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使徒 099 提桶跑路

    周靖很快脫下衣服，從架子上取下一瓶藥劑，從中倒出藥膏，塗抹在身上。

    這是用來改變體味的自製藥劑，作為一個高水準的藥劑師，調配出這類藥水只是小兒科，在兩個月內弄出了配方。

    通過小黑一號的嗅覺做檢測，反覆試驗效果，如今「體味改變」藥劑的偽裝效果，已經很是出色，連狗子都難以分辨。

    他很快換上僕從的衣服，稍稍打扮一下，讓自己外形更不引人注目。接著對著鏡子調整姿態，整個人像氣球泄氣，從挺拔的站姿，變成低頭塌肩躬腰，從自信滿滿的形態轉變成僕從般的低眉順眼，氣質改變巨大，如果不仔細看，難以認出是同一個人。

    這倆月，周靖留心觀察，模仿僕從的神態，磨鍊演技，已經很是熟練。

    沒過多久，他便換好了裝，與僕從們站在一起，幾乎分辨不出來。

    一名僕從換上了他的衣服，假裝比爾仍然留在房中，留下一人，也是為了對上人數。

    如果運氣好，大概有一晚上的時間活動，到了白天必然暴露，這個留下的僕從凶多吉少，是羅曼安排的死士。

    小黑一號蹲在地上，劍尾鷹立在鳥架上，一狗一鳥齊齊歪頭瞧著周靖。

    「在這裡待著，別到處亂跑。」

    周靖小聲囑咐。

    暗中跑路肯定不能帶上兩頭有標識性的寵物，徒增暴露的風險。

    不過他也不打算扔掉，畢竟培養了不少時間。等自己失蹤的事情暴露，金堡內將會大亂，沒人顧得上比爾的兩頭寵物，所以他托給羅曼照看，讓手下趁亂將兩頭寵物帶走，等到以後匯合再送到他手上。

    因為和羅曼走得比較近，自己失蹤，羅曼也會遭到懷疑，所以也有跑路的意思。只是羅曼暫時不離開，留在宮廷還有一些目的，他也不擔心會被困住，畢竟以他的實力，要走的話簡單多了。

    一行人整裝待發，周靖扛起衣籃，混在僕人之中，感到一陣緊張刺激，這種悄咪咪的行動讓人興奮。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拍了拍領頭的僕從，示意行動。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空曠的走廊躍入眼帘。

    幾人立即關門，裝作若無其事離開。

    雖然衛隊沒有守門，但全都待在隔壁的屋子，房門大開……比起護衛，更像一群獄卒。

    察覺到動靜，哈德與雷克等人，下意識轉頭打量這群僕從。

    周靖後背繃緊，借著其他僕從的身子，進行不留痕跡的遮擋，衣籃故意扛在衛隊等人的方向，遮住側臉。

    每一步都好似度秒日年，生怕衛隊發現端倪。

    不過衛隊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並未疑心。

    直到走過轉角，也沒人突然叫住他，周靖心弦這才微微一松。

    最難的一關過去了，只要瞞過熟悉他的隨身侍衛，就安全了一半。

    做戲做全套，幾人小心翼翼趕路，路上遇到的巡邏衛隊往往隨意打量他們一眼，便會收回目光。

    偌大的金堡，雖然戒備森嚴，但巡邏衛兵也不可能每遇到一個人就進行盤查，那樣太浪費精力，所以很多僕人可以在金堡之中自由行動，只有在出入重要場所的時候，才會被盤查。

    畢竟泰拉帝國文明程度原始，沒有監控一類的硬體條件，就算戒備森嚴，也只是從異獸世界的標準判定，難免有疏漏。

    周靖跟著僕從們埋頭行進，很快離開主堡，來到一座附堡，找到一處隱秘的台階，沿著階梯轉彎。

    很快，幾人來到一處好似早已荒廢的儲藏室，木製貨架倒伏，許多已經朽爛，一隊巡邏衛兵在門口等候。

    衛兵隊長朝僕役打了個招呼，接著目光放在周靖身上，壓低聲音道：「接下來的路由我來帶你走，換成衛兵才，衛兵的全套裝備已經準備好了，比爾大師，請你換上吧。」

    這支巡邏衛兵也是羅曼的人。

    周靖不奇怪，兩個月里，羅曼為了證明跑路的可行性，透了一部分底……他在宮廷里當政，進行長年累月的滲透，早已在金堡內各個崗位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而且羅曼建立了一張巨大的情報，金堡內的各種暗道，都被他摸清了，制訂好了比爾的逃跑路線，精確到真正巡邏衛隊的換班時間、需要在哪一段路換什麼偽裝才最不受注意等等。

