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芙蓉帳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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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濃花嬌芙蓉帳

    乞巧節當日,裴蓁起了個早,依著她的性子必要打馬去圍場,可晉安郡主怕她身子未養好,便拉了她一同做了馬車,兩人到時,圍場一側搭建的遮陽竹蓬下已坐滿了人,壽昌公主遠遠瞧見刻有沛國公府家紋的華蓋馬車行來,還未等裡面的人下來,便高聲笑道:「今兒倒是稀奇了,你竟坐車而來,莫不是不準備下場一試身手?」

    話音剛落,裴蓁從馬車中一躍而下,隨後扶著晉安郡主下來,壽昌公主定睛一瞧,忙起身迎了上去,上前行了一晚輩禮,笑道:「表姑怎麼也來了,太華也不提早給我一個信,好教我前去迎一迎。」壽昌公主之母徐昭容以衛皇后馬首是瞻,是以她並不敢在晉安郡主面前擺出公主的架子,反倒是處處以小輩姿態行事。

    晉安郡主笑了起來,握住壽昌公主遞過來的手,邊走邊道:「太華說今日有一小娘子騎術甚是精湛,我便過來瞧個熱鬧。」

    壽昌公主抬眼瞧向裴蓁,她知晉安郡主並不是會因這點小事便來湊個熱鬧的性子,又見裴蓁笑的頗有深意,便道:「表姑說的可是程家惠娘,不是侄女誇讚她,她的騎術頗讓人眼前一亮,滿京里除了太華我還未見過騎術如此精湛的小娘子,想來也是家學淵源的之故。」說罷,抬手喚了程家小娘子過來。

    原本程家小娘子坐在竹蓬下,聽著這些高門貴女談論閨閣笑事,後見壽昌公主揚聲調笑,又起身相迎,原本坐著的小娘子和幾個夫人皆起了身,遙遙行了一禮,她便隨著壽昌公主的身影瞧了過去,見壽昌公主與一華服婦人笑談,那婦人美貌非常,穿著打扮甚是不凡,且瞧著壽昌公主態度親近,又頗為有禮,不免生了好奇之心,正想開口詢問,又見一容貌極盛的小娘子從那美貌婦人身側站了出來,朝著這邊望了望,這一瞧,不免讓她滿目驚艷,那小娘子穿著一身嬌嫩的鵝黃色香雲紗胡服,衣身緊窄,襯得那腰肢宛如初春的柳條兒,肌膚瓷白透粉,豐潤飽滿的唇瓣紅艷艷的,像塗了上好的胭脂膏子,烏髮挽成俏皮的雙平鬟,面點綴著幾個拇指大小的珍珠,額間則描著殷紅的花鈿,雖身段尚未長開,卻已顯得艷冶風流。

    &姐姐,這小娘子是哪家的貴人?」程家小娘子壓低了聲音,剛一開口,就聽壽昌公主喚她上前,當下也不耽擱,忙走過去,近身一瞧,越發驚艷於那少女的美貌,最妙的卻是那一雙大而長的鳳目,雖不比她身旁有著相似眼眸的美貌婦人的不怒自威,卻似妙目含情,她只道原以為不可方物之美不過是詩中讚譽,不想竟真有這般國色天香的美嬌娘,想來便是最好的畫師也只能畫出她的皮相之美,卻描繪不出她三分□□,一時間不覺看的入了迷,心裡砰砰直跳,粉嫩的小臉布滿了紅暈。

    &娘,還不趕緊見過晉安郡主和太華縣主。」壽昌公主見程家小娘子盯著裴蓁入了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程家小娘子這才知道這兩人的身份,心下有些惶恐,趕緊見禮問安,不想晉安郡主竟是笑眼盈盈的讓她起了身,且仔細的端詳了她許久。

    &個不俗的。」晉安郡主笑著贊了一句。

    &親若是喜歡不妨讓她陪您說說話,也免得您在這裡,讓咱們一群人都受了拘束。」裴蓁笑吟吟的開口說道,目光在程家小娘子身上打了個轉兒,又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程家小娘子只覺得一股□□撲來,臉又是一紅,一時間竟不敢抬頭在瞧向裴蓁。

