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穿戴上這個嗎?」孫石芳看著面前的一攤衣物,有些好奇地拈起了一角。
「是一套能部分抵禦腐蝕,火焰,以及銳器傷害的保護制服。」羅榮檢查著桌子上的四個方塊狀的眼鏡,「雖然不舒服,但至少能夠保命。」
「有那種能讓人跳得高,或者是力量增大的效果麼?」冰始覺打趣著,走進了一旁擱置的帘子,開始更換起衣物。
「我記得你簡歷上有說明,曾經是網絡小說作家對吧。」羅榮也被這句話逗笑了,「沒有,如果有那麼好的衣服,我們肯定是給所有軍人配備一套。這就是比較輕便的防彈衣。」
「有點像潛水服,但關節和胸口有一定的防護。」曾興在高空工作時就穿過類似的服裝,所以迅速地穿戴完畢,還在外面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羅隊長,就不能把這個送到房間讓我們自己去穿嗎?」孫石芳有些不情願地來到了帘子後方。
「一般程序上來說是這樣的,不過今天有些不太一樣。」羅榮說到這兒,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容,「野餐區污染的濃度又變高了,這個速度超出我們的計算。」
「那是什麼意思?」孫石芳也從羅榮的語氣中聽出了不對勁,但她有些無法理解這句話。
「舉個例子,原本野餐區的污染程度是1年上漲1點。」冰始覺曾經擔任教師,便習慣性地解釋著,「但十年後,一年增長10點。現在說不定半年就能增長100點。」
「就是越來越快了?」孫石芳在帘子後點著頭,「那以後怎麼辦?」
「我們的速度肯定是跟不上污染速度,但至少能夠趕在這之前清空一塊區域。」羅榮說道,對著遠處穿著白大褂的人點了點頭,「讓以後城市擴建也能多一點土地。」
「怪不得總感覺很急的樣子。」曾興說道,看著一旁的工作人員撤走了帘子。
「野餐區出現後,地球上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意外。」羅榮看著其他的兩人也穿戴完畢,並在外面套上了自己的衣物,「說不定這一次回來,這套制服就能擁有保暖功能了。」
「羅隊長,你這話語很讓人浮想聯翩啊。」冰始覺舒展著身體。
「待會就知道了。」羅榮伸出手指,對著遠方的白大褂比劃著手勢。繼而,淡淡的白色光芒從他們腳底下泛開,原本踏實的平台開始緩緩地下降。
「原來通往外界的道路在這個地方?」冰始覺站穩身體,看著頭頂上的白色洞口愈來愈小,周圍的黑暗則變得更加深邃。
「野餐區和城市總不能就隔著一扇門,不然相當於豎著靶子讓人打。」羅榮笑了笑,「唯一的通道是和軍方相關聯,想要進入城市就只能走這樣一條道路。」
「不能打破牆壁嗎?」曾興問道。
「很棒的問題,不過牆壁都打破了,那麼等待對方的就是現代的地毯式轟炸。」羅榮說道,「然後憑藉現在的技術,我們可以利用機器人暫時修復城市的一小部分,比人工快很多。」
「但空氣不會被污染嗎?」
「肯定會,所以就要我們儘可能往外探索,淨空一片區域作為緩衝。」羅榮嘆道,將眼鏡遞給三人,「準備一下。」
降落的速度開始變得平緩,頭頂上的光點也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長長的甬道。
「電梯會升上去,這段時間會進行空氣淨化處理。」羅榮介紹道,率先戴上了眼鏡,「走出這扇門後,就是野餐區,前幾天你們跟著我,在安全區域習慣習慣。」
「明白。」在這一時刻,三人都點著頭,雙手不自覺地捏緊,凝視著遠方那鋼鐵製作的大門。
腳步聲迴蕩在甬道中,微弱的燈光拉長了三個人的影子。
「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夠平安歸來。」羅榮越過了地面上的拉杆,按下了牆壁上的按鈕。
幾乎能夠刺破耳膜的摩擦聲響徹整個甬道,簌簌的灰塵從上方落下。
那一股妖冶到令人昏迷的香氣,也從那抬起的縫隙之中滲透而來,撲入眾人的鼻腔之中。
剎那間,之前訓練中所感受到的龐大信息量在三人的腦海中衝擊著,冰始覺是最先適應過來,沒有眩暈或者是癱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在那一瞬間,他仿佛可以看到整個野餐區,能夠看到整個甬道,能夠看到他們四個人站立的位置,能夠感受到空氣中遊蕩的一切東西。
「你的確是個異類。」羅榮的聲音從各個方向闖入冰始覺的大腦,但也讓冰始覺終於在這個紊亂的世界中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腦回到了頭顱內,四肢歸位,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熟悉,但頭腦中殘存的龐大信息還在一點點等待著消化。
