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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濃花嬌芙蓉帳
若是換做別人, 在一眾姨娘和小輩面前鬧得這般夫妻失和, 只怕要覺得沒有臉面見人了,晉安郡主卻是滿臉的譏誚之色, 看著屋內的人,提了提垂落在臂彎處的披帛, 描畫的斜飛入鬢的長眉輕輕一挑, 紅唇勾起一絲冷笑。
&麼著?都留在這是想讓我把你們都發賣了給丫鬟稱幾斤果子吃?」
晉安郡主話一出口, 嚇得幾個姨娘具是一哆嗦, 之後忙行了禮告了退,緊接著六娘子幾個也是相仿相效, 生怕受到了晉安郡主的遷怒。
&姨娘,慢些走。」裴蓁突然開了口,紅菱唇微勾,笑意卻未達眼底,只見她蓮步輕移,走到傅姨娘身前, 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我剛剛說什麼來著?傅姨娘的記性也太差了些,這就想走了嗎?」
傅姨娘一怔, 之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唬得眾人嚇了一跳。
&妾錯了,還請縣主責罰。」
裴蓁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傅姨娘可真是一個聰明人, 怪不得能讓父親百般憐愛, 既然這般知趣, 你更應該知道該跪在什麼地方才是。」裴蓁不懂晉安郡主為何要對傅姨娘這樣放任, 不過是一個妾罷了,若是她,在傅姨娘第一次動了犯上之心的時候,就會把人杖殺了,以儆效尤。
傅姨娘遲疑了一下,戰戰兢兢的起了身,雙膝剛離開地面,裴蓁便笑問一句:「傅姨娘,我讓你起來了嗎?如果是讓父親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主子沒發話,當奴婢的就敢私自起身,這規矩是在外祖母那邊學來的嗎?」
&蓁,你別欺人太甚。」六娘子已是看不下去,眼底含淚的沖了過來,一把就要扯了傅姨娘起身。
&呼小叫,這是哪學來的規矩?我的名諱也是你可以直呼的?」裴蓁冷喝一聲:「我看六娘子也是該學學規矩了,我倒第一次見到這般目無尊上之人。」
六娘子一愣,驚疑不定的望著裴蓁,嘴唇微動,似乎沒有想到裴蓁會以身份壓人。
&娘子,您別管我了,趕緊走。」傅姨娘推著六娘子的手,不肯起身,眼眶中淚珠滾動,生怕因她之故連累到六娘子。
&六娘子搖著頭,怎麼也不肯離了她身邊。
&裴蓁輕挑長眉,冷笑一聲:「這是哪學來的規矩?堂堂國公府的娘子竟喚一個妾婢為娘,自甘下賤,果然是小婦肚子裡爬出來的,就是在教養個幾年我看也是白費心思。」
&主,都是妾的錯,不干六娘子的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六娘子一般見識。」傅姨娘伸出抓住裴蓁的裙擺,連連哀求道。
裴蓁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為六娘子求情。」
傅姨娘搖著頭,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妾不敢,求縣主寬恕六娘子的無狀。」
&求她娘子用力扯著傅姨娘的袖擺,想要拉她起身。
&娘子,您快和縣主認錯吧!奴婢求您了,您認個錯吧!」傅姨娘心裡又悔又怕,幾十年舒坦的日子,仗著國公爺疼愛,老夫人偏袒,加之她有又庶長子傍身,不免生出驕矜之心,如今才知原本郡主若想要碾死她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六娘子忍不住哭出聲來,因裴蓁常年隨著德宗大長公主住在洛邑,便是回京也甚少住在府里,她雖為庶女,卻過的是嫡女的日子,從未深切的體會過嫡庶之別,如今裴蓁住在府里,雖不得老夫人的寵,可卻被高高的捧起,不說姐妹們,便是幾個嫂嫂亦是對她討好有加,又恨她處處壓了自己一頭,不免心有不甘,這才惹出了這場禍端。
&錯了,八妹妹,不,縣主,我知道錯了,您饒了了傅姨娘吧!」六娘子服了軟,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同時一股巨大的羞恥感籠罩在她的心頭,讓她既恨又怨。
裴蓁輕輕搖了搖頭:「你還是不知你錯在哪了。」好端端的一個小娘子,竟因為一個姨娘下跪,這哪裡又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六娘子怔怔的望著裴蓁,覺得她是有意羞辱自己,放在兩側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
