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見可貞放下了手裡的活計支起了耳朵,很滿意,繼續道:「吳家早些年就已經準備好了,陪送的家什是一堂一房的花梨木家具,質地還不壞,是吳家太太自生了嫡媛後就開始著手準備的。聽說光找料子就找了四五年,後來打家具又用了五六年。那年從東南那邊運回來的時候,著實鎮驚了半個湖州府的。」
「只不過,孫家不同意,要讓吳家把新房那進院子裡前前後後十五間屋子全都量了去。吳家想了想,應了。可孫家那邊還是不放心,又託了吳家太太的娘家嫂子過來遞話,說是最好是一色的老紅木家什。吳家太太聽了這話,便有些不高興了。又和娘家嫂子商議,除了一堂一房外加姑爺的書房,其他屋裡的家什都用白木的。」
「可孫家還是不同意,咬定了白木家具不上檯面,他家擺不出來。吳家太太想了想,大不了學著時下大多數人家的樣子,正面用酸枝的,背面底面都用白木的,便咬牙應了。繼續商議下去,孫家那邊又要求因為是嫡長子,下頭還有四個弟弟到時候娶妻是不能越過大嫂子去的,所以一定要有一百二十台的嫁妝。還訂了規格,木器起碼要有一百八十八件,銅器要有四十八件,錫器八十二件,瓷器一百六十八件,二十四鋪二十四蓋,另外竹器牙器也都要有。吳太太娘家嫂子氣的什麼似的,過來把話一說,吳家太太一句話都沒有,這事兒就這樣掰了。」
在座的或是在站的一眾人都聽傻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通常只聽女方提要求,哪有男方這樣提要求的!而且。還一提就這樣多!
可貞也傻住了,來了這麼久,她也略有了解,其實現在的聘禮嫁妝,一般都有行情例子在的。
就像上輩子,常聽的三轉一響三十六隻腳,還有自己來的時候的房子車子。這時候,也是不例外的。
田產先不論,銅、錫、瓷、牙、竹、木各式器具,不同的階層都有一定的定例的。像是現如今。家具基本上就是一堂一房,就是說洞房和堂屋裡所有的木質家具都由女方陪送。而臉盆腳爐等銅器,酒壺茶瓶等錫器。茶碗湯碗等瓷器,差不多都是有一個說法的。
不過,也有很多人家好來好去的雙方滿意情願多多陪送的。
就像是錢家,就說是要把新置辦下的三進院子的家具包圓了的。
魏氏也著實愣了會子,反應過來後。又忙問孫家給孩子置辦了多少私產。
一般來說,女方的陪嫁也是會根據男方的聘禮和私產的多少有所增減的。
基本上,男孩子們到了年紀,家裡面就會開始置辦房產田產了。
就是鄉下人家,也是要蓋一兩間屋子給孩子娶親用的。
還有那鄧家,即便家裡再周濟不得。也沒有把給孩子們成親用的田產賣掉。
如果孫家給孩子置辦的私產多,那又要另說了。
「沒買宅子,田莊還沒分家。嚼用都在公中,也談不上什麼私產不私產的。他們的婚房就是一進院子。」白氏撇了撇嘴。
以前看他們家行事倒還在譜子上,可哪裡知道,這一做大事兒,立馬就漏了陷了。還是一副暴發戶的脾氣。
「這孫家,這不是獅子大張口麼!」魏氏瞪圓了眼睛。念佛不止。
其實魏氏是很想說落井下石來著的。
她也是娶媳婦的人了,之前蘇懷遠白氏就和她商量著,給蘇紹置辦一座地段好些的三進宅子。另外再撥五百畝的田地,再加上婚禮的費用,差不多要萬把銀子上下的。可即便這樣,自家也自來沒有和錢家要求過什麼,一切都隨她們看著辦。
可這孫家,這樣的人家,到底還是吳家太太乾脆利落。要不然,現在就如此這般,媛姐兒嫁過去,就更沒日子過了。
「可不是,嫡媛丫頭一共八千兩的嫁妝,這麼一置辦下來,怕也不剩什麼了。」
八千兩的嫁妝,還不算田產莊子,這真是的是非常之可觀了。
可孫家,顯然覺著還不夠。
魏氏嘆了一口氣,問道白氏,「這都第幾個了,第三個了吧!」
不是說相了三回人家,而是問名都過了,可最後因著這樣那樣的事兒鬧掰了的,這已是第三回了。
不僅是吳家大姑娘議親難,吳家大少爺今年都十七了,可是,吳家大姑娘好歹還議過兩次婚的,可吳家大少爺呢,也不是沒有媒人上過門,可提的那些對象,差點被吳家人打出去。
若論起來,也有不少人家羨慕吳家富貴,又是嫡長子,想要攀親的。可是,也得吳家看得上的。
因著是支應門戶的嫡長子,吳家眼孔是高的很的,一般的人家都看不上,庶女就更是看不上了,而且還要求不論是官家還是商家,都最好能是嫡長女。可但凡是嫡長女,家家戶戶都是費了大把的心思銀錢去教養的,又有多少人家捨得嫁去吳家的。
看看吳家老爺房裡那麼多烏七八糟的人和事兒,別說那些小姑娘們了,就是各家各戶的太太們都是心裡發怵的。要是吳家大少爺也有樣學樣的,那不是把自己捧在手心裡養了十來年的姑娘餵了狼了麼!
