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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送的《戰國策》可貞沒有收起來,而是就這麼好生放在了身邊保管著。但凡得空,就會小心翼翼地翻出來看看。
來了這麼多年,可貞雖已是念了不少的書。可說實話,儘管她用心用力,可畢竟能力有限精力也有限,所以即便到了現在為止,除了一些關於農業方面的書籍外,也仍舊只限於一些必讀的基本書目罷了。
像是《戰國策》,還真是未曾通讀過的。
這幾天來對照著白氏的那些辛辣的心得體會看了幾篇後,真是覺著受益匪淺的,也明白了白氏為什麼這麼推崇縱橫家了。
但凡能知大局、善揣摩、通辯辭、會機變、全志勇、長謀略、能決斷,這世間還有什麼事兒是做不好的?!
說起來,不光是白氏,蘇鐸一眾人的話都是讓她受益匪淺,值得她記誦終身的。
雖說可貞沒有料到大傢伙都會這麼直白的和她說道這些,按照常理根本不可能讓她接觸的事物。可她也知道,大傢伙都是為了她。
這樣直白這樣真實這樣現實的字字句句,只不過是想讓她看到一個現實的世界罷了。
同時也想告訴她,現實歸現實,人這一輩子,適應現實是必須的。只不過人生在世,還是有要有自己的立場和底線的。
而蘇鐸眾人,想要告訴她的就是怎麼去把握一個「度」。
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本「處世之道」,可貞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雖然前頭的路確實千難萬難,雖然他們的人生自此後不會一路坦途,雖然這樣的大風大浪時晴時雨也將不可避免。可是只要目標堅定不變,他們終將能夠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就像白氏所說的。走出自己的路來。
風雨過後,必見彩虹,可貞一直都相信這不是一句妄言。她來了這十多年,不就是這麼一步一步的走出來的麼!
若是旁的人家,長輩們再是不會對女眷如此殷殷教導的。畢竟牝雞司晨,惟家之所。
可恰恰的,蘇家並不是一般的人家。或許該這麼說,蘇鐸、白氏、林氏並蘇懷遠,都不是一般的人。因為他們的經歷他們的遭遇,是比這世上的許多人都要來的複雜和深刻的。
所以對他們而言。什麼都是虛的,好好活著,而且是能夠坦坦蕩蕩的好好活著才是真的。
更何況。可貞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又是不一樣的。所以不僅萬般的提點蘇慎,更是想讓可貞時刻保持清明。
人活一世,不管聰不聰明,只有腦子靈醒,才有好好活下去的資本。、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樣的事兒實在是是太多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距離金陵府越來越遠。自然的,距離掖縣也就越來越近了。
別說小傢伙們了,就是可貞,也只覺著膩味了。
不過與此同時,可貞也找到了好玩的事兒來消磨辰光。主要是消磨兩個小傢伙的辰光了。
抱著小九和晏哥兒坐在窗邊,讓小姐弟兩個來分辨官道兩旁的土質和植物,以此來了解南北地域的差異。
南邊和北地的土壤質地、氣候雨量都是不一樣的。所以這也就導致耕地的類型、植物的類型、作物的熟製程度等等都是迥然不同的。
小九和晏哥兒去過丹桂巷的宅子好幾次,可貞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也常常和他們說些糧食稼穡上的事兒,再加上小九這些年來一直在種著一小塊菜地。所以兩個小傢伙並不是那種以為米飯是直接從碗裡長出來的不知稼穡的孩子,很快就覺察出地里的莊稼和在湖州金陵見到的不一樣了。
如此一來,興趣自然上來了。百般的問著可貞是為什麼。
可貞細細的用他們都能聽得懂的話和他們解釋,說完了自然地理環境的差異。再說說人文地理的差異。像是南北兩方人生活習性的不同、風俗的不同、語言的不同、建築的不同、飲食的不同等等不同。告訴孩子們習俗沒有好壞高低,只有不同。
既是想增加孩子們的知識面,也是想讓這兩個孩子能夠早日適應掖縣的生活。
雖然以前可貞就很喜歡和兩個小傢伙談天說地的,可到底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能夠親眼看到,親自去體驗,比說再多都有用的。而且這效果,也是更好的。
小九還罷了,晏哥兒總算是不用禍害小九的針線和這馬車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車窗外。
而對於可貞而言,這收穫亦是不菲的。
