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地在市郊,也是得公交轉地鐵,通勤不算很方便,所幸這裡不需要干很久。
木晨曦走出白鶴路地鐵口時,太陽已經在天際線那邊沉下去了,天還沒有黑,城市已經華燈初上。
一家小超市外面有個小女孩在坐搖搖機,搖搖機里唱著童謠,【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晚風舒適,他不禁張了一下雙臂迎風而行。
逗得迎面來的兩個姑娘竊笑了一聲。
他回到家裡開門時,屋裡沒有那熟悉的歌聲。
他本來沒在意,進屋發現臥室門開著,屋裡有飯香和菜香,但沒有人。
「方敏抒?」他喊了一聲,沒人答應。
衛生間的門也開著,這個屋子是十分小的,並不適合捉迷藏。
而且兩個萍水相逢的成年人捉迷藏,也不好玩。
「方敏抒?」他不放棄地又喊了一聲,還是沒回應,進臥室看了一眼,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雖然大小姐說過幾次了,希望他能稱她為『敏敏』,但是木晨曦每次喊她,不由自主都是全名。
他又喊了一聲,「方敏抒?」
還是沒反應。
按醫生醫囑吃上藥之後,她這一陣子看上去穩定很多了,只是穩定得偶爾木訥。
所以他沒有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木晨曦摸出手機給她打電話,片刻,他自己手機里顯示撥通的同時,一陣古早的8bit電子音樂在書桌那邊響起。
循聲望去,他就看見了她放在書桌上的手機。
這方敏抒,準是被楊小滿傳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的手機鈴聲換成了賽博之聲,而且還是名曲《踩到貓了》……
這曲子好,活潑得讓人聽著也想蹦蹦跳跳。
木晨曦回想了一下,剛剛回來的路上沒看到她啊,不帶手機,還把飯也做好了,肯定沒走遠,哪兒去了?
他覺得她不會發癔症,但心裡又有隱憂,不由自主望向了天花板……
他拿上她的手機,出門往天台去了。
這棟房子只有六層,天台誰都可以去,常有人上去晾菜和被子之類的。
木晨曦很快上了天台。
天色已經很暗了,城市的華燈映出了一個美麗的背影,她頭髮也沒有扎,風一直吹,她的長髮就一直飄。
距離天台邊還有幾道矮牆,她就在那矮牆上坐著。
木晨曦有點害怕,仔細看了看才確認她距離危險位置還有點遠。
與此同時,她彎了一下腰,從矮牆的下方拿起來一把小提琴,架到了脖子邊上,把琴弓也搭了上去。
木晨曦吁了一口氣,原來是上天台來拉小提琴了。
他喊了她一聲,她立刻轉過來瞧著他,霓虹的光映得她的笑臉朦朧。
「你嚇死我啊,手機不帶,跑天台來。」
方敏抒說,「哎呀,忘了。」
「是忘了跟我說還是忘了帶手機?」
她很溫婉地笑笑,「都忘了。」
木晨曦想著她最近有時候會變得木訥,又想起醫生說過的注意事項,木晨曦就把這篇揭過,不再提了。
方敏抒很高興。
「我今天換回來的一把小提琴,你聽聽?」
「好啊。」
她重新又把琴搭好。
正要開始,又呢喃自問,「拉個啥好呢?」
「那你會啥?」
她答,「《我愛你中國》」
又自顧『嗯』了一聲說,「就拉這個。」
那把琴是舊的,演繹出來的卻是一首深情的歌。
她揉弦的手指溫柔又靈動,琴弓走得又准又穩,她也跟著音樂搖曳,柔軟而和諧,完全沉浸在樂曲中一樣,沒有絲毫的造作。
這份感染力很容易就把木晨曦也帶進去了,但他沒有跟著唱,也沒有哼曲,不想破壞她營造出來的氣氛。
風聲和汽車聲好像也是這場演繹的交響。
曲子在她的微笑中結束。
「好聽。」
她有些動情,「我有點愛這裡了。」
兩個世界,一脈同宗,不是故土,亦可為家。
「怪不得你要和趙老闆強調你是廈門後裔,以後有機會帶你去看看吧,吹一吹海風,鼓浪嶼走一走。」
方敏抒說,「網上看過了,挺好的地方。」
「像瑞瀾嗎?」
她嘆息了一聲,「像,又不像……」
木晨曦寬慰她,「沒事,這裡也很好的。」
她點點頭,「嗯。」
兩個人挨得近,吹了一會兒風。
方敏抒說,「這琴聲音好吧?嘿嘿,沒花錢。」
「那你怎麼弄來的?」
「之前小黃魚上來了個客戶,要編曲,我看他主頁掛著這把琴,我就說跟他換,不收他編曲的錢,結果他還同意了。」
木晨曦笑了下,「你是有辦法。下次你要上來唱歌,或者拉琴什麼的,我不在的話,你還是跟我說一聲吧,不然怪嚇人的。」
「好。」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做了一天體力活的木晨曦的汗水味道就飄到了旁邊去。
她還微微湊過來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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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晨曦躲開,「噯,臭的。」
她笑,「搬磚的男人。」
她這話,絕對沒有半分不乾淨的揶揄,全是溫柔。
木晨曦沒回應她,只是看著對面亮著燈光的高樓,扶了一下眼鏡。
方敏抒說,「噯,曦木,我接下來掙到錢了,你可以少去做一點體力活吧,代碼也是要寫的。」
「我不做體力活,咱倆這日子怎麼過?」
方敏抒說,「我也可以掙錢養你啊。」
木晨曦平靜的心裡被她這話攪起了波濤,朦朧夜色下的她比平時好看許多。
半晌,他才說,「算啦,你是那落難的鳳凰,鳳翔千仞,非梧不棲,這話你該聽過吧。」
方敏抒說,「還有半句,士伏一方,非主不依呢。」
她看著木晨曦又說,「你要說我是那落難的鳳凰,我倒是覺得你也是個還沒飛起來的鳳凰。你都說了,咱倆的日子。咱倆的日子就是咱倆的日子,支付寶用一個,銀行卡用一張,就是這個意思呢。」
她說完,佯裝生氣,拿著琴翻身下了矮牆。
走出去幾米遠才回眸,「噯,回家吃飯了。」
「來了。」
家裡安靜,木晨曦餓了,沒洗澡就吃飯。
方敏抒看著他一身灰的花臉樣,笑了幾次。
她問,「今天幹什麼去啦?咋今天感覺有點不一樣?」
「燒電焊。」
「噢,」她揶揄,「燒電焊的男人。」
木晨曦撇了一下嘴。
忽然,他感覺兩個人住在這個房子裡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方敏抒的出現,其實是生活里的一個巨大變故。
正思忖間,他又聽見方敏抒在問,「想什麼呢?」
他沒說。
方敏抒又說,「你還是說吧,好奇害死我。」
他覺得自己的誠實好像被她拿捏了。
如實說道,「我覺得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她莞爾,「所以,我掙錢養你這件事情,很合理。快吃,累了一天了,吃了去洗澡。」
……
喜歡春寒料峭時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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