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於烈失落的神情,周然陡然一笑:「不過,也不用那麼悲觀,或許洞口的冰雪已經融化,或許被強烈的焚風吹開。即便都不是,我們這麼多人也能想辦法出去!」
「對,只有全力以赴,就差這最後一步了。」
兩人邊走邊研究冰道,的確有很明顯的人工開鑿的痕跡,他們無法想像,如此浩大的工程得多少人才能完成。
「於隊長,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周然一邊思索一邊說,「這個通道原本也很寬,只是被冰層覆蓋了,或者說被刻意開鑿成現在這個樣子?」
「有這種可能,不過,沒道理啊。」於烈直觀的回答道,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問題的癥結。
「你是說,這裡跟裡邊的通道一樣,只是表面覆蓋了一層冰而已!」於烈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周然笑著看著他。
「這個通道就跟好比古代修建皇陵的匠工的逃生通道一樣!」於烈雙眼放光,「或者說是盜洞......」
這下,輪到周然吃驚了,不過細細一想,還真有點道理。
「於隊長,沒想到你對皇陵、盜墓還挺了解的啊。」周然笑著說。
「哪有,我比較喜歡歷史,平時多多少少了解一點。」於烈謙虛的說,「至於盜洞嘛,我有過這方面的經歷。」
周然猛地抬起頭,驚悚的望著他,說:「你說你有這方面的經歷,盜墓嗎?」
「哪有,你想多了!」於烈忍不住笑了,「年輕時有過一段救援經歷,兩個愚蠢盜墓賊困在盜洞中出不去了,最後選擇報警,當時就是我們的救援隊實施救援。」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於大隊長......哈哈哈。」
......
不知何時,陸瞬也走到了隊伍的後邊,此時他並沒有被限制自由,只是雙手被縛在背後。聽到二人在談論冰道,忍不住插嘴說:「這個冰道是人工開挖的......」
「你說什麼?」周然來了興致,走到他的身旁。
「陸隊長,你剛才說什麼?」他問道。
「你還叫我陸隊長?」陸瞬好奇的問道。
「當然!」周然坦率的說,「你犯的錯不一定是你的錯。」
陸瞬聽到這句話,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於是低聲說道:「你們推測的不錯,這個冰道的確是人工開挖,而且,是由一個人完成的。」
「什麼!」
兩人同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並不是因為「人工開挖」,而是「一個人完成」。
周然突然明白了,這條冰道或許與外星飛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陸瞬與外星飛船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三者之間必定存在交集。
「陸隊長,你是想告訴我們點什麼?」周然忍不住問道。
陸瞬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那個人以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在這裡生存下來,他的任務只有一個,挖通去往裡邊的通道。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不停地挖啊挖,仿佛生來就只有這一個目的......」
「當有一天他累到精疲力盡的時候,不知不覺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就好像現實中發生過的一樣。夢裡的場景讓他震撼無比,但是,當夢醒之後,他發現自己能夠記住的依舊只有這一個任務。在這個任務的驅使下,他花了幾年的時間,就在終於完成的時候,他睡了一覺。但是,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在冰道里,而是在『崑崙站』里。從此以後,無盡的迷茫與空虛占據著他的心靈。除此之外,還有那種若有若無的虛無感......」
「終於,他回歸到社會,開啟了一段新的生活。然而,那些揮之不去的陰霾依然潛藏在心底,蠢蠢欲動。他想要忘記發生過的一切,可是,冥冥之中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他;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原委,但是,上天似乎有意在捉弄他。就在他自以為能夠與那些謎團說再見的時候,他有一次來到了噩夢開始的地方。」
陸瞬說完,怔怔的看著兩人,既無奈,又失落,還有些許不甘。總之,臉上的表情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情感。
當然,兩人並不傻,他們知道陸瞬在講自己的故事。只是,這故事太令人不可思議了,其中的疑問慢慢的占據兩人的大腦。
「你是說,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經在南極了!」於烈驚奇的說,帶著完全不相信的語氣,「那麼來南極之前,你在哪裡,做什麼?」
陸瞬搖了搖頭,猶如失憶的老人茫然的回憶過去的事情一樣。
