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不僅是葉欞櫳是這麼想的,就是驟雨也是同樣。
看著對面坐著的葉欞櫳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背後的疼痛似的,驟雨那張終年面無表情的臉也不由稍稍動容,想了想,驟雨看向葉欞櫳,突然問道:「你以後是怎麼想的?」
葉欞櫳歪過頭去,看著驟雨,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驟雨這話是什麼意思,按說她和驟雨並不算熟識,頂多就是點頭之交而已,尤其是現在這副不甚明朗的局勢,最忌諱的不過就是交淺言深,斟酌了半天,葉欞櫳還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繼續做任務啊,然後早日買一輛自己的車。」
驟雨的眼睛閃了閃,卻是沒有再問下去,好半天,驟雨才道:「這次的任務里有鬼,絕對不會是本應該交給我們的任務,不知道是事先安排好了,還是臨時出了什麼差錯,你心裡可有數?」
葉欞櫳點頭,一時竟是想起了其它,突然換了個話題,道:「你應該快了吧,前五十,好自為之啊。」
驟雨那冷淡的目光頭一次認真的對上葉欞櫳的眼睛,半晌才點了點頭。
兩人這麼似是而非的說了半天話,又重歸沉默。
到了異能所,拖拉機直接開進了地下回收站,葉欞櫳從車上下來,卻因為手臂使不上力,只能站在一邊看著,不過好在異能所的人看見這些狼屍又出來了好些個幫忙卸車。
王主任一邊拍著拖拉機的車頭一邊笑著和葉欞櫳等人聊天:「你們也真行,居然用這個老傢伙拉來的。」
老吳哈哈一笑:「那沒辦法啊,這車是我們村最大的了,別的也裝不下這麼多啊。」
大家互相說笑了幾乎,等看見旁邊單獨分出來的那些小狼崽時,王主任臉上的笑容漸淡,低聲問葉欞櫳:「這是母狼咬死的?」
葉欞櫳點頭:「等我們追過去的時候連母狼一起全都死了,那頭黃【色的就是。」
王主任嘆了一口氣,蹲在地上挨個看了一眼,半晌才道:「也好,反正是養不熟的。」
葉欞櫳心中一跳,目光瞬間便投向了王主任,可是王主任卻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的意思。
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葉欞櫳還是暗暗將王主任那句話記了下來,也許過一陣子異能所還會有些新的章程。
「成狼一共二十五頭,每頭狼算你十個積分,狼王算二十,小狼崽沒什麼用,一頭算兩積分,一共二百八十六積分,有沒有問題?」王主任一邊用平板計算,一邊看著眾人。
這個王主任也是他們熟識的,葉欞櫳上次的黑花蛇蛇蛋正是王主任接手的,他算得價格很公正,幾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
跟著驟雨去積分兌換處換了積分,驟雨將自己個人終端里的二百八十六積分平均分成四份,然後坐上電梯上了樓。
驟雨一邊沉吟一邊對眾人道:「先和老王說一聲,七人小隊剩下我們四人,還有這任務,接下來是不是都按照正常流程走。」
眾人點頭,驟雨便接通了老王的電話,鈴聲只響了幾下,那邊老王就接起來了,聽聲音倒是很高興,笑呵呵的問候著他們。
四人上了覺醒者大廳,一邊在四周尋了凳子,坐在那裡等著,一邊向老王報告情況。
「我們現在在覺醒者大廳,任務已經做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驟雨淡淡的問道。
老王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波動,好像早就知道他們順利完成任務了一樣:「自然就是去領積分了,這次你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好,不錯,結束後自己回來就行了。」
驟雨挑了挑眉,身上的殺氣卻是猛然釋放,說話的聲音更是陡然下降:「這次的任務我希望有一個解釋。」
「你想要什麼解釋,解釋什麼?」老王突地一笑,淡淡的反問道。
驟雨剛要開口,葉欞櫳突然伸手拽了驟雨一下,驟雨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想了想,驟雨道:「我們去了目標地點之後發現狼群的數目和最開始提供給我們的差別非常大,當時給我們的資料上說的一共有不到二十頭狼,可是我們去了之後才發現有一共二十五頭,並且也沒有和我們說狼王的情況。」
老王呵呵笑了一聲,聲音這才和最開始沒什麼兩樣:「啊,是這樣啊,可能是他們給的信息不到位的原因吧,這個我們也沒有辦法得到確切信息,所以與事實難免有些誤差,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大家得理解。」
驟雨眯著眼睛,道:「我們理解,那補償呢?」
