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玄魔 第三十八章 玄門小徒的掙扎

    寂靜的戰艦中，氣氛凝重。

    自從艦隊被紫色光芒籠罩，已經過去了數個小時。

    在這數個小時裡，來自星際社會的這些將士們，深切的體會到，種族文明的不同，帶來戰鬥力與戰鬥方式的巨大差異，這是一種難以言喻、最真實的落差，無論是宏觀的戰爭層面，還是個體的情感層面，巨大的落差，橫亘在眾人的心頭，壓得大家難以喘息。

    即便是將戰艦內的供氧量提高了十個百分點，依然沒有讓眾人感覺到更好受。

    他們從未想過，戰鬥，會發生在一個無法理解的層次上。

    他們更未想過，死亡，竟然如此的安靜與詭秘。

    當時，在紫色的光芒中，大多數人沒有感到任何異常，但很快這百艘戰艦中的指揮官都發現一個令人費解又無比恐慌的消息。

    所有黑魔軍團的戰士，連同風霽雲，一起陷入昏迷。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後，他們發現整支艦隊除了這個，沒有任何變化，武器系統完全正常，引擎依然轟鳴，儀表依然閃爍，除了他們之外所有的將士也是安然無恙。

    但很快一個最接近現實的猜測，被擺到所有人的面前。

    發現這一點的，是一名艦長。他酷愛格鬥，在魔學復興之後，他也找了不少渠道，想辦法學習了一些魔學功法。雖然功力不深厚，但也基本達到了他所學功法的第一層。

    魔學功法大大促進了他身體的機能，為此他還高興了很久。

    在紫色光芒來臨之時，他只覺得數道紫色光芒朝著自己頭部襲來，想要閃避，卻發現那些紫光繞著他的腦袋飛了幾圈，似是仔細辨別，最終不感興趣，施施然又去往了別處。

    那模樣，簡直與自家的那隻貓寵挑食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正是基於這樣的事實，又聯繫黑魔軍團以及風軍團長的狀況，他做出了大膽卻最接近現實的猜測！

    這紫色光芒，對不具有魔學功法的人，一點傷害沒有。但對於修煉過魔學功法的人們，尤其是功法越深厚，就越容易受到影響在這百艘戰艦中，毫無疑問，昏迷的這些人的最大共同點，便是這點！

    霽雲和黑魔軍團戰士昏迷的消息，被這名艦長帶頭封鎖，除了這百艘戰艦的艦長、副艦長等高級將領，沒有人知曉。

    霽雲的昏迷，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亂，還好他的呼吸尚且平穩，只是整個人似是靈魂出竅，如同睡著了一般，任何辦法都無法令其清醒。

    潑冷水，大聲叫喚，甚至電擊、在耳邊講笑話，等等辦法用盡了，霽雲就是無法醒來。那三百多名黑魔戰士也是一般模樣。

    在高級管理層，真正的軍心動盪，開始於第一個黑魔軍團戰士呼吸的停止。

    自那之後，三個小時內，一個接一個的黑魔軍團戰士開始失去呼吸，身體漸漸變得冰冷。

    所有的黑魔戰士被拖進療養艙，但沒有一絲半分傷痕的他們，在療養艙中，絲毫沒有好轉。生命，隨著時間的推移，離開了他們的身軀。

    隨著三百多名黑魔軍團戰士陸續死亡，這使這些艦長不得不做著最壞的打算。

    他們一致同意服從晨光艦的指揮。他們都知曉，在那晨光艦上，似乎存在著一個強大的光電智能，在此時的情況下，服從一個光電智能的指揮，聽起來很是荒誕，但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一條共識，快速的達成，若是發現晨光艦的決定背離人類生存的第一要義，所有艦長可以不予執行命令。

    這個備用方案被貫徹了下去，他們相信，當最壞的結果來臨，在這茫茫的銀河深處，能夠找到回歸的路！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仍在昏迷的霽雲身上。

    霽雲是步他人後塵，還是會奇蹟般醒來，決定了他們這百艘戰艦，乃至整個遠征軍團萬艘戰艦何去何從的命運。

    晨光艦的一間醫療室中，霽雲被輕輕的放下，均勻的呼吸顯示著他仍活著。

    身側的親信一個個離去，因為在這混亂而壓抑的情形下，太多的事情還需要處理。

    最終，在這寬敞的醫療室中，僅剩下燈榮和羽溪二人。

    他們默不作聲的望著霽雲，臉上掛滿憂色。

    與燈榮不同，羽溪看著霽雲的模樣，心中無比複雜。

    這個年輕人，與自己的命運交織在一起，曾經對立過、懷疑過、信任過、並肩作戰過，而今，清醒與昏迷，代表著生與死，僅有一牆之隔。

    這一刻，無數的念頭，在羽溪的腦海翻轉、醞釀、動盪

    這個年輕人，斷送了自己燈紅酒綠、鶯歌燕舞的生活

    這個年輕人，埋葬了自己萬人之上、掌控生死的極權

    這個年輕人，侵吞了自己億萬金銀、積蓄千年的財富

    他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他想起，這個年輕人，以難以置信的實力和鐵血的手段，葬送了這一切，卻為了父親的消息，留了他一命。

    他同時記起，這個年輕人，在接納自己之後，待他以誠，虛懷若谷，胸襟滿天下，絲毫沒有給自己半分臉色，似是當年的刺殺、差點置其於死地的事情就從未發生過！

    原有的帝王般的生活一去不返，被綁上霽雲的戰車，自那之後，便過著完全兩樣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在無數個深夜，沒有人的角落裡，思考過無數次，是不得已為之？又或是其他？

    曾經自己沒有答案，而如今，這個答案漸漸浮現在眼前

    說到底，自己只是一個玄門小兒，還在心智極不成熟的少年時代，便被迫沉睡，甦醒之後，身軀內的靈魂，依然是個孩子經歷千年的魔刃殺手組織的生活，自己到底是誰？

    他悄無聲息地望了望房間另一側，那是等了許久，臉上依舊掛著憂慮，卻已經開始打盹的燈榮。

    他再看看眼前的霽雲，近得可以看到他隨著呼吸微微吹動的淺淡鬍鬚。

    這個距離，甚至不需要抬手，只需要運轉玄能，就可以在剎那間，使霽雲的血液凝結，撐爆血管、擠炸心臟，死得不能再徹底！

    不，不能這麼做，這樣只會將自己也搭進去！

    瘋狂的眾人絕對會讓自己有一百種辦法被整死。

    但是，還有一個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只需要凍結某一處腦血管在這昏迷中的霽雲，會漸漸失去呼吸，所有人只會以為他跟那些黑魔軍團戰士一樣

    太邪惡了，太邪惡了！

    可是，如此簡單，簡單到只是一念頭之間的事情，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羽溪不禁問自己：

    自己到底是誰？到底是沉睡萬年的小小玄門學徒？還是那萬人畏懼的魔刃老大？

    拳頭，被死死捏住，青筋清晰可見。

    無人知曉他內心經歷著怎樣的天人交戰小我與大義，這在常人看來似是清晰無比的選擇，在經歷非同尋常的羽溪面前，竟進入難以抉擇的思維死地！

    過了許久，當他的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最終，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的嘴角，忽然咧開，笑了。他的目光，從霽雲的身上移開，緩緩起身，離開了醫療室。

    而此時，閉目養神的燈榮、監視著此處的凝風，皆是鬆了一口氣

    醫療室的金屬門，在身後緩緩關上，轉身離開的羽溪，身形顯得很是輕鬆。

    閉目的燈榮，一直在關注著羽溪，到此時，他知道，這個玄門小徒，在今日，真正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