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吟吟,揶揄一句:「生這麼大的氣。」
胭脂也不裝了,說道:「梁錚你也別得意,我的速度可比你快!」
梁錚挑眉,哦了一聲。
夜色寂靜,兩個身影一前一後,下至一處暗窖。
地窖內點著火燭,一直延申到一處石門,胭脂拿出頭上的蝴蝶釵將石門打開。
石門打開,便是一鐵籠,籠子裡關押著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裳的女人。
女人被蒙上黑布條,隱約聽到腳步聲,她下意識地想要開口求救,但嘴裡又被塞了布條,喊也喊不出來,急得她只能踢踏那鐵籠子。
梁錚眼神露出一抹關切,剛要上前查看,卻發現那個女人不是顧雲檀。
胭脂仔細觀摩梁錚的神情,反過來笑話他:「放心,抓的不是她,可把你給嚇得。」
梁錚轉身離開,一面說:「你抓錯人了。」
胭脂也緊跟其後,心裡頗有底氣:「怎麼會?誰人不知曹王府內,最受寵的兩個女人就是昔日的王夫人還有陳夫人,抓一個陳夫人怎麼說也能讓謝濯心痛一陣,要是撕票了他肯定要哭死了。」
梁錚停下腳步,隨後轉身,看著那個愚不可及的女人,說:「她可沒讓你抓人,而且你也抓錯了人,如此打草驚蛇,她不會饒過你的。」
胭脂不以為然,特意湊上前回答:「放心,主人她都計劃好了,抓人也是計劃的一環,你且拭目以待。」
「你這麼做,就為了拖住我。」梁錚後知後覺,剛要轉身離開,卻被胭脂一把拉著不許他走。「你現在去也晚了,可能人都已經被抓走了。」女人無奈甩袖,丟開梁錚的手,扭著嫵媚腰身先他一步離開,嘴角露出一抹狡黠。
一陣冷風襲來,馬車忽然停下。
雲檀身子往後一跌,差點撞在車廂上。
她叫了一聲如娘,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可是始終聽不到她回答。
撩開幃裳,她落眼就看見如娘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丟在馬車前。
「如娘!你沒事吧怎麼回事?」
抬眼間,她就看見一群身著甲冑的士兵,圍在馬車外,手裡拿著兵器。只聽到一聲馬兒的嘶叫聲,就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手裡一緊韁繩,便將馬兒停下,目光審視的看著馬車。
男人並未下馬,而是大手一揮,士兵便上前將趕馬的車夫擒下。就連丫鬟小瓜都被抓著,扣住雙臂無法動彈。
夜色正濃,雲檀坐在馬車裡,她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帶往何處。
說不害怕都是假的,只是眼下是該弄清楚這群人到底要做什麼。
丫鬟小瓜嚇得一路上哭哭啼啼,雲檀便拿出四公主給她的糖葫蘆,遞給小瓜。
小瓜有些懵。
「別哭了,這些人要是想害命,早就動手了,若是謀財,曹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錢財。」
小瓜用衣袖將臉上的眼淚抹乾淨,聽著覺得有道理反倒不哭了。
「王妃,你說,會有誰敢劫曹王府的馬車?」
「我也不知道。」雲檀搖頭。
她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什麼仇家,更犯不著會得罪這些官兵。
馬車平穩停靠,雲檀拉著小瓜一起下了車,入眼看去就是一座座高聳的城牆。
這是入宮了。
猶記得她第一次入宮,是謝濯帶她去拜見徐貴妃。
四下宮人提著宮燈,雲檀跟隨其後,行走在巍峨敦厚的牆面下,讓她有一種坐井觀天的窒息感。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精緻長廊如絲帶,迂迴曲折。
