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年始,陸續已有四五家打探過阿沅,最後皆未果,多半是介意阿沅在外的名聲,覺得她不夠淑惠端莊,加之何如意被貶至翰林院,情形就更不堪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可還是有眼光獨到的。昌樂長公主從幾年前就在為長孫選親,連閔孝雲都考慮過。昌樂長公豁達爽朗,喜自由不喜束縛,對阿沅很是滿意。但最後不知為何,陳家最終選了夷國公府的五小姐。何如煙百思不解,昌樂長公主明明很喜歡阿沅,為何最後沒成呢?阿沅由此長舒一口氣,可嚇死她了。
這兩年,如此的親事每隔兩三月就來一次,何如煙甚是上心,一開始阿沅還覺著姑母那是因為親人的關係才如此熱心,時日久了才發現,姑母那是熱衷媒婆事業啊。每次姑母一來,一瞧她的神情,阿沅便知又來給她說親了,便匆忙逃的遠遠的。可能逃去哪裡?又能逃多久?為此,她時常憂心,在寄給孝煜的信中吐納煩悶。孝煜看著她的來信,心裡盤亘著:「那我娶你如何?」兩年多的書信往來,他對自己的心意已再確定不過。來年將重返永平府,親事自是逃不掉的。若勢必要娶,不如娶阿沅呢。
自宮中遍傳皇子皇女流言以來,皇后和瑾妃鬱鬱寡歡,甚少出門,瑾妃心事猶重,病了很長一段時日。
瑾妃是薊州知州府知同佟文岳的女兒,原是瑾昭儀,因生下公主才晉升為妃。
瑾妃時常看著兩歲的公主,希冀從她的臉上尋些流言的蛛絲馬跡。一次在御花池旁的邂逅,無意間與龔子優的手掌相觸,倍感熟悉,令那流言在她心中的分量陡增,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如今龔子優一月僅有三次進宮的機會,到了時辰必定要出宮,實在沒有機會相見,更遑論說上幾句話,她只好在他出入宮門附近較為隱秘的角落裡偷偷看上幾眼。有幾次甚至為了近距離地觀察他,趁著他陪伴皇帝時,以給皇帝送吃食為由去了宜興殿。疑慮越來越重,重到她不惜冒險外出到寺院祭拜時偷溜到龔子優的府邸去當面詢問。詢問自是沒有結果,卻也並非全無收穫。
龔子優很早前就察覺到瑾妃的異常,之所以沒有告訴皇帝,是他再天真也曉得「天家無情」。他沒有正面回答瑾妃的質詢,一是答應過皇帝,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他們兩人知,一是他發現這位瑾妃是位通透女子,不肖他說估計也已知曉八九分了。有些話不說出來比說出來要安全得多。曖昧不清,何嘗不是一種保護。瑾妃心中已有了答案,她們母女的未來多半凶多吉少,可她不怕,反倒生出些許從未有過的甘甜來。
十一月上旬剛過,閔孝嫻隨著回京述職的公公和相公一起回到永平府。自十七歲嫁去松江府,七年來接連生養了三個孩子,一直無暇回來拜望父母,此次終算得閒。
王妃多年念叨成真,一時高興地哭起來,惹得孝嫻也跟著哭,母女倆相互勸慰了好一陣子才平息下來。見世子妃嫂嫂、侄女侄子都安好,孝嫻才起身一一去拜會了側王妃、韓夫人、衛良人等,還在孝雲、孝翊、孝薇處各寒暄了會兒。她性子謙和,任誰見了都說不出半點不好來。
看到孝嫻閒適風光的樣子,孝雲心中愈發苦澀,孝嫻一離開,便陰鬱起來。
「為何她處處都強我一頭?!」
「你心裡在氣什麼,我知道!事已至此,也翻不出去了。還是收收心,安心出嫁吧。」
孝雲聞言一行清淚驟然落下,伏在一旁的桌角哭起來。
側王妃無奈道:「哭吧。日後像這樣哭的機會怕是也少了。」
孝雲聽後哭得更厲害了。
與西院的哀戚相比,王府前廳里此刻祥和一片。
劉長櫟攜子劉子戚與安西王和世子相談甚歡。劉長櫟向安西王陳述松江府的近況,安西王不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劉子戚跟世子談著工部在松江府的工事事宜,談得也甚是歡愉。晚間一同在安西王府用過晚膳後,閔孝嫻和孩子們留在了王府,劉長櫟和劉子戚則回到回京述職官員所居的驛館歇息。