    裴蓁素來自負美貌,見這程家小娘子竟像一個貪色小郎君一般,亦笑出聲來,她年紀尚幼,嗓子還未長成,唇間溢出來的笑聲又嬌又脆,仿若珠落玉盤。

    晉安郡主眼含嗔意的睨了裴蓁一眼,手揮了揮,像攆人一般,笑道:「且去吧!免得又在你外祖母那告我一狀。」說完,拉過程家小娘子的手,抬手一指對面的竹蓬處,笑道:「隨我去那邊說會子話。」

    那廂,裴蓁挽著壽昌公主的手臂便拉了人走,竹蓬下的小娘子與年輕婦人見兩人過來,忙側身讓出了位置,又上前與裴蓁請了安,只是目光多有打量,畢竟這位前幾個月可傳出了不好的消息,鬧得京中人心惶惶,如今瞧著,竟是沒事人一般,倒真應了法玄大師那句攜福帶貴。

    &當你今日坐車來是不想上場了,可瞧著你這身倒有一試身手的意思?」壽昌公主含笑打趣道。

    &不是隨母親過來才棄了馬,我倒是想上去耍耍,就是沒有一匹可心的馬。」裴蓁哈哈一笑,她年紀尚小,本該爽朗的笑聲經由她那嬌脆的嗓音出來像是悅耳的鈴音,勾得人心痒痒的。

    壽昌公主柳眉一挑,笑道:「那還不簡單,一會讓玉娘把馬匹讓給你。」

    壽昌公主說的隨意,那名玉娘乃是寧川王的嫡長女,聽壽昌公主這般說也不惱,反倒是笑盈盈的點了點頭,道:「正巧我騎術不精,原本還想著要出了大醜呢!」

    &就這般說定了,一會咱們給建昌一個顏色瞧瞧。」壽昌公主笑了起來,眉眼帶出了幾絲戾色。

    裴蓁摩擦著手上的五彩馬鞭,這還是昨個衛皇后讓人送來的,裡面繞了五彩絲線,又纏著金銀兩線,遠遠瞧著閃著華光。

    壽昌公主目光在那馬鞭上停留了一下,隨後笑贊道:「這鞭子好看,和你相襯。」

    裴蓁斜倚背靠,意態安閒,聞言便把執在手中的馬鞭遞了過去:「你若喜歡便送你。」

    &不敢奪人所愛。」壽昌公主笑道,這馬鞭她曾在衛皇后手上見過,她若是要了,怕是要惹衛皇后不悅,這京里誰不曉得衛皇后護短的緊,她又慣來把太華視為親女,從她手上奪愛可是要給自己惹下禍事。

    裴蓁不以為然,也知壽昌公主的心思,便道:「那趕明我給你尋個更好的來。」

    &好。」壽昌公主撫掌而笑,對裴蓁所表現出的親昵態度很是受用。

    兩人正說笑,便見圍場入口一行人騎著馬朝這邊疾馳而來,漸漸的一行人分成三隊,中間是一穿著鮮亮的小娘子領頭,另兩邊是兩隊年輕郎君。


    壽昌公主定睛一瞧,露出一個冷笑:「大哥去了,二郎倒越發的糊塗了,竟和建昌混在了一處。」

    裴蓁瞧著建昌公主一行人也露出一個冷笑,見四周的小娘子具起身有相迎之態,便譏諷道:「便是大表哥尚在,他又能出息了幾分。」

    建昌公主聽了這話不免一怔,誰都知道此次德宗大長公主歸京為的正是皇太孫的婚事,只是聽裴蓁所言,她對皇太孫好似厭惡非常,想到這,建昌公主骨子裡一寒,只道京中又要起事了,只是一細想,任是京都風起雲湧也與她這齣嫁的公主沒有干係。

