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針正在殿內跟晉平公商量盟約細則。聽到這話坐不住了,他鄭重向晉平公道歉:「我贏針來自偏僻地方,不知道禮數,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家臣,冒犯了上國上大夫,請允許我離開片刻。」
晉平公臉色也不好,他悶悶的點點頭。贏針隨即出殿喝退子朱,子朱將劍入鞘,恨恨而退晉平公在殿裡聽得是真真切切的。他對師曠說道:「難道我們晉國那麼無足輕重嗎?一個小小的御成也敢跟我們的上大夫爭執,也想坐到殿上與我們的上卿平起平坐,豈有此理?。
師曠淡淡回答:「君上,凡是自尊心過於強烈的人,其實都是卑微的人。他們把僅剩的那點稀薄的自尊心稱作「面子」因為他們只剩下這點「面子。了,所以他們把「面子。看得格外重,咦,如今這個,時代,小貴族最擔心被孤立和輕視,他們只剩下計較那點稀薄的「面子。了。你瞧,殿外的臣子們因私利面子而力爭,不崇尚道德而彼此謙讓,如果貴族的私慾膨脹下去。公室將面臨被卑下的危險啊。
晉平公聞言,沉默不語。
師曠見六卿專政,六卿的勢力已經大到國君無法收拾的地步,公室權勢卑弱,故藉此勸諫平公。
趙武在一旁不願意了,叔向在殿外的堅持是正確的,是為了國家體面。這在外交上叫做「對等待遇。」而師曠卻連諷帶刺,拐彎抹角諷刺叔向這個小領主,把微不足道的面子看得格外重」不帶這麼拐彎的啊。
雖然師曠是借題發揮,在嘲諷晉國國內的卿族內鬥,但外交待遇與卿族爭鬥完全是兩碼事,就好比公斤和厘米。雖然都是度量稱呼,但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君上說得對,我晉國最近確實被人小看了小小的衛國竟然敢殺戮我們三百武士,秦國的一個御成也妄圖進入我晉國的大殿?我們是霸主國,霸主國的大殿是一個御戎所能立腳的嗎?我晉國卿大夫有許多。但哪個卿大夫的御戎,曾站立在大殿上侃侃而談?
這裡是霸主國招待各國「君主。的地盤,這裡是晉國正卿與霸主談論國事天下事的地盤,一個秦國公室的御戎,也想站在殿中侃侃而談,我看,這已經不是狂妄了,這是蔑視。」
贏針正返回殿中,聽了趙武的話。他慢慢的坐了下來,欠身詢問:「贏武子。你打算怎麼辦?。
贏針喊趙武為贏武,是想特意提醒他與贏氏屬於同宗的事實。
不過這是春秋,在春秋時代,趙武可以跟贏針私下裡像親戚一樣相處。但到了戰場上,或者朝堂上。他要對得起自己晉國副帥的職責。所以趙武沉聲回答:「我不知道子朱是否有權在秦君的大殿外咆哮?如果我們雙方打算結盟,請按照在秦王大殿外咆哮,衝撞秦王護衛的秦國刑律,處置子朱吧。」
贏針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殿外走去,不一會兒,他手裡拿著一個托盤返回,托盤上是子朱血淋淋的人頭。趙武滿意的點點頭,將頭顱轉送給晉平公,鄭重的說:「君上的尊嚴已得到維護,我們可以繼續跟秦國談論盟約了。」
贏針馬上接過話題:「自古冉來。沒有聽說過盟約有期限,趙武子如今跟我們簽了盟約,卻要求以十年為期。
我不知道這算做什麼?。
趙武冷笑一聲:「盟約簽訂是為了遵守,我出面簽訂這個盟約,是因為我有把握保證十年之內來維護這個盟約。至於十年之後,也許我不做在副元帥的位置了,甚至有可能不做在元帥的位置。十年後,如果秦國想繼續維持這個盟約,我們可以繼續續約,否則的話,就讓盟約到期自動失效吧。
如此,被嚴格遵守的盟約才是神聖的,才是不容侵犯的。」
晉平公在座位上回答:「副執政說的,就是寡人想說的話
贏針想了想:「罷了,規定期限的盟約,也算是個創舉吧」就讓我來完成這個創舉
秦國簽約了。
贏針前腳出門,趙武隨手將盟約交給晉平公:「不過是一份十年期限的盟約,如果有什麼不妥,我們可以到十年後再進行修改,這樣的話。我們在十年之內雖然無法進攻秦國,但我們的西線也算是安定了,請君上拿這份盟約祭告太廟,並將之封存。」
稍停,趙武召叔向上殿,命令叔向當堂書寫內容,並請晉平公蓋上印望一隨後,晉國全國動員了。
此時,在衛國帝丘,衛獻公損失了一員大將,心中有點對繼續進攻孫林父發怵,畢竟連殖綽這樣勇猛的人都陣亡,再加上他在孫林父手上有過一次戰敗的經歷,所以猶豫片刻,在戚地徘徊了一眸子,衛獻公帶領軍隊又返回了帝丘。
寧喜聽說衛獻公返回,連忙連滾帶爬的來見衛獻公,一見面就哀嚎:「君上,你怎麼能隨便進攻茅氏呢,孫林父實力雄厚,這次他避而不戰,是因為我們軍一齊**隊,你讓硝綽講攻茅自接殺了晉國二百書邸:一樣。齊**隊就暴露。」
衛獻公不以為然:「那又怎樣?誰都知道寡人是齊國人送回來的,讓他們知道齊軍在幫助我們,正好讓他們明白寡人的強大。」
