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照不宣 第一百四十一章卑鄙的烏鴉

    葉凡坐在地上，眼望著樹後閃出一人。一頭四六開的長髮似乎被染做紅色，紅色夾克黑牛仔褲。長相由於天黑尚看不清，但就這造型怎麼看也像是個叛逆青年，還是上世紀90年代的。

    烏鴉一閃已經擋在葉凡面前，回頭問葉凡：「你死了沒有？」

    葉凡拿行動證明給他看。右手捂著受傷的左臂站起身來，沒有流血，但卻是疼痛異常。這種痛，由內至外，向四面擴開，似乎像是傳說中的內傷。葉凡今天算是知道了，內傷未必就是內臟受傷，否則自己胳膊怎麼會內傷的？

    那人從樹後閃出後，又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似乎並不急著動手。

    他不急，烏鴉和葉凡卻不得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對方很有可能就來幫手。普通人當然不怕，但現在術者已經出現，如果再來幾個手頭硬的，想脫身就難了。

    烏鴉突然一揚手，和之前一樣「嗖」的一聲什麼東西射了出去。葉凡心中暗道，烏鴉果然是個陰險狡詐的人，你看，用的傢伙都是偷襲為主的暗器。

    這次突襲卻沒能得手，對方身子一歪避過了這一下，口中發出冷笑：「原來是血色黃昏的烏鴉。」

    「你是什麼人？」烏鴉沉聲問道。

    「想知道自己是死在什麼人手上？對不起，你沒這個資格，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說罷哈哈大笑，弄得葉凡和烏鴉莫名其妙。兩人明明還生龍活虎，在他口裡卻像是兩個奄奄一息隨時將要斷氣的人一樣。

    「烏鴉，血色黃昏潛伏黑組組長，為人陰險狡詐，但極重義氣。擅長徒手格鬥和暗器。絕招『烏連復道』，獨門暗器『烏羽』，大規模操縱時，即是你的絕技：『黑羽陣』。我說的對嗎？」對方忽然侃侃而談，給烏鴉來了一個人物概括。

    烏鴉倒沒如何吃驚，反而面露微笑道：「看不出，你還挺了解我。」

    不料那人卻道：「怎麼？你也想了解我嗎？可惜，別說你是一個將死之人，就算不是，你也不配。」

    烏鴉和葉凡對視。見過狂妄自大的，但沒見過自大到如此可笑的。這簡直已不是自大，根本就是自戀了。

    「可悲！」烏鴉冷笑道。

    「可笑！」葉凡跟著附和。

    「可嘆！」烏鴉看了葉凡一眼，又來了一句。

    「可惱！」葉凡依然不甘示弱。

    「哈哈哈……」那人又發出他那怪笑，跟著道：「你倆貧吧，誰貧輸了誰就先死。如果實在難分勝負，我就勉為其難，送你倆一起走。」

    烏鴉看了一眼葉凡，葉凡看了一眼時間。

    「時間緊迫。」烏鴉說。

    「所以要快。」葉凡道。

    「所以你一邊去，別拖我後腿！」烏鴉說。

    「你mb！」葉凡急了。沒事就被人鄙視，據說我佛如來還有火呢！

    於是葉凡搶先沖了上去，拋開受傷的左臂不顧，右手抽出白牙，腳下一錯已然飄上。烏鴉想要阻攔已是不及。

    葉凡一動那人已經叫出來：「漣漪！？你是什麼人？」

    待得葉凡快到身前又是一聲怪叫：「白牙！？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道白光挾著風聲直朝那人頸上切去。葉凡這一手出得完全沒想後果，真要切實了，這人的腦袋肯定會直衝雲霄。但那人如此猖狂自戀，手下倒也真是有兩下子，待到白牙臨近時才輕輕一縮頭，當即閃過。

    葉凡也不含糊，跟著就轉腕一肘子砸下。這招其實也就是個普通的變化，但從「烏連復道」的技巧中使出，速度力度卻比常人用來要強出不如多少。

    雖是如此，那人手一撐地，朝旁輕輕一翻就已經閃過。臉上雖然浮現出驚訝的表情，手頭上的躲避卻一點都不狼狽。這次他沒再問「你是什麼人」，反望著烏鴉道：「烏連復道？這是你徒弟？」

    「徒你個頭！！」葉凡一急說話就沒什麼風度。

    烏鴉居然含笑道：「當然不是我徒弟，我徒弟比他強多了。」

    「吹吧你就。」葉凡對烏鴉本就欠缺好感，被烏鴉鄙視自然就要針鋒相對，連敵人都顧不上了。

    「不信？」烏鴉笑道，「小懶，出來吧！」

    葉凡和那人一起順著烏鴉的目光望去。

    林子中此時忽然響起了尖銳的風聲，卻不是從那個方向而來。而是烏鴉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雙手一揮不知灑出了多少暗器。烏鴉的人是黑的，他的暗器也一樣是黑的，在黑夜中本是很難以捉摸。但那人的反應卻更勝一籌，聽到風聲後葉凡只看到紅影一晃，人已經不在原處。