吳家那邊又泡湯了,不過,蘇、錢兩家很快就交換了庚帖,商定好等明年錢玥及笄後就放大定,商定婚期。
如此一來,錢玥被柳氏壓在家裡準備嫁妝,就很少能再出門了。
可貞想想蕙娘,再想想錢玥,都是訂了親就很少出來走動了。不由得嘟囔,別說成親了,就是訂了親就不好玩了。恰巧被白氏聽到了,摟著可貞很是笑了一通。
不過,可貞也沒有那麼多的閒功夫去惦記好不好玩的。很快,她就開始忙起來了。
因著蘇鑄家裡也有兩個孩子縣試過了,這樣的大事兒,他自是要回去坐鎮的。而且蘇慎也要回去參加府試,所以初八就準備啟程回金陵了。
可貞一連兩日,都在幫著林氏打點箱籠。
送了蘇鑄蘇慎走後,可貞又每天按時去蘇鐸那上課。上了課回來,還要掌著燈算賬,忙得團團轉。
書房裡,大大的書案上,原本擱著的那些書籍、擺設、字帖都被收了起來,現在滿滿當當鋪陳開的都是賬冊紙張。
可貞柳月各坐一面,低著頭寫寫算算,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
鶯時杏月兩人在旁邊或是磨墨或是端茶,或是剪燈芯,走路都是踮著腳的,生怕打擾了這二人。
核對賬冊,分析收益情況,登記造冊,可貞已是做得很熟練了。
而柳月慢慢做熟了後,速度也馬上就快了起來。而且柳月心算速度比可貞快,準確率也很高,一時間,倒是和可貞並駕齊驅了。
好容易都打點好了,兩人又交叉檢查了一遍,看著沒有問題,鶯時又趕緊拿了早就準備好的粗麻線過來裝訂成冊。
可貞很高興,和去年的田畝收益相比,今年起碼沒有什麼人家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歉收的,絕收就更是沒有了。
算下來,收益還算不錯的。
小麥畝產在一石半左右,菜籽在一畝左右。
一石小麥磨成麵粉,上等的精白面能出七十八斤,今年的價格在九錢上下浮動。
一石菜籽能榨油四十五到五十斤,今年的菜油價格在三分銀子一斤左右。
可貞很滿意。
至於休耕輪作,也進行的非常順利。
前兩回去施家盪的時候,可貞都特特的去看過那些休耕的田地,並沒有荒著,都收拾的很齊整,肥料也一直都有在給。
而今年上半年的青蝦收益,也已是出來了。
畝產在二十斤上下,雖然這段時間價格不算高,可也能賣到三分銀子一斤的。
可貞又和黃管事商量著,通知大家輪流放水起塘,對溝池進行養護和消毒。
等再過些日子,就要開始養螃蟹了。
當然,青蝦和魚也是一直再養的。
更甚的是,今年的青蝦卵都是由王永生家自己繁殖的。
不僅青蝦,糧食亦是。
去年冬播的時候,可貞鑑於洪災過後,種子顆粒不保的情況,可貞實在是怕了。
於是,便把王永生家的地全部作為了自留種地,分種了小麥、油菜、大豆等作物,打算選取質量好的留種。
而且王永生還向黃管事舉薦了他家老岳父,據說是當地聞名的老把式,在種地上很有一套的。
黃管事和老爺子聊了聊,回來也說很有兩把刷子,可貞自然應了。
於是,把選種、留種的事兒全都交給了王家。
而王家也很用心,比種糧食還要上心,日日天不亮就下了地,晚上有時候就住在地里的土磚房裡,爭取能留下品質最好的麥種和油菜種來。
說起留種子,這比種糧食可煩難多了,所以王家請問過黃管事後,還找了兩個短工過來幫忙。
可貞完全是門外漢,完全不知道怎麼留種,可牛媽媽種過地,卻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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