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寬闊的宇宙中,鋪天蓋地的蟲族圍攻著一架暗金色的機甲,機甲把一隻又一隻的蟲族打退,卻無法擺脫被圍困的局面,漸漸地,機甲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緩慢,原本的勇猛進攻也都變成勉強的防守。
窗外的天色還未亮,睡夢中的夏添睡得十分的不踏實,眉頭緊鎖,神色慌張,翻來覆去。卡列也被這些動作弄醒,他本來就是個警覺性很高的人,現在枕邊人的動作那麼大,他也是無法安睡的。
撐起手臂,卡列把夏添被汗水打濕的額前碎發撥開,手指滑到眉頭,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想把把夏添的眉頭撫平。
他的小添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嗎?怎麼看上去面色那麼不好。
躺下,卡列把夏添整個人都摟到自己懷裡,有些笨拙的用著不大的力一下一下拍著夏添的背。聽說這樣可以安撫情緒不安的人,其實卡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沒有效果他都可以嘗試一下。他不想看到小添有這種害怕、不安的情緒,這讓他很心疼。
不久,夏添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表情也不再是那難受的樣子。卡列舒了一口氣,把夏添的腦袋按在自己脖子上,也閉上了眼。等到卡列完全睡去,夏添的眼角突然流出一滴滴滾燙的淚珠,順著卡列的脖子往下流去,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打出一小片水漬。
醒過來的時候,夏添摸了一下旁邊,卡列已經不在身邊躺著了,閉著眼有些失落。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昨晚好像做了個可怕的夢,可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突然,感覺到卡列輕輕的捧住了他的臉,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夏添也就隨之張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嗎?」卡列直視著夏添剛剛睜開的雙眼,語氣輕柔的問著。
搖搖頭,夏添用睡得有些發啞的聲音說道,「沒有,我自己醒的。」
「還要再睡會嗎?」卡列收回手,坐在床邊,視線還是停留在夏添的身上。
「不了,起來了,早上還有課。」夏添撐起手臂坐了起來,他可不想一起床就發現卡列走了,一想到這個,夏添就有些難受。當然有課也是真的,不過課程和卡列比起來,好像也不算什麼。
不知不覺中,卡列好像在他心裡占了很大一個位置,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卡列既然已經是他的,那就只能是他的,還必須是安安全全活蹦亂跳的活蹦亂跳有些難度,總之要活的,會呼吸,四肢健全。
卡列點了點頭,看著夏添爬了起來,也站起來打算走出房間。
「你去哪?」夏添的聲音突然抬高了一些,語速很快的問了出口。這句話根本就沒有經過他的大腦,只是見到卡列想出去,嘴巴不聽話就張開了。
嘴角勾起,卡列背對著夏添無聲的笑了笑,「我去找爸爸有些事,我還不急走,你先洗漱吧。」
夏添有些尷尬,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好吧,他就是那個意思,他就是不想給卡列走怎麼樣,剛剛才在心裡把卡列劃分為所有物,現在卡列就要離開他,這怎麼可以。
「乖,我在下面等你吃早飯。」卡列轉過頭,看著還愣愣的坐在床上的夏添,語氣中還帶著些小開心的情緒。
說完,卡列轉身就出了房間。
留下夏添一個人呆坐在床上,突然夏添激動的撓亂了自己的頭髮,他發誓,剛剛卡列絕對是在笑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那惡意的嘲笑。
爬到床邊,穿上鞋子,把地板踩得『嗒嗒嗒』的響,夏添情緒帶著小激動的走去洗漱。
今天的早餐還是一大桌人一起吃的,夏添很少在早上看到這麼整齊的一桌人,通常夏添不是起得晚了,就是起得晚了。還好費里德斯家族的人不是很在意夏添起得晚不晚,不然很有可能這個故事又要多出十幾萬字了。
「小添今天早上要去送送卡列嗎?軍艦一會兒就要離開聯邦了。」埃里克吃的比較快,已經放下了餐具。其實也不是他吃得快,而是沒有什麼胃口,卡列雖然有了伴侶,可是這個發展速度太快了,他總覺得有些什麼不定因素在裡面。
不得不說,閱歷豐富的埃里克一眼就看出來這段婚姻的不穩定。可惜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不是婚姻的不穩定,而是因為夏添這個人本身的思想就已經被帶偏了。不過這跟上一世相比,簡直好太多,起碼卡列看上了夏添,再起碼,夏添對出軌兩個字一直沒什麼好感。
「小添有課。」卡列出聲替夏添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又不是問你,我問的是小添。」埃里克瞪了一眼卡列,這孩子怎麼那麼傻,小添如果真的想送他,什麼課都能推掉的,唉,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會有伴侶的哦,他都忘了,小添是『被』結婚的
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夏添才出聲說道,「去,學校那邊我叫朋友幫我請個假就好了。」
「哎,好孩子,那一會兒跟爺爺一起去吧,爺爺也好久沒出門了。」埃里克笑眯眯地接話,還是他老人家打算得多。小添一個人去到時候一個人回來多難受,自己跟著小添一起去,再把空間留給小添和卡列兩個人,等到回來再陪著小添防止他難受,做個老人家真不容易,每天都要為兒子兒孫操心。