回到驛館時戌時已過,劉子戚跟著父親到了屋裡。劉長櫟面顯疲態,一進屋便手扶桌角坐進椅子裡。
劉子戚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壺,熱的,遂拿起杯子,斟了杯茶遞上前來。「父親累了吧?喝杯茶潤潤嗓。」
劉長櫟接過,吹了吹,飲下,間隙問道:「這一路你心不在焉,可是有話想問?」
劉子戚猶疑道:「父親為何對王爺說松江府一切安好?吳州那邊明明……」
劉長櫟的眼神倏地一冷,劉子戚後面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口,不知還要不要繼續講……過了一會兒只聽父親道:「你以為安西王不清楚松江府的情形?」劉子戚蹙眉不解。劉長櫟接著道:「明明知道卻不問,為何?……等著吧,過不了兩日,我們還得去趟王府。」
劉子戚思索著父親的言下之意。對安西王這位岳父,他一來敬畏,二來因離得遠,接觸實在有限,了解並不深,但從父親往昔的言行中也能感知到,他這位岳父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高風亮節,磊落閒適,父親與之定有不少難為外人所道的勾連。
果不出父親所料,兩日後,孝嫻身邊的陪侍青綰來驛館請他和父親去王府,說夫人和公子想二位了。請他尚且說得過去,請父親多少有些欲蓋彌彰。到了王府,他被帶去見孝嫻和孩子們,父親則由朱管家帶去了王爺書房。一上午都未出來。
「那這次的呈報是如實寫還是像之前那樣寫?」
「既然他這般冥頑不靈,鐵了心往火坑裡跳,本王也就不攔著了。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能耐從這個火坑裡爬出來!」
劉長櫟深吸口氣,躬身道:「一旦如實寫,便再無退路。王爺……確定要如此?」
安西王停下手中不斷翻捻的茶蓋,「怎麼,你有疑慮?」
「不……不,微臣……微臣只是擔心……」他想說的是,「擔心王爺後悔。」以他的觀察,安西王對這位吳州知州白譯玄甚是關照,從他做縣丞到知州這一路,到如今私自將吳州屬地的賦稅和糧草借調給東境守將趙乾,王爺都一路扶持,一再姑息,想來是個對王爺很重要之人,突然像顆爛桃一樣被扔掉,踩碎,永無翻身之機,實在是令他費解。
「你不必多慮。照做就是。他不知好歹,非要找死,就由他去吧。……對了,越州那邊你收緊點兒,邢敏彥要是也像白譯玄那樣,你這個松江府知府怕是不好交差啊。」
劉長櫟自然知曉其間的利害。他的松江府下轄吳越徽台四州,其中吳越徽三州乃整個西鹹的錢袋子,吳州這個錢袋子已經被白譯玄賣掉了,要是越州也被人賣了,他頭上這頂烏紗帽不僅不保,連小命估計都難保了,遂恭謹回道:「微臣明白。這次回去將分別巡視吳越徽三州的實況,到時定鄭重知會一番那位邢知州。」
「不用忌諱他國丈的身份,該怎麼敲打就怎麼敲打。」
邢敏彥雖貴為國丈,皇后的生父,卻一直僅位居五品,連個京官都沒撈到。無外乎當年先帝賜婚後,幾位姬妾為調任京府後的榮寵爭個你死我活,最後生生鬧出了人命,引得天下人議論紛紛,損了皇家顏面。先帝由此下昭命他永不許入京為官。自那以後,這位邢知州自知此生仕途已盡,名望盡失,再未娶賢納妾,常日以流連戲園子為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劉長櫟還是明白的。他一面應著王爺的差,一面忖度著到時如何敲打邢敏彥才既不辜負王爺所託,又能不得罪國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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