「這個好說,這樣,這個月月末你們就去異能所每人領一個相應級別的覺醒者武器,這樣夠了吧,這個任務的積分是一千三,你們幾個人就分了吧。」老王倒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乾脆的答應了覺醒者武器的補償。
又說了一些任務中的情況,驟雨將電話掛斷,後面的事自然有老王擺平,他們現在只要去領了積分就可以了。
一千三百積分平均分成四份,每個人就是三百二十五。
葉欞櫳看著積分打進自己的個人終端里,慢慢吐出一口氣,揮手告別了幾人,自己出了異能所。
毫無疑問,有了這次的三百多積分,驟雨直接就能進了前五十,至於之後,她要走的路也就和他們不一樣了。
葉欞櫳坐進出租車,感受著後背上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對司機道:「去醫院。」
看著出租車順著車隊一點點的往醫院的路上爬,葉欞櫳的目光竟有種怔忪。
給了錢,葉欞櫳直接拖著自己兩條不正常彎曲的胳膊進了門診室,看見她這幅樣子,馬上就有大夫過來給她看傷。
嘴裡咬著棉布,葉欞櫳看著大夫將她的小臂骨頭矯正,然後又將脫臼的手肘合上去,從額頭滴下來的汗水掛在葉欞櫳的眼毛上,垂垂欲墜。
好半天,處理好傷口,葉欞櫳才坐車回了酒店。
打開房間的門,葉欞櫳先是將沙鷹空空的子彈匣裝好子彈,然後將槍平放在桌面上,脫下厚厚的外套,將上面的輸液管全都撤下來,看看已經破爛了的衣服,葉欞櫳乾脆將換下來的衣服褲子全都扔進垃圾筐。
後背有傷沾不得水,葉欞櫳就給前台打了電話,要了兩瓶白酒,還有三四套迷彩裝。
用牙啟開酒瓶的蓋子,將裡面的白酒倒在白毛巾上,然後對著鏡子一點點的擦拭著身上的血跡。
有些是狼血,有些是她自己的。
葉欞櫳眯著眼睛,小心的用毛巾擦著脖子上的血跡,不時有疼痛感傳來,葉欞櫳湊近鏡子,看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她當時純粹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和狼王拼命,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當她的三【棱【軍】刺狠狠插在狼王脖子裡時,狼王的一口鋒利牙齒其實也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只不過還沒等它用力咬下去,葉欞櫳手中的三【棱【軍】刺就已經攪碎了狼王的腦子。
葉欞櫳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麼的狼狽,那麼的血腥,身上更是一道又一道的傷疤,完全不像是一個女人的樣子。
冷清的眼神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葉欞櫳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
八年的時間,讓她仿佛過了八十年一樣的漫長,她不再什麼都不懂,不再天真,不再任性,她一下子成熟了,一下子長大了,也知道了人世間的險惡,也知道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八年的時間,她付出了無數自己曾經珍惜的東西,她捨棄的更是數都數不清,一開始她也想過要放棄,可是卻沒有誰給過她這個機會,一次又一次的拿命在奮鬥,她的性命早就變得一文不值。
當她從那裡離開的時候,她的心裡甚至還有著不可置信,她不相信他們會就這麼放棄她,不,也許是真的,因為她已經沒有用了,舊傷復發到了她已經無法再正常出任務的程度就算是廢物了。
他們是不養廢人的,她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自然要被送離那個地方。
曲修齊或是黎駿達他們看到的,不過是他們給他們看到的東西,個人檔案這種東西,早在她進入那裡的第二年就已經被粉碎了,她將自己的人生粉碎了。
然後,就在她離開那個地方的最後一天,一天的時間,他們給她偽造了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經過改變,經過塑造的完美檔案。
看見自己的檔案袋,若不是葉欞櫳清楚地記得那次她和她的戰友一起將自己的檔案塞進碎紙機里,她恐怕還會以為這是真的。
而裡面的那些東西,也不過就是個笑話而已。
黑霧一點點的從身上散發出來,貼合在自己的傷口上,本是可吞噬一切的黑霧卻在一點點的治癒著自己的傷勢。
葉欞櫳看著逐漸癒合的傷口,眸色漸深。
既然已經出來了,就絕對不會有再進去的可能了,她不想,也不願,她不相信,自己今後的人生還在受人掌控,還要完成那一個又一個出不完的任務,還要用自己的性命去爭取一次又一次虛假的榮譽,做一個機器,聽他們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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