    暗器全數落空，林子中又恢復一片寂靜，包括烏鴉剛才呼喚徒弟的那個方向。

    葉凡此刻才反應過來，正巧和那人異口同聲地叫了一句：「靠，卑鄙！」

    烏鴉只是虛張聲勢，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加以偷襲，演技之逼真卻連葉凡都騙過了。

    那人跟著冷笑道：「烏鴉你這一下可比之前那一下來得厲害多了。看來之前是故意暗藏實力，讓我麻痹，就等這一下偷襲再來真格的吧？果然夠陰險。」

    想到當初對自己的那一大圈設計，烏鴉果然還是那個烏鴉。「實在是太卑鄙，太陰險了！」葉凡忍不住又感慨了一次。

    烏鴉臉上卻是平靜如初，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心下甚是驚駭，自己這一次的出手本以為是十拿九穩，想不到還是被閃過。而且看他閃得似乎並不多麼困難，反而行有餘力。點子很硬啊！烏鴉暗道。

    那人突然伸了個懶腰，嘴上道：「好了，不和你們玩了！你們可以去死了。」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冰冷地滲人，已完全不是之前那種自大自戀時的口氣。雙目緊盯向烏鴉，在黑暗中仿佛還能看到眼中的寒光，好似隨時準備撲上捕食的餓狼。

    突然雙臂抬起，運指成風，一伸手，烏鴉大叫：「快閃。」

    目光緊盯著烏鴉，這一指居然是指向了葉凡。葉凡想躲，但這氣息來得快得嚇人。葉凡只來及閃開半寸就被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左邊小腹。

    這次感覺來得異常真切，葉凡明顯感覺到一股氣息竄入自己體力，迅速開始肆虐，痛得他立時站立不住，彎腰曲腿半跪在了地上。原來是聲東擊西，這幫傢伙個個卑鄙，自己實在是太善良了，才會屢次遭此毒手。葉凡忽然想起當初和葉苹對付黃大仙時，那老頭也是注意著葉苹，卻突然向自己先出手。

    那邊烏鴉已經縱身衝上，沒有廢事，直接使出了他的絕招「烏連復道」。

    那人一邊閃身一邊冷笑：「你的『烏連復道』重在一個出其不意，我既然都認得，你對我使出來又有什麼用？」

    一瞬間，「烏連復道」的二連擊已經全被避過，那人又道：「死心了吧？該我……」話只吐了一半卻沒能說完，烏鴉一肘砸空後側過來的身子突然一挺，橫肩正撞在那人胸前，嘴裡喝道：「烏連再道！」

    那人連退數步，但烏鴉跟著的招式已到，側著的身子旋起就是一記飛腿，嘴裡繼續大喝：「三道！」

    左腿飛完又是右腿四道！

    之後又是凌空落地前的一記飛拳五道！

    跟著落地又是一記反肘六道！之後手刀、肘擊、肩撞、飛腿……「噼里啪啦」的擊打聲響徹林間，那人仿佛一個沙包袋般被烏鴉的連擊狂k。終於在喊到第十七道時，此人被擊得橫飛出去，倒撞在一棵樹上摔落在地，沒了動靜。

    葉凡雖然受傷痛苦，這一切卻都看在眼裡。原來烏鴉所謂的「烏連復道」也是一個套，之後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連擊手段。可惜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快，葉凡受傷勢影響注意力也不甚集中，居然沒能悉數記下。

    面對走向自己的烏鴉，葉凡上氣不接下氣，卻也要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你實在是太卑鄙，太陰險了！」

    烏鴉俯下身子準備查看葉凡的傷勢，忽聽得身後樹下一聲怪笑：「喂，別急，還沒完呢！」

    烏鴉「嗖」地轉過身來，已看到那人徐徐從地上站起。黑暗中，其周身上下似乎隱隱散發著紅光，雙顆眼珠更是忽明忽暗，紅光時隱時現。

    「氣焰！」烏鴉一直平靜的面容終於有了驚訝的表情。

    「是什麼？」葉凡問道，只聽烏鴉的語氣，已知這身若有若無的紅光是非同小可的東西。

    「當氣息修煉到一定水準時，就會像他這樣實質化，稱之為氣焰。這和極兵一樣，算是一個實力的分水領。想不到這人居然有這種程度，難怪這麼自大了。」烏鴉一口氣道。

    葉凡自是一驚。他從沒聽過這種說法，也許父親留下的那些東西中會有記載。但是，眼下的情形不知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看。看烏鴉這表情，顯然他沒達到這種程度，看來今日凶多吉少啊！

    忽又轉念一想，烏鴉這傢伙實在太過卑鄙陰險，他的任何一種表現隨時都有可能是表演。也許這傢伙又是在故意示弱，實際上他也是這什麼「氣焰」程度的高手。

    烏鴉漆黑的背影擋在葉凡身前，他看不到此刻烏鴉的神情，更不可能去出口確認。他只能看到那人帶著一身紅光，正慢慢地朝這邊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