「這」冰始覺剛剛想要說些什麼時,他便被眼前的世界所徹底震撼:
放眼望去,這是一片純粹的綠色世界。原本應該結實的地面卻如同海浪,如同蛆蟲一樣在地面上蠕動。在維持某個詭異的周期後,再度平復成尋常的地面。生長在地面上的植物像是有人按下了快進鍵一樣迅速腐爛,隨後又從腐爛中生長出嶄新的植物。
不僅如此,遠方的人類建築也變得恢詭譎怪,明明是隔著牆壁,卻能夠看到裡面的東西,好似所有的外殼都變成了玻璃一樣。空中還有圓滑地如同水滴一樣的鳥兒,試圖撞擊向牆壁。
繼而,就被那粘稠的牆壁徹底黏住,成為了牆壁的一部分。
「這都是什麼?」冰始覺的視線開始恢復正常,頭腦中爆炸的信息也終於被消化。
藉助眼鏡的輔助,他也看到了羅榮和曾興攙扶著孫石芳,她的嘴中不斷嘔吐出白沫。
「是野餐區。」羅榮淡淡地說道,指著遠處的一個半透明的帳篷,「我們先去裡面休息吧。」
大地再度蠕動起來,走在前方的冰始覺感覺似乎走在某些蟲子的肉體上,那種噁心的觸感讓後面的孫石芳再度嘔吐了出來。但其他的三人並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因為在地面變化的一剎那,他們也感覺自己的身體裡面鑽滿了蟲子,且優哉游哉地在爬行。
「好了,坐下吧。」羅榮掀開帳篷,從桌子下方搬來了幾張凳子,「在你們適應的這段時間裡,有什麼疑惑嗎?」
「太多了。」冰始覺看著下意識想要喝水,但迅速蜷縮起身體的孫石芳,「如果野餐區是這個樣子的話,我的父母當年是怎麼活下來的除非是你剛剛說的,野餐區是一點一點在變化的。」
「沒錯,這也是到了這裡才能告訴你們的。」羅榮苦笑著,擺弄著這個小帳篷桌子上的東西,「小廣場那邊還有許多軍人和醫生,讓他們知道不太好。」
「那些研究人員呢?」曾興問道。
「必然是很清楚。」羅榮點著頭,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一瓶水,遞給孫石芳,「喝吧,這是從城市裡帶來的水。」
「嗯」孫石芳接過水壺,想要抬起頭時,刺耳的尖叫讓她將水杯摔在了地上。
「如果你再出現這樣的狀態,我不建議你繼續待在野餐區。」羅榮見怪不怪地拿起水杯,平淡地說道,而一旁剛剛被尖叫嚇得下意識鬆開手的曾興,注意力卻在剛剛水飛濺的位置。
如同肉芽一樣的東西在地面上長出,吸食著那些水分,那肉條蠕動的模樣,以及吸食到水分後鼓脹的軀體,還有水分被吸光之後,四處尋找的樣子,讓孫石芳徹底僵硬在原地。
饒是冰始覺,也感覺到頭皮發麻。
因為在下一刻,這詭異的生物就變成了一朵常見的植物,肉芽變成了枝丫,生長在了帳篷的中心。
「小芳,你能夠通過眼鏡看到,這些東西都是綠色的對吧。」羅榮將蓋子撿起,重新擰上,「所以只是噁心,但不要害怕。不然就回去吧。」
「嗯」孫石芳強忍著噁心感,還有身體一陣陣因為恐懼產生的酥麻。心中卻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如果弟弟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但這個為什麼沒有危險,難道是被污染的植物嗎?」曾興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通過眼鏡觀察著小小的枝丫,「上面信息顯示的確是植物,但可以在兩個形態之間切換。」
「是的,這也是之前給你們注射的免疫測試藥劑的產出。」羅榮指了指那在晃動的小生命,「雖然長得噁心了點,但能夠檢測普通人是否能夠進入這裡,也是在稀釋多倍後,成為一些老年人延緩疾病的藥物。」
「野餐區反而讓這些生物進化了嗎」冰始覺皺起了眉頭,「但如果連普通生物都能進化,那麼人類呢?」
「以前是網絡作家的人,思維果然足夠活絡。」羅榮微笑著點了點頭,「人類也是可以,甚至你父母曾經也是受益者。」
「但如果能夠讓人進化但變成這樣還是太噁心了。」曾興曾經也看過網絡小說,可一看到地面上的植物後,連忙搖了搖頭。
「那要發生什麼才會變成這樣來到野餐區生活嗎,那我們會變化嗎?」孫石芳有些恐懼地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首先,你們通過了免疫測試,就代表你們不會變成這樣。」羅榮說道,「我簡單講講吧,這也是迄今為止最後一段我所知道的,隱瞞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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