坐在離夏添蠻遠的位置上,加文小聲的嘀嘀咕咕,「不就是出去一次嗎?以前哥哥出去跟蟲族戰鬥那麼多次都沒幾個人去送,這次爺爺怎麼那麼積極了。」
雖然說得很小聲,也還是被坐在他旁邊的埃里克聽到了,又瞪了加文一眼,這些傢伙,一個個都不讓他省心,一點都不理解他老人家的心思。
被瞪了一眼,加文也乖乖的低下頭繼續吃他的早餐了,唉,有了媳婦的卡列才是全家重點關照對象,不過這也好,也就沒有人來過分的約束他了,加文心裡的小人叉著腰,向天大笑了好幾聲。
飛行器上,夏添先是看著坐在自己身邊一身軍裝的卡列,隨後又看了眼坐得遠遠的在那邊打開光腦的埃里克,忍不住開口對卡列說,「爺爺怎麼坐得那麼遠?他不過來這邊坐嗎?」這個想要給我們一個二人空間的心思,我們也領會了,可坐得那麼遠,弄得他跟卡列像是兩個不肖子孫一樣。
埃里克努力的想要聽到卡列和夏添在聊什麼,一聽到夏添的話,馬上大聲對著夏添說道,「爺爺在這邊看一下實事新聞,你們聊你們的。」他才不會說他其實是想偷聽小輩們在聊什麼,他可是個善解人意的好爺爺。
「爺爺開心就好。」夏添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沉默了好一會,夏添和卡列都不知道要開口說些什麼。
在那邊一直豎起耳朵想要偷聽的埃里克摸了摸耳朵,是他聽力不好嗎?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直這樣沉默下去也有些尷尬。
「你」
「小」
卡列和夏添同時開口想要打破沉默,發現對方也在講話,又停了下來。
「小添先說吧。」卡列再次開口,視線落在坐他旁邊的小添頭髮上的那幾根飛起來不聽話的呆毛上。
既然讓他先說,那夏添就打算先說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要誤會,他這句話絕不帶有任何感□□彩,只是單純的問問。真的。好吧,就是帶有那麼一點點而已。打聽好什麼時候回來,再做打算什麼時候跑路,這才是他的目的。
「」卡列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原本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可問在他這裡,他也沒有辦法回答。有可能一年後,也有可能三年後,甚至是十年後。
邊緣星系的蟲族清掃也不是那麼簡單,既然是星系的邊緣,那麼清掃的範圍就很大了,而且蟲族的情況時時在變動,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手下帶領的軍隊還可以輪流換班休息,可是決策領軍的他卻不能輕而退下。更何況,他還是聯邦『戰神』的駕駛者。
夏添也看出卡列面上的窘迫,雖然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可他也還是看出來了,「沒什麼,我就問問而已,別在意。你到時候要是去到了美麗的星球,記得要告訴我。」有些生硬的轉移著話題,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卡列真是笨蛋。
「嗯,會告訴你的。」美麗的東西,一定會跟小添分享的,卡列把手伸到夏添的頭上,把那一小撮毛給壓了下去,順帶揉了揉那頭黑色的毛髮。
順著這個話題,兩個人聊得倒也是很開心,只是也許是為了不吵到在看光腦的埃里克,兩個人都把聲音壓得很低。弄得那邊想偷聽的埃里克心裡痒痒的,哎,這聽的到一半不聽的到一半的,讓他好難受。
飛行器飛得不快不慢也終於是到達了目的地,軍方第一港口。夏添跟著卡列和埃里克下了飛行器,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第一次來是乘坐特殊飛行器,不能知道路線,以免泄露軍事機密。而這第二次,則是直接看著窗外的景色過來,還好他不是反聯邦的人,不然,可就危險了。
四周走動著許多人,有的身著軍裝,有的則是穿著平常的衣服。這大多數來送行的人,都是乘坐軍部的特殊飛行器過來。一眼掃過去,呈現在眼前的就是那一幕幕分離的場面,別離愁緒瀰漫在周圍,使得這港口也帶著一絲離愁苦味。
這畫面,讓他想起了他記憶中出現得不多的兩個人,他的父親和他的爸爸。
年幼的時候不知道失去雙親的疼痛,而長大了,卻也早已習慣沒有雙親陪伴在身邊。他曾在他的爸爸的筆記本上看到過一段用華夏文寫的話,『我以為一切都是真實,卻發現我是虛假的;當虛假貫徹了一切,卻發現我變得真實。我愛他,也愛我們的兒子,感謝他們讓著一切變得真實。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既然不能避免這場戰役,那就讓我和他一起面對。至少還有希望。』
他不明白前半段寫了什麼,也不明白那句『將軍百戰死』的意思,也許是因為他的華夏文僅僅是看得懂的水平,可夏添卻明白了話語間的那些愛和無奈。
出發的預備號角響起,卡列在夏添的額頭落下最後一個吻,在夏添耳邊說了句,「好好照顧自己」說完,轉身就走了。他不是不想陪在夏添身邊,可他不僅僅是夏添的伴侶,他還是聯邦的上將。
看著卡列的背影,夏添心裡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種讓他窒息的感覺,就像小時候,他的爸爸和父親最後那一次舉高高后就離開了他,讓他無力。
這一刻,他也許知道了他為什麼不願面對軍人。他們太偉大,對著世人偉大,又太自私,對著親人自私。活下來的,才是最悲傷的。這大概是他不願意接觸軍人的原因,蟲族的戰場上危險不斷,誰都不知道意外會發生在什麼時候。
他願意當一個自由自在的海盜死在星辰大海,也不願意獨自一人活在安全的聯邦。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59s 3.586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