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衛長策捂住腦袋。讀爸爸 m.dubaba.cc雖然他知道有他爹在他不會命喪於此,但牛妖衝上來的那一刻他還是有一瞬丟了魂,那駭人的壓力鋪天蓋地般傾瀉而來,教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幸好衛青山及時出現,輕輕一抬掌,便教那牛妖的分身動彈不得。
此刻的衛青山在衛長策的眼裡宛如救世主一般,他一手召喚靈賦,頭微微側過來:「阿策,看好了。」
衛青山實戰教學給衛長策的機會不多,衛長策當即睜圓眼鏡,目不轉睛地盯著衛青山的背影,身為大兗第一白虎大將,衛青山敢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他從不輕易召出靈賦,是以衛長策尤為珍惜。
只見衛青山身未動,只輕輕轉動手腕,一隻城牆般高的白虎便自他們的身後以排山倒海之勢徐徐走來,衛長策終於又見他父親的白虎,心底的激動難以抑制,那白虎每一步都走得震天撼海,粗壯的呼吸以及逼真的毛髮讓衛長策覺得它仿佛是真實存在的實物般。
那牛妖一看見白虎,渾身的氣焰都弱了下去,一雙牛眼怯怯地看著虎眸,不由自主地向湖心的老巢退去。
倏地,白虎發出一聲巨大的虎嘯,驚起湖面巨浪滔天,衛長策更是下意識地捂住耳朵,然後他便看見,那白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牛妖,它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牛妖的脖子,牛妖在虎口下垂死掙扎,湖面上登時下起瓢潑血雨。
遠處的緹春看見此幕不由得閉上眼睛,宋珩也仿佛提前預料到似的,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擋在了緹春的眼前。
緹春聽見牛妖痛苦地嘶吼聲,漸漸地由痛苦轉為絕望,等她扒開宋珩的指縫悄悄望出去時,湖面上只余白虎的餘波,以及一顆冉冉升起的妖丹。
「結束了?」
「嗯。」宋珩的目光落在她蔥白的指尖上,他錯開眼道:「衛先生的白虎將它的分身逼回本體,殺了。」
緹春暗暗吞了口口水,默默地把宋珩的手指合了上去。
太可怕了,這簡直太可怕了,從前捉豺狼妖和虎妖的時候還沒這麼血腥,今日一遭,她忽然很擔心她的今後,她很怕那隻牛妖就是她今後的下場。
見她打了一個又一個冷顫,宋珩出聲安慰:「別怕,也不是所有玄衛都要跟著玄使玄官們出去捉妖。」
緹春仿佛看見了一絲希望:「那他們還能做什麼?」
宋珩若有所思說:「他們還可以留在書院裡,做個文官。」
宋珩的話為緹春打開了思路,對哦,書院裡有許多輔助教學、守護學生安全的玄衛,她以後只要能混個那樣的職位噹噹就可以了呀!
緹春一時興奮,眼睛彎成月牙,見到宋珩忽又想到:「既如此,你當初為何不留在書院裡?」當個玄使,身上落了那麼多傷,怎麼值當?
「我」宋珩沉默。
緹春忽又想起聖上逼他一事,一瞬間便瞭然,他這十幾年都身不由己,想必這件事自然也由不得他。
「阿珩!把妖丹收一下,阿策傷得有些重,我先帶他回府了!」
衛青山打橫抱起衛長策,跟宋珩打聲招呼便率先離開了。宋珩見狀便代衛青山收起妖丹,將其裝在一個很小很小的葫蘆里。
「我們也回去吧。」
「好。」
車上,緹春盯著宋珩腰間的葫蘆十分好奇:「宋珩,捉妖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宋珩看著她的眼睛:「為什麼這麼問?」
緹春不解道:「為什麼你一直在捉妖呀,好像自從認識你以後,你就一直在捉妖捉妖捉妖,我感覺其他玄使和玄官都沒有你這麼頻繁哦。」就連路屹安和謝雪瑤都沒有。
午後的陽光細碎地垂落在宋珩的眉骨和鼻尖上,額前的碎發彎翹又輕盈,緹春忽然在宋珩輕柔如畫的顏色里回過神:「這是聖上要你做的?」
「嗯。」
「為什麼?」
宋珩抬眸:「什麼?」
緹春問他:「為什麼他要這麼多妖丹?」
宋珩有一陣恍惚,她總是很聰明,總是一針見血地看出問題的本質,怪不得衛長策跟他說衛青山總誇她,雖然衛青山每次都故意說她答的不對,其實是想看看同樣的問題她聰明的腦瓜里還會說出什麼答案。
「這我不知。」宋珩淡淡地說,「或許他想盪盡天下妖邪。」
緹春思考著他的話:「無論好壞?」
宋珩說:「無論好壞。」
緹春神色不虞道:「可是這樣,對那些無辜的生靈不公平。」
她看向他,又問:「你會殺那些無辜的生靈嗎?」
她澄澈的眸色直直地望進宋珩的心裡,宋珩的心裡前所未有地泛起波瀾,他微微垂下眸,仿佛用出畢生勇氣一般:「我會。」
宋珩抬起頭,眸色冰涼的可怕,可若細看,他的眼底是幾不可察的坦誠與決絕。
「緹春,我會殺無辜的生靈,而且殺過很多。」
緹春愣住。
她原以為他會說謊騙她,畢竟沒有人會選擇把自己惡劣的一面展現給旁人,她當然也知道身為玄使,身為豫王的庶長子,他有著許多旁人不知道甚至無法理解的不可為而必為之的事,哪怕他騙她,她也不會生氣,但緹春很高興他沒有選擇在她面前粉飾自己,她低下頭,輕輕地笑。
這下換宋珩愣住:「你不生我的氣嗎?」
緹春反問:「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她笑靨如花,一時晃的宋珩微微錯神,「你有你的處境,我沒有資格指責你,而且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宋珩緊張而又酸澀的心忽然像裂開了一般,溫溫柔柔地流入幾縷明媚的光來。
「你不想勸我說以後不要這麼做了嗎?」
緹春聳聳肩,想也不想地說道:「不會啊,我說過,你有你的立場,而且我相信,如果你想要改變,一定早就嘗試過,但是很可惜,以我們目前的能力還不足以改變現狀。」
宋珩微蜷著手指,身心十七年以來竟從未如此放鬆過,他看著緹春,問:「所以,你想改變現狀嗎?」
緹春認真地說:「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想,因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救世主,真有『大廈將傾』的那一天,我一定最先跑路,跑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緹春的話暗藏玄機,畢竟經由擇選一事,民心已早不如前,而妖族本就對人族懷恨在心,而今說大兗腹背受敵都不為過,只不過現在都潛藏在看似平靜的湖面下罷了。
宋珩明白緹春的意思,他沒有深問,只是狀似開玩笑地問:「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可不可以帶上我?」
緹春微怔,「當然可以啊,我腰纏萬貫,帶上你絕不是問題!」
說著,她拍了拍宋珩的肩。
宋珩低低地笑著,那是緹春第一次見他笑得那般開懷,「緹春,活著真好。」
「啊?」緹春有些摸不著頭腦。
宋珩看向窗外的藍天,低語呢喃:「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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