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叛逃者?」冰始覺行走在船艙之中,突然被腦海中看到的畫面嚇了一跳,停住不動。他操控的攝像機經過了兩個小時的飛行,已經到達了沿江城,但是根本找不到自己熟悉的那些人,只能在地表到處亂轉,最終撞到了一個看似聚集地的地方。
沒想到,自己剛剛「回到」沿江城,便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
在上空用攝像頭觀察時,其實冰始覺內心之中就有不安的感覺盤旋不休。因為沒有了神念掃描,只有純粹的畫面。所以他看到的是那些升騰起的煙火,現代武器爆炸後的殘骸,以及機器人被擊穿或者碎裂後的垃圾。
以及,那些聚集在沿江城各處的難民們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裝,且在廢墟的房間中翻找的士兵。倒是自己一路上看到野餐區的森林裡還有一些難民,身上也滿是傷口,一副狼狽的樣子。
但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發現許多人的身上滿是潰爛,顯然是在野餐區待的時間太久之後所引發的。
「白冰,你怎麼了?」盧雲的詢問聲打斷了冰始覺的視線,讓他重新看到眼前潔白的船艙,那仿佛和戰火相隔遙遠的聲響在耳畔響起,好似自己剛剛所經歷的僅僅是一個幻覺。
「只是有點想家了。」冰始覺透過厚重的窗戶,凝望下方綠色的海水,以及那逐漸變得顯眼的破碎島嶼,那顯得樸實的島嶼上面被人工鋪設了純白色的地面,以及還有一些低矮的,隆起的建築物。
飛船無聲地開始落下,在冰始覺的神念之中,周遭還有幾十艘飛船正在排隊等待降落。他們似乎還是在前面的。十幾分鐘後,他便和盧雲並肩走出了艙門,凝視著此處的小島,略過那些或嘰嘰喳喳的,或是沉默寡言的少年人。也有那些臉上身上有著明顯傷疤的軍人。
「果然歸根結底我們是一個種族。」冰始覺反倒是有些觸景生情,和盧雲緩緩地走著。踩踏在柔軟的,但顯然是剛剛鋪設的白色地面上,由寫著兩人名字的箭頭指引。
「這個地方就是盧立誠老師說的,離赤道2400千米的地方嗎?」冰始覺環顧四周,一些比他更早到的人們似乎是進入了那個低矮的建築物,通過神念,他得知他們正在地下進行活動。
「也是我們現在探索的極限距離。」盧雲看向天空中那不斷降落的飛船,「我們要和城市的人打仗了,探索的進度就要加快了,但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不好說。」熟悉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冰始覺瞬間回過頭,之前自己毆打過的那位碎骨坐在純白色的台階上,凝望著遠方濃墨重彩的大海,「如果我們會勝利的話,聖臨區的長老們不會把我們送到這兒來。」
「為什麼?」盧雲顯然一問三不知。
「因為如果對於戰爭有把握的話,按照野餐區的科技水平,應該一天就能結束戰爭。」冰始覺說道,收斂起了曾經對於碎骨的輕蔑,就剛剛那一番話,他就足夠判斷出碎骨在野餐區是接受過教育的類型。
「大哥,你的思維也很正常麼,但聽你的稱呼,從城市裡叛逃出來的?」碎骨聽冰始覺這樣說,倒是咧開嘴笑著,「上江城碎骨。」
「上江聚落,白冰。」冰始覺用自己對於肌肉的掌控力,控制住了尷尬感。
唯一讓冰始覺奇怪的是,盧雲聽到他們兩個談話後,就自然地退避到了一旁,沒有參與其中。
「你一定很奇怪吧。」碎骨注意到了冰始覺偏轉的目光,笑著解釋道,「我們聖臨區是按照實力劃分的,雖然我,你,還有那個應該是盧長老家裡的盧雲對吧。都是f等級,但我們的經驗不一樣。」
「意思是什麼?」冰始覺差一點就想說是不是碎骨有著和人戰鬥的經驗多了。
「你在上江聚落應該殺過野獸吧,也野獸戰鬥也會讓人提升。得到f評級。」碎骨確定冰始覺是從城市中走來,也就自然地介紹著,不過從他在門口等待的樣子來說,現如今的確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而你殺過人?」冰始覺猜測中,並沒有壓抑自己臉上的表情,以及那細微的不滿。在這個完全看實力的野餐區潛伏,太過於示弱必然會帶來糟糕的結果。
「是的,但我今天不想和你戰鬥,等明天吧。」碎骨看著冰始覺變化的面容,反而露出暢快的笑容。
「在這個地方,還要戰鬥?!」盧雲在一旁聽到後,反而是小聲驚呼道。
「這又要幹什麼?」冰始覺平息了呼吸,轉過頭去詢問盧雲。
「好好去問問那個最多殺殺野獸,被圈養在房間裡的盧雲吧。」碎骨對著兩人一揮手,來到了那低矮的白色建築前。隨後便悄無聲息地沉入到了地下。
「看來,你有很多要給我講講。」冰始覺確定自己能夠掀開地板後,便根據地面上的浮雕走到了屬於他們的白色建築前,「以及,在野餐區,你這樣只是殺殺野獸的,算不算是溫文爾雅?」
