。」女孩聲音中帶著關切，看來是挺在乎妹妹的。

    不過星寒卻很是不爽，「一口一個賤民地叫著，也沒看到你們有多高貴啊，一點素質都沒有，法師，真是一個高傲自大的族群，竟然能夠延續這麼多年，真是不可思議。」

    外面，那暴脾氣女孩又說話了，「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去其他地方找找，一定要把那賤民給抓到。」

    「嗯！」雪兒輕輕應了一聲。

    噠噠噠，暴脾氣走了，門被關上了，星寒將柜子開個小縫，往外面看去，屋子裡沒人了。

    星寒走了出來，對著女孩行了個大禮，深深鞠躬，說了句謝謝。

    女孩正坐在床上，潔白的床單，下面鋪著厚厚的墊子，看著軟囊囊的，不過，看著星寒，眼神中有些詫異。

    「你是天元大陸的人嗎？」雪兒輕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星寒也有點不可思議，實在想不到有哪些地方暴露了自己。

    「我們不會那樣行禮的。」女孩回答道。

    星寒看著女孩寵辱不驚的模樣，問了一句：「你不怕我嗎？」

    「你會傷害我嗎？」女孩反問道，好奇地看著星寒。

    星寒脫口而出：「不會。」話落，才覺得自己有些激動了。

    「那我為什麼要怕你呢？」女孩輕笑，眉眼彎彎，美得不可方物。

    星寒有些遲鈍，片刻，他小聲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沐晴雪。」女孩像是猜到星寒的問題一樣，脫口而出。

    「你為什麼要幫我？」星寒走到女孩旁邊，坐到椅子上。

    女孩也轉了半個身子，面對著星寒，「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她說得很堅定，好像能看到人心一樣。

    「難道你不怕自己的判斷出錯嗎？萬一我是個壞人呢？」星寒覺得面前的女孩真是太善良了，他有些擔心。

    「但是你就沒有傷害我呀！」沐晴雪說得理所當然。

    「可是，」星寒話說了一半，但看到對方眼中的平靜，又把話咽回了肚子。

    「我叫星寒，來自天元大陸。」見對方只看著自己而不說話，星寒有些不好意思，便開口介紹起了自己。

    「那你來自哪個地方呢？天罡域嗎？還是紫靈域？應該是天罡域吧！」女孩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成竹在胸一般。

    星寒有些吃驚，這個女孩不一般啊，他如實說道：「我出生在楓域，但確實是從天罡域來的。」

    說完剛想開口，便看到女孩指了指旁邊，那邊有個大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擺了有上千本書。

    星寒真的是有些吃驚，難道這女孩會讀心術嗎？

    接著問道：「為什麼你們這個大陸平民就這麼卑賤？憑什麼平民就能被隨意打罵，」星寒越說越氣，「我以前不明白書裡面說的階級分化嚴重，沒想到會這麼離譜，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種帝國還能存在這麼久！」

    星寒將自己想問的說了出來，沒想到竟然惹得沐晴雪一陣嬌笑，袖子遮住口鼻，睫毛彎彎。

    星寒摸不著頭腦，在這女孩面前，他總覺著自己就跟個傻子似的，跟不上人家的思路。

    「你先別生氣，」女孩開口，語氣平靜，「你認為熾靈帝國是為什麼千年不衰呢？」

    「不知道。」星寒搖了搖頭。

    「既然這熾靈帝國能存在這麼長的時間，那麼必然有其制度的優越性，否則，像你所說，這種國度早該滅亡了，而這種階級的劃分，便是這制度高明之處。」

    沐晴雪看著星寒，娓娓道來：「數千年前，在這天風大陸，同時建立了兩個帝國，一個是熾靈帝國，另一個則是海月帝國，有傳說，這兩個帝國的建立者是親兄弟，但因為理念不同，便分開治國，後來，海月帝國的統治者因為治國不力，差點讓人占了政權，最後還是熾靈帝國的統治者出手相助，這才擺平了禍患，但是，他並沒有占領海月帝國，而是繼續交由他的兄弟，從此，兩個國度的制度便一模一樣，一直延續到現在。」

    「不得不說，熾靈帝國的統治者高瞻遠矚，階級的劃分，高階級享受高待遇，讓低層次的人更想往高處攀登，而那些高層次的，也並不想推翻政權之類的事情，因為他們已經享受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和帝王一般的權利。」

