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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濃花嬌芙蓉帳
德宗大長公主遠在草原的小兒子高阿朵在十月的時候進了京, 他倒是知道避諱, 沒有住進德宗大長公主府,反而住在了驛站, 面聖后,便帶四車禮物去了沛國公府, 美名其曰來為添妝, 趕巧衛家人這個時候也在沛國公府, 猛地打了一個照面, 高阿朵倒是神色不變,衛家人卻顯得有些尷尬。
&的小乖乖, 快來讓二舅舅瞧瞧。」高阿朵身上帶著草原漢子特有的豪爽,他「哈哈」大笑,就張開了手臂,一手便把裴蓁高高抱起,像小時候那樣把她悠了個圈。
沛國公瞧著這場面嘴角抽了抽,有心說上幾句, 卻怕這個混不吝的大舅子給他當場難堪,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 等高阿朵把人放下, 才笑道:「二哥遠道而來,還請進屋先歇歇腳, 有話待會再說也不遲。」
高阿朵擺了擺手, 大笑道:「這點路程算什麼, 先讓人把東西給我抬進來, 讓我的小外甥女瞧瞧喜不喜歡。」
沛國公苦笑一聲,趕緊讓下人隨著高阿朵帶來的侍衛把那輛車東西都抬進了拂月居。
草原上別的不多,皮子卻是最為不缺,平日裡又用戰馬和皮料去和啟聖的人交換金銀珠寶,是以高阿朵帶來的輛車東西都是貴之又重,晉安郡主瞧了都不免嗔道:「二哥來便來,怎麼還帶了這樣多的東西,太華哪裡用的完。」
高阿朵不以為然:「早晚都能用的上,你擔心個什麼勁,正好四車,你和太華一人一半,可別說我這做哥哥的偏心。」
聽了這話,晉安郡主不由想起了小時候的趣事,嘴角一彎,眼神變得更加柔和。
&哥在宮裡怕是沒吃好吧!我讓人去給你先下碗雞湯龍鬚麵來填填肚子,一會咱們就用午膳。」
&是阿姈了解我,趕緊讓人去下,裝一大海碗過來。」高阿朵大笑著道,這才隨沛國公進了廳堂,朝著裴老夫人略一拱手,算是問了好。
裴老夫人笑了一聲,她倒是想說上幾句客套話,可她著實怕這些蠻子,聽說這些蠻子都是大口吃生肉飲牛血,跟那牲口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高阿朵也不覺得自己跟一介婦孺有什麼話可說,他端起茶喝了個淨,覺得這玩意實在沒啥可喝的,比不上他們那的馬奶酒爽口。
&哥本來也想過來給太華送嫁,可我想著十年前大哥來過啟聖,這次也該換我過來了。」高阿朵笑呵呵的與晉安郡主說道。
晉安郡主輕笑一聲:「我看是二哥你想出來松松筋骨才是。」
高阿朵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這不是想來啟聖瞧瞧嘛!都說啟聖地大物博,我這回可真是開了眼界。」
裴老夫人心下鄙夷,覺得這蠻子就是蠻子,粗鄙無知,比那鄉下漢子還要不如。
&二哥多留幾日,我讓六郎陪著你在京里好好轉轉。」晉安郡主笑著說道,又讓人去喊了裴六郎來。
高阿朵一見裴六郎就頗為喜歡,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可真壯實,像我們草原上的漢子。」
裴六郎嘿嘿的笑,口中喚著:「舅父。」
裴老夫人忍著心裡的不喜,笑道:「郡主說的是,讓六郎陪著舅老爺好好在京里逛逛。」
沛國公跟著附和了幾句,又關切的詢問道:「不知二哥眼下在哪落腳?我這已經讓人收拾好了院落,二哥隨時都可以搬進來。」
高阿朵連德宗大長公主府都不住,又豈會住進沛國公府。
&夫有心了,不必這麼麻煩了,我在驛站住的挺好,等送了太華出嫁我也就回去了。」
裴老夫人聽了這話心裡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府里住進來一個蠻子。
晉安郡主冷眼瞧著裴老夫人眼底顯而易見的輕鬆之色,忍不住露出一個冷笑,之後與高阿朵道:「二哥,咱們還是回我那說說話吧!母親這,怕是昨個夜裡又沒睡覺,我瞧著有些憔悴,便別在這叨擾她老人家了。」
裴老夫人先是心裡大怒,覺得晉安郡主在咒她,後一想,又覺得她趕緊把人帶走了好,免得留在這讓她提心弔膽的,也不得個安生。
高阿朵覺得裴老夫人挺有意思,明明挺怕自己,卻不得不陪著笑臉,連笑都快要僵在臉上了,更不用說那兔子見到鷹似的神情。
&老太太挺逗的。」高阿朵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左右這也沒有外人,不需要避諱些什麼。
晉安郡主忍不住撫額:「你在聖人面前不是這麼說話的吧!」
