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般的槍響響徹山谷,刺鼻的白煙飄揚而起。
一時間,戰馬悲鳴,獻血飛濺,衝鋒的騎兵如割麥子般倒下。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將他們的盔甲射的千瘡百孔,他們甚至還沒看清楚敵人的臉,便在密集的槍聲中墜馬倒地。
直到死為止,巴爾特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麼東西打敗的。
隱約間,他只看見那火光一閃,自己的胸口便像是被重錘擊中,脫力摔下戰馬。
如果要說是巫術,那這巫術也未免太過強大了。
以自己高級騎士的魔防,竟然連撐過一擊都做不到……
一輪齊射結束,前排的士兵手槍後退隊尾裝彈,後排的士兵上前半步抬槍預備,隨著李斯特手中戰刀第二次揮下,又是一片白煙瀰漫,被射的七零八落的騎兵隊,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將領陣亡,死傷慘重。
第三輪齊射還未開始,巴爾特騎兵團便潰不成軍,掉頭向後逃竄。而就在此時,後排的火炮終於完成了裝填,向著山坡之上的石牆宣洩出兇猛的火力。
槍炮聲齊鳴,戰場瀰漫著刺鼻的火藥味,騎在戰馬上的西莉塔,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騎馬立在她身後的德蘭克,臉上表情僵硬,盔甲之下的心臟仿佛停止跳動,呆立在那裡。那些準備救場的城鎮騎兵,後方的城鎮民兵,全都一樣……
白煙瀰漫在空中,最後緩緩散去,留下的只有一地屍骸。
遠遠望著石牆之外,格薩倫嘴唇顫抖,失去了言語。
他無法相信。
也不敢去相信。
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遠方炮聲轟鳴,手持火槍的士兵徐徐前進,叛軍弓箭手們已經失去了登上城牆的勇氣。
肆虐的炮彈將石牆鑿穿,轟塌,在營地中肆虐。固守在城牆背後的士兵,在那雷鳴般的爆響中,終於潰不成軍,任憑格薩倫如何怒喝,也收不住潰敗的勢頭……
一改一年以來的頹勢,衰亡之中的瑞克王國,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勝利。
哪怕只是一場戰役,也足夠振奮人心……
……
薩丁堡內,弗林再次收到了西莉塔的來信。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的心中還存有幾分忐忑,把面積堪比一個公爵領的領土冊封給一名巫師,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可在收到這封信之後,他覺得用荊棘平原換來一個巫師的承諾,是他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將信封送到燭台下燒毀,弗林站起身來,快步走出城堡的書房,對著外面的侍衛下令道。
「快,拿紙筆過來,我要感謝首席巫師大人……」弗林忽然眼睛一轉,趕緊又說了一句,「對了,把這個消息傳下去,務必讓薩丁堡所有士兵都知道。記住,一定要強調,是巫師大人的法力,擊敗了格薩倫和他的軍隊。」
「是,陛下。」
那侍衛行了個騎士禮,轉身離去。
不久後西莉塔初戰大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薩丁堡,所有人臉上都漏出了難得的笑容。
「聽說了嗎,西莉塔大人帶著援軍回來了,而且打了一場勝仗。」
「不,我聽說是巫師大人的法力,只是揮了揮手,那些叛軍就潰不成軍。」
「無論怎麼說,真是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這個消息就好像在薩丁堡頭上的陰雲中打開了一道縫隙,灑下溫暖的陽光。薩丁堡中士氣大振,所有守城的士兵臉上都帶著強烈的求生欲望,因為他們已經看見勝利的曙光。
而這也讓城外的叛軍清楚,眼前這些士兵,更加難以對付了。
巨石城外。
圍城的叛軍顯然也聽說了格薩倫陣亡的消息,就連走在路上的士兵的在悄悄的議論。
「格薩倫死了。」
「真的假的?」
「我聽說對方帶了二十多個三級巫師和幾千名巫師學徒。石牆幾乎在瞬間坍塌,巴爾特騎士的衝鋒完全沒有任何作用,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就死了!」
「不是吧,巴爾特可是高級騎士啊!距離大師級騎士也只差一線,就算是巫師……」
「不對,我聽說不是巫師,是煉金製品……」
「不可能,絕對是巫師,煉金產物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而且,能擊敗高級騎士的煉金製品,怎麼可能人手一件?!」
軍營內,各種猜測止不住的流傳著,威廉面色陰冷的好似能夠滴出水來,他怎麼也想不到,拍著胸脯向自己打包票,要將巨石城的援軍一個不漏地釘死在山腳下的格薩倫,竟然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幫他爭取到。
如果讓巨石城的援軍和薩丁堡的守軍會師,他們將不得不面臨兩個方向的夾擊,到時候攻守的形勢就完全逆轉了。
該死……
拳頭捏緊,威廉親王抬起頭,視線在帳中手下環視一圈。
他需要有人去抵擋西莉塔,為他贏取時間。
威廉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這人的實力完全不在格薩倫之下,而用兵的能力更是遠超格薩倫。
「卡勒爾,你去,給我攔住那些援軍。」
「陛下,這……」卡勒爾額前冷汗直冒。
「怎麼,你害怕了。」
卡勒爾很想點點頭,他和格薩倫的施實力一般無二,格薩倫已死,他去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更何況,西莉塔神選者的身份在軍中流傳愈來愈廣,那些虔誠的士兵幾乎已經失去了戰意,若不是嚴苛的軍紀約束,他們甚至連進攻的勇氣都提不起。
卡勒爾也是一樣。
相比起殘暴傲慢的格薩倫,他更有自知之明。以他大師級騎士的實力,雖然比格薩倫強上幾分,但想要同時面對神選者和巫師的進攻,簡直和送死沒有區別。
然而……
他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硬著頭皮單膝跪地,卡勒爾低頭說道:「屬下……願為陛下分憂。」
「嗯,很好。」威廉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點頭說道,「關於巫師,你不用擔心,他的人現在還在荊棘荒原上,並沒有親自插手這場戰爭。至於西莉塔……我會派奎因助你一臂之力。」
卡勒爾微微一愣,隨即心頭大喜。
殺戮者奎因!
