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躍集團是近年來在大陸迅速崛起的地產公司,旗下連鎖商城已形成品牌效應,想要與他們合作的大小企業數不勝數。今年州躍準備在s市開發一個大型國際主題公園,在眾多候選合作對象中選擇梁氏集團,看中的正是它的海外聲譽和港台背景,而梁氏想要真正進駐大陸市場,單靠小打小鬧的連鎖餐廳肯定不行,對這個機會也格外看中。因此這次合作可謂是雙贏的項目,洽談會非常受重視,光是會前準備工作就進行了幾個月。
上午九點三刻,州躍和梁氏的高層已經齊聚在州躍商貿大廈頂層會議室,還有十五分鐘會議就開始了,可是梁氏那邊的負責人梁以初卻依然沒有到場,這使州躍的人十分不滿。
「梁總還沒有到嗎?」州躍的執行總裁看了眼時間,臉色很不好看。
「正在聯繫,可能是路上堵車,您再稍等片刻。」
秘書從會議室出來時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梁以初失蹤了。儘管他已經很小心,確認昨晚十二點時梁少還在酒店的房間裡,可是今天一早人就不見了。他派人去找,恨不得將s市翻過來,卻還是沒有一點線索。他們的梁家大少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抱希望地又打了個電話,還是關機,秘書充滿無力感握著手機,深吸一口氣,只好換了個號碼撥通。
「喂,梁董,我是劉秘書……」
州躍酒店的前台經理用自己的身體攔在電梯門外,欲哭無淚地盯著面前的男人,一副你要是想進電梯就從我身上碾過去的表情。
男人面容冷峻,頭髮凌亂,眼底充血眼圈發黑,看上去似乎沒有休息好,襯衫最上面兩個扣子沒扣,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瀕臨暴怒和崩潰的狀態。他身後圍著七八個酒店保安,卻都只是圍著,沒人敢真的動手。就在兩分鐘前,這個男人殺氣騰騰地直衝進來,只是隨便動了動手指,就放倒兩個他們這裡最壯實的保安,因此在上級發出指令之前,沒人願意再自找沒趣。
「梁先生,沒有客人的允許,您不能擅自上去啊,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梁以臣昨晚來的時候,是不是帶著一個女孩?」男人只是淡淡地問。
前台經理轉了轉眼睛,「這個,這個我們也不確定……啊!」
還沒等前台經理說完,他就慘嚎一聲,被人提著衣襟按進電梯間。保安全都跟進來,堵著電梯門不讓關合。
州躍酒店實行全封閉管理,用房卡刷電梯樓層,訪客沒有顧客的邀請連電梯都無法啟動。如果是普通人這麼無理取鬧,早就被保安叉出去了,但梁以初這張臉最近頻頻出現於s市上流社會,在各大會所酒店高層的貴賓花名冊中榜上有名,因此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再問一遍,梁以臣昨晚來的時候,是不是帶著一個女孩?」
「梁先生,這是客人的隱私,我們不能透露。」前台經理快哭了,幹這行多年,他也算是老油條,就沒見過這麼嚇人的。要是他想找的人是個小角色也就罷了,偏偏是總統套房的客人,兩頭都不好惹。
局面僵持時,一個前台工作人員忽然拿著對講機小跑過來,「經理!梁以臣先生說,可以讓訪客上去!」
前台經理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終於鬆了口氣,準備下班就去廟裡燒兩柱高香。他小心翼翼從男人的陰影中爬出來,驅散保安,拿出管理員控制卡刷了電梯,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堆笑說:「梁先生,既然酒店的客人已經同意您的到訪,那我現在就帶您上去。」
總統套房在s市地標大廈的頂層,電梯上升的整個過程都處於令人壓抑的安靜之中。
前台經理在男人所散發出的低氣壓中恨不得讓自己縮成一粒塵埃,連大氣都不敢喘。將這尊煞神送到總統套房門口,前台經理一分鐘都不敢多呆,匆忙鞠了個躬便夾著尾巴重新鑽回電梯。
總統套房的套間大門沒有關嚴,虛掩著,裡面隱約傳出令人浮想聯翩的呻`吟聲。
梁以初臉色難看,一腳踹開門走進去,正瞧見穿著酒店睡袍坐在沙發里不緊不慢剪雪茄的梁以臣。那呻`吟的聲音正是從酒店的液晶電視機傳出來的,很顯然是酒店特供的成人頻道節目。
「啊,梁大少爺,您終於來了。」梁以臣抬起眼,沖梁以初悠閒地笑。
梁以初過去一把將梁以臣抓起來,狠狠在他臉上揍了一拳。梁以臣被打得翻在地上,手中的雪茄也掉了,一直滾到沙發下。
「嘖,真是糟蹋好東西。」梁以臣笑著爬起來,蹭了下被打破的嘴,向地上呸了一口吐掉嘴裡的血,看向梁以初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不過也難怪,和你這種只會動拳頭的野人談論品味,本來就是個笑話。」
「她在哪裡?」梁以初問。