這一路上看過來,旁的不說,對於山東一地大致的農業情況,可貞已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別說現在了,就是擱在上輩子,農業也是立國之本,是支柱產業。雖然後世的時候,工業已成了重中之重,可也不能否認農業的重要性的。
而可貞自己,也一向認為農業是最有潛力的產業。所以自打穩定了後,也沒少折騰這些,也是頗有見識的。只不過這到底是比不上這親眼見到的。於是便又拿了一本冊子出來,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都記錄了下來,並且夜宿的時候還問問當地人詳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記錄了下來。
不僅因為本身就感興趣,也是因為現如今的賦稅主要還是以田稅為主的,能夠藉此機會了解山東的糧食和經濟作物的種植結構,說不得有朝一日就是能派上用場的。
而經過詳細的了解,可貞知道了現如今山東和江南一帶一樣,兩年三熟制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普及,搭配模式就是以麥、豆、秋雜輪種為主。
一般來說,都是仲秋的時候種麥,大麥小麥都有,不過到底小麥是多於大麥的。先播大麥後種小麥,大麥歷東至夏五月收刈,小麥則到夏至方能收刈。
山東魯北以北的地區自古種稻,其他地區也只有澇地才能種上少量的稻穀。秋禾還是以高梁、谷豆為主,其次為黍稷,沙地多種棉花。芝麻與稻穀雖也有,可到底是少數的。
不得不說,這田地的利用率並不是很高的。
而且,這一路過來,可貞並未看到自己熟悉的桑樹,這讓可貞很是納悶。
按說,山東自古以來都是蠶桑之地,史稱齊魯千畝桑麻。雖說由於植棉的推廣,棉花日益取代絲絹成為衣服的主要原料,植棉的經濟收益亦屬可觀,可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的。
問過老鄉才知道,原來自打前朝起,山東一帶就已是少種桑樹了。至於原因麼,倒是不可知了。
這麼一說,可貞倒是好奇起來了,在冊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四月初一,可貞一行終於趕在天黑前歇在了掖縣城外三十里處的遞鋪里。
還未下車,已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和可貞娘叄同坐一車的柳月反應了過來,歡喜道:「奶奶,是任姐夫。」
話音剛落,已是聽到了馬車外任罡請安的聲音了。
前日,可貞帶過來的外院管事楊宗就已是派了人快馬去掖縣報信了,所以可貞知道蘇慎肯定會派人出城來接他們的。只不過,卻沒想到他竟把任罡給派來了。
畢竟算算日子,蘇慎頂破了天能趕在二月下旬前趕到掖縣已是不錯了。這會子才過去了一個多月,即便已經交接清楚了,可這時節正是徵收田稅的光景,衙門裡正忙活著呢,任罡怎麼可能有空出來的?
進了遞鋪,稍稍洗漱打點了一番,安頓好兩個孩子,便忙讓柳月請了任罡進來說話了。
怪到蘇慎說任罡現在越來越出息了,可貞還沒怎麼問,任罡遞了封書信與可貞後,便已是有條有理的把她想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了。
原來蘇慎接到任書十一天後,也就是二月二十就趕到了掖縣了,過來時前任縣令還未交印離任,所以縣裡替蘇慎在衙門旁另租了一處宅子先住了。也因著還未離任,所以清盤倉庫、清查稅收資料表冊、閱城巡鄉、清厘監獄、對簿點卯……也因為確實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十天前,前任縣令帶著家人離任。工房把二堂、三堂、東西花廳、知縣宅等內宅院落修理裱糊好,蘇慎帶著一班家人搬進了縣衙。
接印、拜闕、拜印,然後衙神、土地、獄神等神祗也已是一路祭到底了。
接過印後,就懸牌放告,算是正式接受訴訟了,三月二十六還接了上任後的第一件案子。
同時,掖縣城內大小衙門的主官也已是去拜見過了,而掖縣境內大大小小的士紳豪富也都已是來拜訪過了……
可貞聽著連連點頭,又因著任罡是自己人,這些年來,但凡的事情,可貞從來不避諱他。所以衙門裡的那些個事情,她也敢問一問的。
又聽說蘇慎這些天都住在花廳院裡,然後吃飯也只在食堂里吃公務餐。每天早出晚歸,下了衙後還得忙到兩更天才能趕緊睡上一覺,然後天不亮就又得起來了……真是心疼啊!
不過幸好,明天就可以見面了,可貞大大的吁了一口氣。
先祝姐妹們節日快樂,然後,節日對於需要碼字不能斷更的寫手來說真不是什麼好事情,這幾天我應該都只能單更了,等到上班後再多更一些補上上月的這麼多粉紅票,實在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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