終於宮人停步,轉身對著顧雲檀說:「王妃到了。」
壽康殿。
殿內閣門半開,旁邊站著兩名宮娥,她站在門外隱約可見殿內那朱紅色的樑柱。
殿內燃著香,輕煙繚繞,香霧瀰漫,一個身著暗藍色衣袍的男子正在撫琴。
在看到走進來的人時,男子抬頭看去,臉上露出一抹訝然:「原來是嫂嫂!」
說著,謝漣站起身來,擺手讓她身後的宮娥退下,又對著身邊的岑侍衛下命令:「著人給曹王妃放個軟墩。」
「是!」
雲檀來不及思索,就被宮娥迎上前去。
一切落定下來,謝漣給雲檀倒了一杯水,便開口道:「嫂嫂一路辛苦了,半夜將你接過來,實在是辛苦。」
雲檀這才明白,謝漣此番行為,到底是為何。自她回了東離廟,就聽了不少關於她這位二叔叔的事。眼下,陛下病重,朝中大權皆落在二殿下手裡,架空垂簾聽政的德元皇后,獨攬大權。權力尚且不穩,便要斬草除根。
「二殿下這是何意,不由分說就將我抓到這兒來,眼下陛下尚在,你強行上位,就不怕後世百姓責罵你是叛臣逆賊?」
謝漣聽完一席話,倒是不怒,竟還對自己的這位嫂嫂,另眼相看。
女人柔弱似水,說起話來絲毫不落下風。
他笑吟吟道:「我竟不知嫂嫂一柔弱女子,竟還說出這番話來。說抓人,可就言重了,淨植不過是想起嫂嫂那一手絕妙琴音,特地讓手下把你接進宮來。」
雲檀冷哼一聲:「二殿下何必賣關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但見女人軟硬不吃,謝漣也懶得裝下去。
隨後對著手下下命令。
「來人!將曹王妃關進紅鸞殿。」
話此一處,雲檀身後便站著兩名宮娥,雲檀本不想與他糾纏,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身後謝漣問了一聲:「嫂嫂留步,你此次趕往東離廟,大哥沒和你一起回來?」
「沒有。」
謝漣哦了一聲。便也沒再說什麼,隨即揮手示意宮娥將女人帶下。
當夜。
雲檀被帶去了紅鸞殿,在那裡見到了德元皇后。
貼身大宮女錦繡伺候皇后左右,皇后拿著筆,正在抄寫佛經。
就聽到書房閣門輕叩,宮女來報。
皇后心煩意懶,著大宮女去將人帶進來。
雲檀垂頭跟著大宮女一路,終於到了書房,行禮:「雲檀見過皇后娘娘。」
「這不是曹王妃嗎,這深更半夜到紅鸞殿所為何事?」
身邊的大宮女錦繡上前,將事情原委如實告知。
德元皇后停下筆,轉手拿上暖爐,走了過來,語氣頗為嘲弄:「原來如此,我兒到底是喪心病狂了,連我們這一介婦人都不肯放過。」
話剛說完,德元皇后在雲檀抬頭之際,又是一訝然。
「曹王妃生得真是貌美,早些年曹王成婚,坊間傳聞曹王妃乃是天香國色,本宮還不信,如今一看倒還真是。」
雲檀禮貌致謝,隨後又問:「皇后娘娘,陛下如今尚好?」
皇后臉色不大好,只是用手捂著胸口。
「不知道。那逆子一隻瞞著消息,既不准許本宮去陛下寢宮看望,還把我關在這個像牢獄一樣的地方。如今,陛下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
她自己的兒子她心裡清楚,夠足智多謀也足夠狠厲果斷,狠起來連手足親情也全然不顧。多月前,陛下病重,她這個好兒子,先是罷黜她垂簾聽政之權,而後入駐親衛軍隊,苟合左相寧源控制了明正殿,甚至是整個後宮。
宮中有孕的後宮嬪妃,皆都被關押起來,整日著太醫前去獄中請脈。若是判定為男胎,便直接斬首,有的忍受不了謝漣的管制,直接在牢獄裡撞牆而死。
緊接著,便是朝臣。以左相寧源為主的幕僚臣子皆都緊靠二殿下,那些誓死不從又,負隅頑抗的老臣,全都被關進了牢獄,聽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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