梁以臣努努嘴,偏頭向裡面臥室示意,「還能在哪裡?你覺得女人被男人弄暈了帶到酒店的房間,應該在哪裡?」看到梁以初那想要殺人的目光,梁以臣桃花眼微眯,心中說不出的暢快,感覺淤積了三年的鬱氣終於得到了宣洩。
然而下一秒,他就為自己這句話付出了代價。
梁以初猛地將梁以臣按倒在地上,梁以臣後背撞得生疼,喉嚨被死死扼住,而且越收越緊,讓他近乎窒息。有那麼一瞬,梁以臣感覺到了懼怕,因為他清楚地意識到,這個被激怒的男人會殺了他。然而很快,另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便超越了恐懼,瞬間將他的理智湮沒。
呵呵,不過是一個女人,至於嗎?他從他身上奪走的東西,又豈止是一個女人這麼簡單!
他頂著梁以初的身份生活了十幾年,一直被梁老爺子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從小到大不知道付出了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拼命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然而突然有一天,當真正的主人從天而降,他這個贗品就要靠邊站,像件破衣服一樣被人輕易扔了出去。
憑什麼!
這個在野地里長大的,只受了三年突擊訓練的人,除了血統,還有哪一點能比得上他?他有什麼資格去擁有千億身價?
怒火激發了腎上腺素,梁以臣忽然生出極大的力氣,大吼一聲,將梁以初扼住他脖子的手掰開,反身將他壓住,一拳頭砸下去。然而梁以初的反應遠比他想像的快,這格鬥術中必殺的一擊竟被他敏銳地躲過。兩人滾在地上扭打片刻,梁以臣終究不敵,再次被梁以初鉗制住,喉嚨快要被他捏斷。
「你對她做了什麼?」梁以初問,表情依然平靜,但是那微顫的語調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梁以臣喘不過氣,卻還是強擠出一絲快意的笑,「我上了她!怎麼,很意外嗎?」
梁以初雙眼微眯。
梁以臣舔了舔嘴唇低聲悶笑,一副回味的表情,「她的滋味真不錯,也難怪你三年來念念不……」梁以臣話沒說完,就被梁以初提起腦袋向地板上猛砸了一通,直砸得他眼冒金星。
「你再敢說一個字?」
梁以臣嘴也破了,腦袋也暈乎乎的,樣子狼狽得不得了,卻還是在笑。一切挑釁,憤怒,輕蔑和不甘,都在那虛假的笑容中盡顯無疑。
「現在你是不是想殺了我?嗯?殺吧,反正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一條賤命換你這麼一個梁氏財團繼承人的命,不賠本!」
梁以初眉間微蹙,手上加重力道。
梁以臣死死瞪著梁以初,眼睛因為缺氧而布滿血絲。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會這麼被梁以初掐死的時候,梁以初卻忽然鬆開了手。
呼吸重新恢復暢通,梁以臣猛地換過一口氣,蜷縮在地上劇烈地咳嗽。
「你不會這麼做。」梁以初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著梁以臣,「你選擇今天對她動手,只是為了讓我缺席州躍的會議,將這個合作項目搞砸。」
「呦,你居然什麼都明白?看來也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啊。」梁以臣好不容易順過氣,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坐進沙發,臉上終於不再掛著假笑,目光陰沉下來,「梁以初,既然你知道我今天的目的是什麼,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缺席會給梁氏集團帶來多少損失?」
梁以初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套間裡的臥室。
梁以臣卻忽然衝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梁以初,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能不顧自己身上的責任,你根本就不配做梁氏集團的繼承人!」
梁以初這次沒有還手,只是與梁以臣對視片刻,格擋開他,默默整理了一下衣領,「我的責任,就是裡面的那個人。其他的對我都不重要。」
視若珍寶的東西在別人眼裡棄如敝履,這樣的態度讓梁以臣無法忍受,他冷笑道:「梁以初,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太平洋里占島為王的野人?你知不知道,那些你覺得不重要的東西,在這個世界意味著什麼?你以為只要憑藉一身蠻力,就能舒舒服服活下去?快醒醒吧!這裡是人的社會,不是你的世外桃源!就說剛才吧,要是沒有我的允許,你連這個門都進不來!」