沒人知道那個身長四五米,站著比騎馬的騎士還高,肥胖如豬的壯漢究竟是來自何方。然而賽爾賽湖一役之後,沒人會對他的名字陌生。岡達爾家族的年輕家族塞雷斯·岡達爾,便是被那巨漢斬去頭顱。
擁有一擊必殺大師級騎士的實力,別說是西莉塔,恐怕就連巫師本人也得頭疼一陣子吧。
「謝陛下!」
「收起你的右膝,拿西莉塔的頭顱來謝我,去吧。」
「是!」
看著卡勒爾離開,威廉嘴角抽動起來,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連對方的援軍都攔不住。
看來只能冒險強攻了。
威廉決定反手一搏,現在援軍已到,拖得越久對他就越不利,還不如趁現在實力尚存,對薩丁堡發起強攻,還有希望奪下薩丁堡。只要殺了國王,很多原本複雜的事情,便會變得簡單許多。
就在威廉準備下令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拍打著烏黑的翅膀,落在了威廉的肩頭上,嘴中發出嘶啞的叫聲。聽在威廉的手中,宛如沙啞的嘲笑。
嘴角咧開一絲殘忍的弧度,威廉伸出手,讓烏鴉落在他的手上。
看著那灰色的眸子,他笑了笑。
「說吧,老夥計,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希望你帶來的是好消息。」威廉笑著說道,「要不然我可能會拔光你身上的羽毛。」
打了個寒顫,烏鴉收斂那嘲笑聲,看著威廉,用沙啞的嗓音說道:「盧修斯大人的消息,你的這些士兵擋不住對方的援軍。」
「哼,那可不一定。」威廉不置可否的說著,嘴角勾勒了一絲戲謔的笑意,「看來你已經習慣了這句身體,我還以為你永遠都只能用四個音節的短語發音。」
他可不想落了自己的威風。
即便是在一個神靈的僕人面前也是如此。
「信也好,不信也好,你面對的不是巫師的力量,但那股力量比巫師的力量更可怕,尤其是當它掌握在凡人的手中,」無視了威廉對自己的調侃,烏鴉拍打翅膀飛到空中,盤旋在威廉的頭頂,乾枯沙啞的聲音在空中迴蕩,「派使者前往卡拉山脈深處,尋求食人魔的幫助,這是你最後的希望。」
說完烏鴉拍動著翅膀,在天邊化作了一個小點,最後消失在了威廉的視線中。
收回視線,威廉看向了卡拉山脈的深處,眉頭不由皺起,眼神中寫滿了陰霾。
食人魔!
那是卡拉山脈深處的原住民,上古矮人的宿敵,存續數千年的怪物。
威廉並不想和這些醜陋而貪婪的傢伙們有什麼牽扯,這些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傢伙將成為十分不穩定的因素。不過這可是奸邪和陰謀之神盧修斯的忠告,即便他神選者的身份是恐怖與殺戮之神維魯斯冊封,也不得不慎重考慮盟友的建議。
大不了……
從占領的領土中,分出幾個村莊的活人,作為獻給那些怪物的禮物。
一番掙扎,終於下定了決心,威廉隨手寫了封信,在信封的末尾處留下了混沌的印記,然後叫過來一個心腹,告訴他去深山中搜尋食人魔部落的蹤跡。
看著那名心腹騎馬消失在山路的背影,威廉親王拳頭捏緊。
戰爭已經進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為了王位,他甚至將靈魂出賣給了混沌。
他不允許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失敗,即便是巫師,即便是被父神和精靈王共同選中之人,也休想擊敗他……
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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