&是國公府的娘子,便是庶出,那也是主子,傅姨娘是妾,是奴,你為什麼要為她求情,又因為要為她下跪認錯?」裴蓁淡淡一笑,眼裡帶著譏諷的味道。
&我……我知道錯了,縣主,我不該喚傅姨娘為娘,她是奴,我是主,她不配,是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六娘子結結巴巴的哭道。
&了六娘子起來,哭成這般像個什麼樣子,明日還要不要出來見人了。」裴蓁紅唇輕彎,輕聲吩咐道,又看向了傅姨娘。
傅姨娘已知她的列害,在她冰寒的目光打了一個激靈兒,隨後以雙膝為腳,一步步的噌到長廊外,跪在烈日之下。
六娘子不忍的別過臉去,卻不敢在哭出來,生怕讓裴蓁尋了由頭又責罰了傅姨娘。
不管是江姨娘和七娘子幾個都又驚又懼,膽顫心驚的望著裴蓁,沒有她的發話,竟是誰也不敢離開一步。
&親慣來性子散漫,素日裡待你們也是寬厚的,可你們應該懂的感恩,而不是仗著母親好性就得寸進尺,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須知你們是什麼身份,莫說是母親,便是我,想要打殺了你們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裴蓁的目光似刀鋒一般,刮在眾人的身上,她的話雖是對江姨娘幾人說的,可不管是七娘子幾個還是柳氏她們,都覺得這話中所指也包含了自己。
見幾個姨娘乖覺的低頭稱「是」,裴蓁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這才打發了她們離開,至於傅姨娘,裴蓁冷冷一笑,等到日子落山在回去也不遲。
&過是個姨娘,您瞧著不順眼不管是發賣了,還是杖殺了誰又能說出什麼,就是六娘子,也不過是一個庶出,年底也就出嫁了,想要拿捏她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何必要鬧得自己這般不痛快。」裴蓁忍不住說了晉安郡主一句。
晉安郡主卻是冷笑一聲:「我理她們做什麼,惹我不高興了我便讓她們過來立立規矩,又何必和她們費什麼心思,養著她們也不是全然無用的,沒事用她們嗝應一下你父親,我瞧著比看了最出彩的一齣戲還要痛快。」
裴蓁口中溢出一聲輕嘆。父母之間的事情她便是攙和也攙和不明白,說到底,她也不知道究竟為何會鬧成這般不堪的境地,她母親生的千嬌百媚,便是脾氣急了一些,也不是什麼大錯,她那父親,小事糊塗,大事上倒也拎得清,若不然也不會讓聖人放心他掌管京城禁衛軍,兩個聰明人,怎麼就喜歡這般硬碰硬,若是她,必然要使出手段,先收拾了這幾個姨娘,然後在把父親的心攏回來。
&這般又是何苦呢!怒易傷身,您不看別的,就瞧著自己的身子也不該如此。」裴蓁柔聲勸道,想著夫妻之間這般失和,母親又不是一個能服軟的性子,等自己一走,保不能又要鬧得不可開交,若氣壞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若是覺得和父親過不下去,何不和離的好?正好可以隨外祖母一道回洛邑。」
晉安郡主聽了裴蓁這話卻是一怔,隨後搖頭冷笑:「那不是便宜了傅姨娘她們幾個。」她在這沛國公府耗盡了青春,憑什麼把要即將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再者,她若是和離,必要連累了太華和姐姐受人非議,她這一生也就如此了,又何必要連累了女兒和姐姐。
&過是些身外物罷了,說句不該說的話,我瞧著父親的身子骨可健朗的很,聖人在襲爵上又格外的吝嗇,這國公府一日兩日還真說不好花落誰家。」裴蓁柔聲勸道,又想著晉安郡主怕是擔心會被人非議,便瑩然一笑:「您可不是抱殘守缺的人,再者,啟聖也不是沒有和離再嫁的婦人,您便是無心在嫁,守著我和外祖母不也比眼下要過的快活。」
溫媽媽聽了裴蓁的話,心思一動,抹著眼淚道:「縣主的話說的在理,您何必這般熬著自己,長公主殿下是不知您過的是什麼日子,若是知曉,指不定要如何心疼。」
&說了,我不會和離,我便是熬也熬死裴公瑾。」晉安郡主咬牙說道,太華還未出嫁,她怎能讓她因自己受人非議,便是日後說親,旁人嘴上不敢言說,心裡也不免也因自己輕看她幾分。
裴蓁倒知晉安郡主的性子素來就是這般倔強,想讓她改變主意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辦到的事,於是便朝著溫媽媽輕輕搖了搖頭,心裡卻琢磨著,若想母親改變主意,怕還是要勞煩外祖母來開解母親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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