「你不知道,還是你不能說?」
「我很清楚我知道,」陸瞬淡淡的說,「只是想不起來了。」
「這裡的冰道都是你一個人挖出來的?」周然問道。
「對,我記得很清楚。」
「一共有幾條冰道?」周然問。
陸瞬又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很多條,但是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挖了......五至六年的樣子。」
兩人聽完,倒吸一口涼氣,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獨自一人生存了五六年,簡直難以相信。
「你怎麼睡覺,吃的東西哪來的?」於烈問道。
陸瞬再次以搖頭作為回應。
「記不起來了?」
「大概是,」陸瞬說,「總之我活下來了,還跟著你學了一身救援的技能。」
「沒錯,」於烈冷笑道,「只是沒想到有這麼一天,你會殺掉這麼多與你朝夕相處的隊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們的血已經沾在你的手上。不論何時,都難以洗脫。」
「你說的對,對此我感到愧疚和遺憾。」陸瞬說,「即便不是出於我的本心,但是......它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所以......」
「所以,怎樣?」
「我想要救贖。」陸瞬說。
「就像現在的這種方式?」於烈說。
「不僅僅如此吧,」陸瞬緩緩抬起頭,眼睛裡暗淡無光,「如果我還有更多機會的話。」
於烈重重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將他看穿,以辨別出此刻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也許,你最好的救贖就是死亡......」
「是的,這毋庸置疑,」陸瞬說,「我不會逃避,我只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怎麼掙扎,都無法實現在這看是可笑的願望。也許,悲哀就是我的墓志銘。」
於烈被這些話觸動,盯著他看的雙眼不禁紅潤起來。
的確,是自己教會了陸瞬所有的救援技能,在他看來,自己這個隊長很快就要讓給陸瞬了。在這次救援出發之前,在他還不知道救援任務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把隊長的位置交給陸瞬,自己辭職遊山玩水去了。
然而,事與願違,陸瞬的人生完了,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個願望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
陸瞬抬頭看了一眼冰道頂部,慢慢說道:「甚至,有時候,我會忍不住的想,自己或許本來就不是人類,只是一種難以認清自己真面目的生物。每每這樣想的時候,我才能釋懷。」
於烈心中悲痛萬分,沉聲道:「別再說了!」
周然見狀,接口說道:「陸瞬,你能帶我們出去嗎?」
陸瞬茫然的望著低矮的冰道,淡淡的說道:「也許吧!不過,我覺得我的腦子裡有一種東西在躁動,它們不想讓我繼續前進,它們似乎想盡辦法在麻痹我的思維,我覺得我在與自己抗爭。所以,繼續往前走應該就是出口。」
不知為何,周然相信他說的話,如果陸瞬真的在與自己作鬥爭,那麼只能是與隱藏在大腦深處的某些東西作鬥爭。並且,如果能夠抓住「它們」,就有可能解開陸瞬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解開外星飛船的秘密。
「如果能夠出去,你還有什麼願望嗎?」周然問道,「我想我們可以替你完成。」
「沒有,除非不是我自己的意志,」陸瞬自嘲的說,「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心愿,也許是唯一的一個心愿。」
「什麼心愿?」
「也許,我最好不說。」
於烈以一種命令式的眼光看著他。
「弄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什麼。」
陸瞬說完,靜靜的看著兩人,他在想他們將作出怎樣的回答。
原本,他已經決定什麼也不說,因為他已經死心,他不想自己的靈魂繼續被糾纏。當看到兩人期待而真誠的表情之後,他才作出了這個決定。
「我會盡力而為。」於烈說,回頭看了周然一眼。
「對。」周然簡單的答道,「所以,你得活著回去,回到能夠研究你的地方。」
「我會的,」陸瞬似乎敞開了心扉,「如果『它們』同意的話......」
周然很快想到了一個人——張天霖,只有在生物院才有可能完成這項任務。還有中心醫院的腦科教授白澍同,他親自完成了楊柏文「腦部切片」和「基因吞噬」的手術。
「也許,能夠研製出一種設備,能夠提取人類的思維。」周然暗暗的想。
就在這時,隊伍的前方突然有人大喊道:「出口!」
「隊長,你來看看,出口!」
於烈和周然一陣欣喜,快步向前方走去,陸瞬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發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3s 3.658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