梁以初根本沒有聽梁以臣在說什麼,走進套房臥室將昏迷的女人抱出來。他一手托著女人的膝彎,一手攬住女人的背部,很認真很小心,似乎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麻藥藥效雖然還沒有完全過去,女人卻已經有了知覺,被抱起時輕哼了一聲,但是很快又好像覺察到安全感,將頭埋進梁以初的懷抱。梁以初垂眸看了看女人,在女人的頭靠過來時,順勢低頭在她額上輕吻,鼻尖輕輕蹭過那柔軟的髮絲,連同他緊繃的唇線也一道柔軟下來。
梁以臣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梁以初,他也算是認識梁以初三年多,對這個男人的印象永遠都只有冷漠,暴戾,粗野等形容詞,還從未見他對誰流露出這樣溫柔的神色。
茶几桌上放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梁以臣看了眼來電顯示,直接接通,也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麼,他唇角微勾,只是「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梁以初,總有一天,你會為你今天做的事而後悔。」
梁以初這時已經抱著喬楚走到套房門口,本來要出去,聽到梁以臣的話,卻停下來。
「梁以臣,你要知道,奪走你一切的不是我。」
梁以初的聲音很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十多年的荒島生活讓他不善於表達內心情緒,他說話時的語調總是很平,除了像剛才那樣,情緒特別激烈,否則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
「既然那麼想要梁氏集團,就想點有用的辦法。要掐住那個老頭的命脈才好。這些小手段,不夠看。」
梁以臣愣了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梁氏財團的繼承人,居然……在慫恿自己去奪他的位置?甚至要讓他掐住親爺爺的命脈?他沒聽錯吧?
「還有,不要再動喬楚。」
總統套房的門大開,男人抱著他的女人離開,留下的最後話語,竟然是一句警告。這句警告之後沒有附加任何威脅,卻並不缺乏威懾力。
梁以臣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大門口,忽然揚起唇角笑起來。
喬楚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太平洋中的那座小島,而且生了很重的病。她很渴,想要喝水,於是叫星期五。她不需要睜眼,也知道星期五就在她的身邊。
本來就是啊,星期五是她的星期五啊,除了陪在她身邊,還能去哪裡?她可是一直把他當做奴隸看待呢,更別提她現在還生了病,作為奴隸,他必須寸步不離照顧自己才對。
「星期五,水……」喬楚聲音很沙啞,難聽得像鴨子,可是她卻不用擔心星期五會嫌棄她。
很快就有清涼的水送到她嘴裡,喬楚喝了幾口,乾澀的喉嚨得到滋潤。
「星期五,冷……」
溫暖的身體靠近,喬楚的臉頰貼在一片堅實平坦的胸膛上,感受到星期五的兩條胳膊將她的身體圈緊,將她身上的寒意一點點驅走。
「太緊……」
抱住她的那種力道放鬆了幾分,讓喬楚覺得舒服很多,不由伸出手抱住面前的大取暖爐,在陷入沉睡之前小聲嘀咕:「星期五,我想吃魚……」
喬楚是在一陣魚香中醒過來的,睜開眼的時候還呆愣了半天,發現自己已經回家了,回想起失去意識之前的事,喬楚臉色大變,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先是掀開被子看自己的衣服,發現竟然已經換了睡衣,頓時兩眼發黑!
廚房裡有人在做飯,魚香陣陣飄來。
喬楚在屋裡環顧一圈,將床頭燈拔了插頭提起來,沉著臉走向廚房,逆光中看到圍著圍裙正在顛炒鍋的高大男人,毫不客氣地掄起檯燈砸過去。
她這一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可是當年在荒島上打地鼠練出來的。
荒島上的耗子都成了精,不僅個頭大,還賊,想要一棍子敲死可不容易,喬楚卻是這條道上的行家,比星期五還要厲害幾分。這一檯燈掄下去,喬楚自信應該直接將男人的腦袋砸開花,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專注顛炒鍋的男人竟然好像背後長了眼睛,輕鬆躲過去了,而且幾乎同一時間轉過身擒住喬楚提著檯燈的手腕。
喬楚大驚,等到看清楚男人的臉時,更是徹底愣住了。
這人不是那天遇到的找她簽名還迷暈她的變態。
這人竟是……梁以初?
噹啷一聲,喬楚手裡的檯燈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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