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懸梯,一行四人來到中央實驗室的地下,這裡與實驗室只有一層薄薄的地板相隔,卻不知道鑲嵌了什麼材料,有效的阻隔了小天天的探測,讓他一度以為這只是個平常不過的隔離艙。
昏暗而空曠的環境下,位於中間的圓柱形設施顯得異常顯眼,當然最顯眼的還是上面一個破開的大洞,邊緣是極不規整的切痕,看起來像某種高溫離子刀的傑作,致使材料融化後又凝結所形成的瘤狀凸起。
四人走近,張一一順著洞口朝里望去,便看到讓他有些生理不適的一幕。
昏暗的燈光勉強照亮了設置中央的一個培養槽,裡面灌滿了透明色的液體,而在液體中,一個姑娘正在緩緩飄動。
如果僅僅是個姑娘,必然不會讓他感到不適,但是他所看到的姑娘只是一個半透明的投影,是一個虛影——甚至還穿著衣服。
而姑娘真正的實體,則是虛影頭部的一顆白色的大腦,上面布滿了鮮紅曲折的紋路,帶動著整個虛擬投影,在不知名的液體裡緩慢沉浮。
他看到這顆大腦腦幹處連接著許多根管纜,通向培養槽後側的面板,所有的外部儀器接管了它的營養供給、血液流通和神經傳導,讓它保持活著。
可是這樣,真得算是活著麼?
一行四人望著這個虛影沉默了。
很明顯,這個虛影便是這個姑娘本來的樣子,而這顆大腦就是她唯一剩餘的器官了。
進入了設施,幾人便不約而同站定,不肯在往前走一步,像是害怕一個不小心按了什麼按鈕或是碰了什麼管子,破壞了維持這顆脆弱無比的大腦的系統,殺死這個掙扎生存的女孩。
好半天,張一一才喃喃地說了句,「你口味也太重了點……」
當然這句話完全沒有緩和氣氛,啟小芸害怕地躲在啟夜懷裡,從啟夜胳膊的縫隙中偷瞄著。啟夜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摸了摸小芸的頭安撫了一下,便將目光放在了小天天身上——這畢竟是他找到的,設施門口的大洞也是他的傑作,雖然當時第一眼看到時也被嚇了一跳,但此時已經好得多了。所以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先生的打算。
「呼——」
小天天輕輕呼了口氣,目光中有什麼東西在閃動,他緩慢走上前去,微微仰頭,將培養槽中的一切情況盡收眼底。
張一一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或者打破這沉默氣氛的話,可是他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不多時後,小天天的聲音卻飄了出來。
「還好,不會更糟糕了。」
「天天……」
驀然,小天天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張一一,嚇了他一跳,他從來沒在小天天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目光,這是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持。
「一一,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一一眨了眨眼睛,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後,驚訝地幾乎跳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做不到的!怎麼想都做不到的!我對醫學一竅不通啊!你……你冷靜啊!」
「爺很冷靜,也會幫你的,而且……別忘了還有一個人。」
「啊?誰?」
「斯坦博士。」
「這……」
張一一語塞,反而是旁邊的啟夜聽糊塗了,「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天天想讓這姑娘,以機械的軀體,重生。」
啟夜震驚地張大嘴。
「說實話,我非常不建議你這麼做。」鎮定下來的張一一,罕見得嚴肅起來,「也許通過斷肢再生的方式重塑她的身體更好,人體與機械並不能百分百兼容,給她做軀體可跟給你做不一樣,你的話一個兼容的晶片就能帶走靈魂,而她,要處理的問題多的多——不僅僅是現在的問題,還有將來的。」
「爺當然知道這些。」小天天輕輕搖頭,「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軀體再生的方案真的可以,以佩恩家的牛逼,為什麼到現在沒有弄這個方案,或者爺換個方式問——為什麼他們一定要抓小芸塞進伊甸?僅僅只是為了把她的軀體讓給雷麼?」
張一一語塞。
啟夜在旁邊使勁咳了一聲,示意兩人,當事人父女還在旁邊,這樣的話題容易嚇著小朋友。
「那是為什麼?」
「爺不知道,不過……有人知道。」小天天眼帘低垂,負手而立,神情漠然,聲音也略微放大,迴蕩在空曠的室內。
「對麼?這位少主大人?」
正當張一一滿臉疑惑,不知道小天天這是玩得哪一出時,頭頂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一聲沙啞而威嚴的聲音。
「沒錯。」
張一一徒然緊張起來,四下望去,大喝一聲,「誰?!」
「別擔心,是雷的父親,這艘船的主人。」小天天輕輕笑了聲,輕輕拍了拍張一一的胳膊,示意他冷靜。
「雷?就是這個姑娘?的親爹?」
「嗯。」
張一一恍然大悟,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隨即喜上眉梢,朝著不知道哪裡胡亂作了一輯,「原來是親家翁。」
「……」
「……」
小天天安慰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一片亂碼。對面似乎也被這聲親家翁弄得情緒中斷了,好半天才憋悶出一句。
「……你放屁!」
「哎呀!」張一一一拍大腿,「你家丫頭和我家天天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你可不知道在伊甸里,他們感情好著呢!情投意合,雙宿雙飛,如膠似漆,私定……唔唔唔……唔唔……」
小天天使勁捂著他的嘴,如果他有血液循環的話,臉指不定紅成什麼樣子,羞怒著咬牙切齒地說,「能不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會死麼?!會死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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