    那群小娘子見裴蓁譏諷於皇太孫,有的習以為常,有的則是瞪大了眼睛,更有那不曾與裴蓁接觸過的小娘子心中暗忖,都道太華縣主為人傲慢,原以為不過是誇大其詞,不想竟猖狂至此,這樣的性子,皇太孫可又能受得住。

    在說那一群人打馬而來,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裴蓁的身上,哪怕她身邊圍著一群美貌的小娘子,卻也比不上她日燦月耀星輝之貌,建昌公主騎在高頭駿馬之上,俯視兩人,口中道:「我還當太華今日不會出現了。」話音兒隱含譏諷之意。

    裴蓁嘴角勾了勾:「聽聞建昌皇姐今日要來,我焉能不出現。」一邊說著,一邊把捲起的馬鞭在手心輕敲。

    建昌公主眼底閃過一抹妒恨之色,隨即道:「如此甚好,我還當你當日那一摔壞了身子骨,日後都不得出現在這圍場了。」這話分明是在咒裴蓁。

    &聖人和皇后娘娘鴻福,老天也不忍收了我去。」裴蓁起身一笑,口中喚道:「玉娘,勞煩你讓人把你的馬牽來,免得建昌皇姐久等了。」

    那廂玉娘脆聲相應,左邊打頭一襲黑衫的年輕郎君便高聲笑道:「太華縣主可能相中我這匹馬?」一邊說著,一邊撫了撫馬頸上的鬃毛。

    裴蓁抬眼瞧去,本不想理會他,又見眾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展顏一笑,揚聲道:「長樂郡王願意割愛自是感激不盡。」

    裴蓁一笑,明眸水光瀲灩,宛若明媚春光,嚴之渙自知她容貌極美,她的美貌正印證了那句任是無情也動人,可她素來待他冷淡,哪及眼下笑容明艷奪目,宛若枝頭開的最艷的嬌花,這般沒有任何的預兆的把那艷色納入眼底,可謂給了他最有力的一擊,他喉頭不自覺的滾動,只覺得下腹火氣上涌,頓時困窘不堪,又恨不得當下就把人搶到馬上飛奔而去,然後把她藏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在場的人都知長樂郡王性子喜怒無常,雖是他主動攀談,卻未必有成人之美的意思,況且,以這位郡王的出身,還真用不著巴結太華縣主,因為他根本沒有奪嫡的希望。

    裴蓁雖說上輩子是已婚婦人,可她和皇太孫兩兩相厭,皇太孫不屑碰她,她亦不屑讓皇太孫沾了身子,是以她自是看不明白嚴之渙眼底幾欲壓制不住的貪婪之色。

    裴蓁不懂卻不代表有心人無所察覺,壽昌公主瞧得分明,不由笑出聲來,更是用挪揄的目光打量著嚴之渙,男人好色倒是尋常事,只是在她看來,嚴之渙也只能在心裡惦記惦記,他那樣不堪的出身便踩了高蹺也夠不著裴蓁的頭髮絲。

    嚴之渙本就心虛,又聽壽昌公主大笑出聲,臉色不由一沉,頓時羞惱成怒,他知別人若知曉他的心思定然要笑他癩□□想吃天鵝肉,全然是痴心妄想,把裴蓁比作天鵝肉他是全然認同的,可說他痴心妄想便不敢苟同,他自覺不必皇太孫差到哪裡去,他雖不比嚴正則那小子麵皮白嫩,可他更有男子漢氣概,拉得開弓,揮得動長刀,便是……便是在榻上他也能勝過嚴正則七分。

    嚴之渙越想越覺得自己處處都比皇太孫強上許多,不由有些得意,又見裴蓁目光不解的瞧了瞧壽昌公主,又打量著自己,雙腿更是不自在的夾緊馬腹。

    &縣主讓出一匹馬。」同為男人,皇太孫自然也明白嚴之渙突如其來的變化,莫名感到不悅,沒等他反應過來因何不悅之時,便已經出言讓人讓馬給裴蓁,話一出口,嚴正則猛然清醒,又生悔意,臉色變了變,又想著世人皆知太孫妃的人選非裴蓁莫屬,他這般做倒也算不得突兀,這樣想著,他便用餘光冷颼颼的瞧了嚴之渙一眼,心裡冷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主能瞧得上這畜生是它的福分。」嚴之渙對嚴正則鄙夷的目光視若無睹,反倒是朗聲一笑,也顧不得是否會讓人察覺出自身的不妥,直接從馬上躍身而下,然後夾緊了雙腿。