「溫文爾雅是?」盧雲出聲疑惑道。
「抱歉,是我的問題。」冰始覺擺了擺手,走上階梯,看著那上面潔白如一的地板,「先講講這是什麼吧。」
「這是我們聖臨區的避難所。」盧雲一聽冰始覺這樣詢問,話語便瞬間流暢了許多,讓冰始覺不禁懷疑她大部分的時光的確算是野餐區的「文學少女」。想必除了在探索部研究外,便是閱讀盧立誠的研究書籍。
「站在上面後,避難所會識別我們的身份信息,然後就能進去了。」盧雲說著,走到冰始覺前方。幾秒鐘後,地面上便浮現出了淡淡的文字。
「盧雲,上江城,f評級。」
如液體一樣的文字開始軟化時,盧雲的身體也開始下沉。水波一樣的白色液體便直接覆蓋了凹槽,而且還能屏蔽大量神念的窺探。
「強行窺探的話,會變成紅色啊。」冰始覺微微眯起眼睛,試圖讓神念下沉,仔細感知裡面的細節時,他所在的建築物便出現了顏色的變化,讓一旁站崗的軍人都轉過頭看著他。
「野餐區啊真的有太多知識盲區了。」冰始覺搖著頭,站立在了剛剛盧雲的位置上,看著上面浮現出自己的信息後,便如同之前在沿江城的地下廣場那般,繼續往下滑落。
這種感覺,讓他懷念。
「老爸,老媽哎。」又一次將這種過去的念想打包,摺疊放好在心的角落後,冰始覺眼前的白色幕布也升騰了上去,讓他能夠看到這個地下空間的模樣。
這裡的布置和盧雲的房間類似,非常質樸,盧雲此時正在觸摸著牆壁,讓衣櫃和簡單的洗漱房間建立起來。
「只有我們居住麼?」冰始覺看著四周,確定這開始有著光芒亮起的地下室只有自己和盧雲。
「不能麼?」盧雲反倒是一句話把冰始覺問噎住了。
「那先來講講,你所說的戰鬥是什麼。」冰始覺將手按壓在了另一側牆壁上,看著周圍的空間開始擴大,中間開始有新的牆壁升騰。他看過的建築可是比盧雲多了太多,所以沒過多久,一個擁有兩間臥室,衛生間,以及共同客廳的居室便塑造完成,讓盧雲有些吃驚地看著那些上了色的沙發和桌椅板凳。
「好厲害,我只有在老師的房間才看到過這些。」盧雲看著那沙發和桌子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如果你生活在城市裡,這些反而是很常見的。」冰始覺扯回了話題,「戰鬥是,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的什麼任務嗎?」
「是啊,盧老師之前和你說過的,我們這些有評級的人,每個月都會有一定的任務要完成。從最常見的探索,採集素材。或者是參與城市的建設,要麼是去戰場上戰鬥。或者和人進行練習。」說道這個,盧雲的話語便流暢了許多,「每次完成任務都能得到一定的貢獻點獎勵。」
「所以想要提高待遇,得到貢獻點的話,得積極參與其中對吧。」冰始覺點了點頭。
「但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我們和你們之前的城市都要打仗了,還要用這樣的方式。」盧雲環顧著四周,不解地搖搖頭。
「在你的想像中,是不是你們野餐區的戰鬥會持續很短的時間,然後就勝利,沒必要讓你們來避難,也沒有必要繼續戰鬥對吧。」冰始覺感知到了野餐區的教育模式完全處於混亂之中。
「是的啊。」盧雲點著頭的果斷讓冰始覺不禁掩面嘆息,只得坐在她的面前,深入淺出地講解了歷史上的一些戰爭,以及核污染帶來的影響。還說明即便野餐區的科技水平超過城市內的人類太多,卻還要讓年輕人來到這裡避難且繼續戰鬥的原因。
「總而言之,城市裡的人知道野餐區的科技水平雖然高,所有人都擁有能力,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在核武器的輻射下生活,而且被核輻射的世界也很難有生命可以正常存在。」冰始覺講解著,「人類已經被逼到了絕境,所以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再看野餐區,你們和我們被逼到小角落裡不一樣,你們有明確的目的,想要探索野餐區的核心,想要突破這個牢不可破的屏障。但是之前人類的事情又不解決不行,所以發動戰爭也可以接受,正好藉此機會把這個心頭大患給解決掉。」
「但考慮到最壞情況,核戰爭不可避免,所以你們這些年輕人就被送到了需要探索的區域,想來未來這裡會被更多的科技所包圍,地下的建築也會繼續變大,以容納更多的人到來。」冰始覺的神念可以透過地面,觸及到天空,感知到有著源源不斷的運輸船到來,將這裡的小島一點點變大。
「老一輩人可能會死去,那麼你們需要保持最好的活力和最強大的能力,繼續去探索野餐區的內部,解決掉這個無法讓人前進的壁障,不然只有死路一條。」冰始覺嘆息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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