    他走進儲藏室，沒過多久，便換上一套老舊的衛兵服裝走了出來，混進衛兵隊伍之中。

    在金堡內七拐八繞，一路上換了好幾次偽裝，周靖終於來到一處隱秘的地下暗道入口。

    要抵達這裡，需要找到一處有裂痕的牆壁，取下鬆動的磚塊，露出一條土石階梯，一路往下深入，才能找到此處。

    地道入口由一個朽爛的鐵柵欄擋住，裡面黑黢黢一片好似吞人的巨口，此時在入口前的狹窄空地上，站著一個手持火把的蒙面人，腰間挎著短刃。

    看到周靖，蒙面人走上前來，取下面巾，露出一張滿是風霜的臉龐，溝壑叢生，冷峻如岩，開口道：

    「我是安扎爾，羅曼大人的暗衛之一，這條地道很長，地形複雜，你要跟緊我。」

    周靖點頭：「這條地道通向哪裡？」

    「金堡之外，出口是王都綠樹區一處獨棟房產的酒窖，那裡是我們的一處據點，這條地道也是我們出入金堡的主要渠道之一。」安扎爾面無表情解答。

    綠樹區，是王都實際意義上的富人區，各路達官顯貴在那裡有房產，而各個部族留在王都的血親後裔一般也居住在那裡，因為保留了美化綠植，所以被稱為「綠樹區」。

    羅曼的手下來往金堡內外，靠的就是類似的暗道，畢竟羅曼向外派出探子以及接收情報，總不可能大搖大擺走正門。

    周靖跟著安扎爾走進黑漆漆的地道，一路往前摸索前進。

    寂靜的地道里，只有兩人單調的腳步聲迴蕩。

    周靖看著安扎爾的背影，習慣性丟出一個偵測，發現此人的實力在三次強化的水平。

    想了想，周靖開口：「你應該是強化次數不低的異血戰士吧。」

    「嗯。」安扎爾點頭。

    「你說你是羅曼的暗衛，像你一樣的大概有多少人。」周靖故意直問。

    「這個你還是親自問羅曼大人吧。」安扎爾不答。

    周靖也不奇怪，抱著有棗沒棗打一竿子的心態，又問道：「你知道羅曼到底是幹什麼的嗎？他有多大的勢力？」

    安扎爾搖頭：「你不用試探我，我雖然是羅曼大人的心腹，但我知道的也不多，羅曼大人一般只吩咐我們做事，很少提起他的用意，每個人都只負責自己的一塊，我主要負責保護大人、保護據點、執行暗殺等行動。」

    「那你為什麼要給他效力？是他給的太多，還是你認同他的理念，或者是感情因素……總有個理由吧。」

    周靖挑眉，這還是第一次與羅曼的親近屬下接觸，不過事前羅曼囑咐過，不要透露巫師的情報，這件事連他的手下都不知道。

    「我尊敬羅曼大人，這就是理由。」

    安扎爾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完便話鋒一轉，道：

    「等我們走出地道，會有人接應我們出城。等走出王都，你就跟我們一起西進，遠離王都，經過幾座城市，就能抵達我們在野外的重要駐地。羅曼大人之後會趕到那裡，與你匯合。」

    周靖沒有異議，反正比爾這一百多斤的肉，就先交給對方安排了。

    兩人不再說話，埋頭趕路。

    走了許久，前方終於有光亮透入，走出去便是一處地窖，已經有羅曼的另一批手下在這邊接應了。

    周靖再次換裝，這次打扮成商人，跟著安扎爾等人離開據點，繞開宵禁的巡邏部隊，一路匆匆趕到其中一處城門。

    這裡的守兵隊長早就打點好了，一行人偽裝成商隊成員，表示要趕緊出城去王都近郊的附鎮，找商隊首領匯合，交了一筆豐厚的錢，很順利就出了城。

    走出王都城門，周靖鬆了一口氣，暗暗驚奇行動如此順利。

    光靠自己，想輕易走出金堡幾乎沒轍，沒有情報、勢力，就算能擺脫監視，也找不到出來的路線。

    即便換成傑森也難以搞定，更有可能是從正門一路打出來，會造成巨大的動靜，無法像現在一樣悄無聲息。

    而得到了滲透多年堪稱王城萬事通的羅曼的幫助，自己才能這麼輕鬆跑路。

    他回過頭，看著夜色下的王都，心情莫名。

    雖然後來被王族禁足很鬱悶，但自己也用比爾在王都闖出名氣，得到擁護，對這裡已經頗為熟悉。

    這次做出一個改變「人生」的選擇，走了估計不會回來，要去新的環境開始新的生活，心裡還是有點感慨。

    但王族想要將他變成困在籠中的金絲雀，為了自由，也只好提桶跑路。

    不過還有傑森留在王都，周靖一點也不慌，腳踏兩條船是有底氣。

    「比爾跑路的反響、王族的反應，傑森都能看到，讓他繼續混跡王都就夠了……這一波跑路，信息態粒子恐怕要爆表了。」

    周靖收回目光，跟著安扎爾等人，披著月光步入漫漫長夜。

    而在同一時間……

    舒妮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反覆浮現出王后白天的話語，淡了結婚的欣喜，心頭沉甸甸的，徹夜難眠。

    另一邊，睡眠中的國王貝基，嘴角不自覺上揚，好似夢到了帝國強盛的未來。

    來自同一顆月亮的清輝，如輕柔的薄紗，蓋在每一張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