    裴蓁見狀也不客氣,雙手撐在馬背上便要躍身上馬,嚴之渙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剛好握住裴蓁那細得一手便能握得過來腰肢上,裴蓁嚇了一跳,不由回頭瞪他,芙蓉面上便帶了幾分羞惱之意,嚴之渙咧嘴一笑,道了句:「我怕你摔著。」

    裴蓁嗤笑一聲,想也不想便拍開他的手,右腳踩在馬蹬上,輕輕一躍便上了馬背,姿勢利落又漂亮,嚴之渙卻無暇顧及她那灑脫的姿態,只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踩在馬蹬上的玉足,想著這腳丫還沒有他的半個手掌大,若是握在手裡把玩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裴蓁哪裡知道嚴之渙這見不得人的心思,只見他總是盯著自己瞧,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拿在手中的纏五□□銀絲長鞭凌空一甩,睨向建昌公主,脆聲道:「不知建昌皇姐是想射獵還是想打馬球?」

    建昌公主知裴蓁弓馬嫻熟,便吩咐道:「讓人圈出一片空地,想來打馬球的儘管上,今兒個不分高低貴賤。」

    此話一出,壽昌公主便知建昌公主是有意尋事,不由冷笑一聲,揚聲道:「皇姐既有如此雅興,皇妹也奉陪到底。」說著,一回首,與她身後的眾人道;「沒聽皇姐說,今兒個不分高低貴賤,畫杖無眼,若是不甚傷了誰也怨不得人。」

    建昌公主聞言冷笑一聲:「正如皇妹所言,馬球場上聽天由命,便是斷了手腳也怨不得人。」

    話是這般說,可誰又敢讓天潢貴胄斷了手腳,到時候可就不是償命就可了事的,建昌公主身後的小娘子瞧了瞧一臉冷笑的壽昌公主,又瞧了瞧騎上駿馬之上神色似笑非笑的太華縣主,心下生了怯意,淑妃雖得幾分寵,可衛皇后也不是吃素的,真若是傷了她的心肝寶貝,她就敢拿你九族開刀。

    &主,這樣熱的天,打了馬球後必然是要一身汗的,倒不如讓侍衛們上場,咱們坐在竹蓬下瞧個熱鬧。」建昌公主身後的王家蓉娘拉了拉建昌公主的袖子,又笑道:「況且太華縣主大病初癒,只怕更受不得這暑氣。」

    建昌公主咬了咬牙,知道王清蓉這是在給自己尋台階下,可瞧著壽昌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怎得也說不出鬆口的話,倒是一旁的皇太孫含笑開了口:「蓉娘說的倒是沒錯,皇姑何不和壽昌皇姑各自喚了八人進行馬球較量,我這邊的侍衛可隨皇姑隨意挑選。」

    皇太孫開了口,建昌公主自然要給這個面子,便強牽一抹笑意道:「皇妹如何看?」

    壽昌公主有意給建昌公主一個教訓,自是不願這般算了,只是皇太孫當眾開了口,她亦不好駁了他的顏面,便看向裴蓁,挑了一下眉,似有詢問之意,見裴蓁唇角一勾,微微頷首,便揚聲道:「皇太孫既借人給建昌皇姐,那我們便向長樂郡王一借人手了,這人我們也不白借,不論輸贏每人都賞紋銀兩百兩。」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比拍手叫號,裴蓁更是騎在馬上撫掌而笑,脆聲道:「壽昌皇姐這般慷慨,我也不能吝嗇了,若是贏了,每人加賞百兩黃金為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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