&能呀!大哥說了,多說多錯,讓我知道的就應一聲,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高阿朵笑呵呵的說道,又見丫鬟捧了一高腳大碗進來,也不用那丫鬟端過來,直接一個大步就接了下來,挑起抻的頭髮絲細的麵條就吃了起來,吃完砸吧下嘴:「這麵條還是你們做的好吃。」說完,又捧著碗喝起麵湯來。
&們這哪都挺好,就是女娘太嬌氣了些,你瞧瞧,剛才端碗那個,我瞧著都微微顫顫的,手上一點勁都沒有,要擱我們草原上,連擠馬奶的活計都幹不了。」高阿朵下巴衝著那個小丫鬟揚了揚。
裴蓁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二舅舅說話就是有趣的緊。
&了,這邊也沒有人要擠馬奶。」晉安郡主抿嘴一笑,搖了搖頭,便關切的問起了木那塔的近況。
高阿朵這個時候倒是機靈起來,看了屋內的下人一眼,抿著嘴不作聲了。
晉安郡主揮了下手,讓她們都下去,高阿朵尚還警惕的等了一會,又支著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之後才開口說道:「不大好,大哥畢竟年紀不小了,年輕時就受過不少的傷,落下了病根了,如今算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要不然也不會是我來啟聖。」高阿朵輕嘆一聲,神色顯得很是複雜。
&你還不在那守著大哥,跑來啟聖做什麼。」晉安郡主秀眉微蹙。
高阿朵理直氣壯的說道:「大哥讓我來的,說是給你們壯壯聲勢,免得讓別人趁著咱們鞭長莫及就欺負了你們去。」
&敢欺負咱們,你等太華的婚事辦完後趕緊回去,大哥那離不了人。」晉安郡主輕聲說道。
高阿朵嘟囔一句:「還有這麼趕人的。」隨後又問道:「怎麼沒瞧見外甥女婿?」
&麼外甥女婿,太華還沒過門呢!他算哪門子的外甥女婿。」晉安郡主啐了一口,才道:「過門前三天是新人是不許見面的。」
&你們這規矩多,我好容易來一趟,怎麼著都得見見外甥女婿吧!」高阿朵抱怨一句。
&要想見一會讓六郎帶你去瞧瞧。」晉安郡主含笑說道,想著他好不容易來一次啟聖,是該讓嚴之渙給他瞧瞧,也認個臉熟,將來要真起了戰事,互相也能搭一把手。
晉安郡主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丫鬟敲響了房門,之後隔著門板道:「郡主,長樂郡王過府了,說是給舅老爺見禮。」
&小子還挺上道的。」高阿朵大笑一聲,與晉安郡主道:「我先過去瞧瞧。」
&馬溜須他到底精通。」晉安郡主長眉一挑,與裴蓁說道,嘴邊帶了幾許笑意,未來女婿如此上道,也是給她做了臉。
裴蓁咬著下唇,強忍住嘴角邊的笑意,又清咳了一聲,說道:「母親要不要過去瞧瞧?」
晉安郡主想了想,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叮囑了裴蓁幾句,便要去前院看看,沒等她去了前院,又有小丫鬟來回:「舅老爺和長樂郡王一見如故,眼下出去喝酒了,舅老爺說讓郡主不必掛著他,他晚上吃完了酒直接就回驛站。」
晉安郡主跺了跺腳,與裴蓁抱怨道:「瞧瞧,瞧瞧,也不知給你二舅灌了什麼迷湯,這才剛見面就把人拐走了。」
嚴之渙倒是沒給高阿朵灌了什麼迷湯,剛一打照面就被他抱了個滿懷,還被拍了拍後背,又捏了捏肩膀和腰身,像選牲口似的做捏捏右拍拍,就差沒要看他的牙口如何了。
&舅父。」好不容易被高阿朵放了開,嚴之渙趕緊拱手見禮。
高阿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長得還算結實,個頭也行,像條漢子,就是不知道酒量如何,走,跟二舅去喝幾碗去,你們這不是有句話叫什麼,什麼酒品既人品嘛!」
嚴之渙笑容在臉上一僵,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體挺壯實的,可看著未來媳婦的二舅舅,那鼓囊囊的腱子肉,黝黑的皮膚,比自己還要高了一頭的身高,面對這句他姑且認為是稱讚的話,實在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他覺得他還是別長得太像條漢子的好,免得讓未來岳母更加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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