    「底層的人儘管憤怒，但是，這是力量至上的世界，他們再怎麼樣，都如螻蟻一般，根本撼動不了這種由強者建立的國度，所以，普通人也會拼盡全力想要變強，為了更好的生活不斷向上走，就這樣，人與人之間有了競爭，這個國家便有了活力，這就是這個階級制度的高明。」

    「而當時熾靈帝國沒有合併海月帝國，第一可能是對方國度中，不同的理念太多，想要強制合併起來會很困難，但是由原來的帝王去管理，就會方便很多，第二可能是想要留兩個帝國，這樣，國家之間互相對比，來創造更多的交流，更多的碰撞，來保證帝國不會衰落。」

    聽完沐晴雪的一番分析，他恍然大悟，雖然不得不說，這種制度確實挺高明，有遠見，但是，也確實太殘忍了。

    沐晴雪好像看出了星寒眼中的神情，再次說道：「天風大陸不比天元大陸，它夾在好幾個大陸之間，西邊是萬獸大陸，萬獸山脈將西邊劃了線，北邊則是聖靈大陸，南邊是赤霖大陸，東南角還夾了一個暗黑大陸，至於東邊，則是天元大陸，資源，大小，所處的位置，都相差甚遠，需要考慮的方面太多太多，這也是推進這個大陸的人們不斷變強的原因之一，因為弱小，就會被不斷蠶食掉。」

    「你過來的時候應該見過平民們的生活吧？你覺得怎麼樣？」沐晴雪眨著明亮的眼睛，看著星寒。

    「啊？」星寒還沉浸在對方所說的緣由中，沐晴雪在星寒心中，已經到了妖孽一樣的程度，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除了那些統治者，還有誰會將這些事情放在眼中。

    他敬佩地看著沐晴雪，「我來的時候，看到那些村民們民風淳樸，活得也挺自在的。」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原因了，平民卑賤的原因，」沐晴雪見星寒還是迷茫，便繼續解釋道：「村子裡的小孩子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去參加啟靈儀式，這是帝國賦予每個人的權利，沒有人會小看一個小孩子，但是對於啟靈無望的小孩子，他們就自動將自己劃分到平民之列，因為他們的餘生已經註定，他們沒有未來。」

    說到這裡，星寒自然明了，因為沒了希望，從小開始，便不再會有變強的想法，差距便是從這裡產生的，平民也因此而誕生，而那些能從平民中脫穎而出的，自然會融入到那個層次，竭盡全力來表現自己的高傲。

    「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星寒不解，低聲問道。

    「因為我不能修煉法術啊！」沐晴雪輕鬆地說道，好像沒有一絲絲遺憾。

    「怎麼會？」星寒脫口而出，他想不明白，身為貴族家族，按理說後代都是可以修煉的啊？

    「我有病！」沐晴雪看著星寒，平靜地說道，「有前輩說，我最多還能活四年。」

    星寒心中泛起波瀾，他有些悲哀，惋惜，還有些心痛，他看著對方，四目相對。

    沐晴雪的眼神中，如一池靜水，不泛起半點漣漪，面對生死，還能做到這麼平靜，沒有一點不舍，對這個世界，竟然也沒有半分留戀，星寒在心中問道：「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院子，和家人分開住，是被家人拋棄了嗎？不能修煉法術，像是一個平民，因而被家人低看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樣太可憐了吧？」星寒眼神中有些憐憫。

    「你不需要憐憫我，」沐晴雪好似看透了星寒所想，「人生在世，沒有人願意放棄生命，包括我，當初，被家人放到後面，我那時候每天都在哭，我在責怪為什麼命運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我不能修煉法術，為什麼我要得這種病，為什麼我要這麼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慘的人。」

    沐晴雪平靜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往，沒有半點感情，「我抑鬱了很長時間，從那之後，家裡人就好像將我忘記了，除了姐姐，沒有人會在意我，沒有人願意接近我，因為我是被命運詛咒的人。」

    「我很開心，能和你說這些，能有人來傾聽我的故事，」她雖然嘴上說著開心，但是，卻沒有半分笑意。

    「這一生，白來一場，太多遺憾，恨不能吃遍天下美食，恨不能將這天地游遍，恨不能和一人共白首，恨不能重活一世，世間無我，萬物依舊，空空而來，空空而去，也算是解脫。」

    星寒聽完，他覺得這個女孩已經沒救了，她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地有些變態，但是，他的心裡還是很痛，他忽然想保護面前這個女孩，他想帶她去游遍天地間，去吃遍天下美食，和她白頭到老，陪她走完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