寧喜都快要哭了:「齊國是晉國的手下敗將,晉國人日夜尋找齊國的茬子,想要對齊國動手,齊軍現在已經暴露了,而且他們攻擊的是晉國的部隊,接下來,齊國人一定害怕晉國人的報復,他們必然要召回自己的軍隊。
沒有齊國人的支持,我們連孫林父都打不過,更何況晉國人必定會報復。面對他們的報復,我們衛國能夠抵擋嗎我們拿什麼來抵擋?。
衛獻公歪著腦袋,直到此時。他心中那一點點欣喜逐漸被壓下去,一點點恐慌從心中冒出來,而且漸漸膨脹,不一會兒,衛獻公腦門上冒出了冷汗,他一退六二五:「寡人說過,國事全由執政做主,這樣的事情應該由執政操心,執政快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寧喜暗自嘆了口氣。心說:「一別十二年。他依舊是做事不考慮後果,從不肯承擔責任,遇到擔責任的時候就想退伍,到霉,我怎麼攤上這樣一位國君。」
寧喜嘆息:「晉國的報復終究會到的。即使現在他們的精力被曲沃牽住,晉國人也要顯示一下它的憤怒。我們衛國是小國,面對晉國這樣一位千乘之國,抵抗是不可能的了,但願,」
寧喜說完,立刻派人向魯襄公以及魯國君臣求情,希望魯國能出面緩和與晉國的關係。隨後,噩耗接踵而至,晉國的軍隊開始向澶淵集結。曹國的軍隊、宋國的軍隊已經奉召,魯國聽說衛獻公的隊伍里出現齊國的軍隊,也毫不猶豫的響應召喚,集結起軍隊來北上,此時,唯有鄭國的軍隊因為路遠還沒抵達。
接著,聽到殖綽陣亡的消息。又聽說殖綽殺了三百晉國武士,齊國也嚇慌了,他們趕緊悄悄撤走了自己的軍隊,而與此同時,面臨晉國的入侵,衛國各地領主顯得很猶豫。他們遲遲不響應國君的召喚,向國都集結兵力。
這年冬,秋收結束後不久,各**隊已經完成了在澶淵的整窄,晉國元帥范自依然在圍攻曲沃,趙武留下中行吳、荀盈在新田城主持國事。自己帶領叔向、齊策動身前往澶淵。戰爭迫在眉睫了。
此時,衛國還沒有想出辦法,只能眼呆呆的看著事態繼續惡化。
十一月,趙武抵達澶淵,會見各國君主,除了鄭國、宋國、魯國、曹國外,聯軍中又增添了許國一個師、現搬遷的小郜國三個旅的部隊,如此一來,趙武手下已經擁有兩個整編軍,十個師的兵力,他在澶淵花了十天重新編制部隊,理清部隊指揮體系後,帶領軍隊渡過澶淵,進入
國。
沿途,衛國各城沒有一湯勺抵抗心思,他們聞風投降,等孫林父帶著一個半師的領主武裝,以及見國附庸小貴族趕來會合,這位曾經扶持過衛國兩人幼君,親手把衛國從亡國邊緣變成二等強國、其後又接連被兩任幼君長大後厭惡、攻擊、驅逐、拋棄的強勢人物,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意氣風發,他見面就向趙武謝罪:「林父不幸,遭遇了這場大難,牽累了晉國三百士卒,全是我之罪。請副帥責罰。」趙武臉色鐵青:「起來吧。我沒想到衛國那個小孩子長大後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林父,是你沒教育好啊!一次是這樣,接連兩次了,這說明你教導國君的方式出了問題。我晉國武士陣亡。不是你的錯。三百人孤懸於外,我錯估了衛國那小孩子的理性,錯估了齊國大子光的衝動。致使他們陣亡,這是我的錯!
武士走向戰場,陣亡是難免的事,但他們不應該把砍下的晉人頭顱堆成武軍,這是對晉國極大的侮辱!好了,什麼話也別說了,就讓我們用敵人的鮮血洗刷這份侮辱吧
隨行的魯襄公小心建議:「副帥。既然我們諸國盟會於此,不如召喚衛國國君前來入盟,要求他解釋一下自己的行為?」
趙武嘿嘿一笑,沒有理睬魯襄公。
與趙武關係密切的叔孫豹拱手說:「武子,禮法說:先禮後兵。我們已經抵達衛國境內,寡君魯君說的有道理,先去召喚衛國國君出城參加盟會,是我們遵守了禮節。如果衛國國君不到,那麼我們懲罰衛國國君的無禮,也算是師出有名。」
晉國這次出兵只來了兩位卿,一位是趙武,一個是從曲沃前線強行拉來的魏舒,魏舒剛剛犯了大錯誤,差點跟叛匪共氏站在一起進攻國君。這時正在贖罪期,又因為臨時從曲沃撤下來,擔心范自攻擊曲沃的手後,不兌現諾言將曲沃分給魏氏,所以他一路上總是心神不定,多餘的話一句不說。
如此,晉國這邊只剩下趙武的聲音了。
趙武突然笑了,他臉上恢復了一貫憨厚和藹的樣子,憨憨的說:「需要師出有名嗎?我們川灶知出有名了呀。衛國殺了我二百戎卒,我們為武十們技訛;怔討衛國,已經理由充分了,不需要找其它的理由傳令:用一個軍作為全軍預備隊,其它各軍所下轄的五個師。全部以扇面展開,向四方任意攻擊
趙武是誰?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將。最擅長突擊與攻城的,由他親自統軍前來,衛國的公卿大夫都不敢交戰,為了保證自己的領地安全,他們紛紛聞風而降。在這種情況下。趙武表現的異常狂妄,他只用一個軍押後,正前方五個師像伸開的指頭。平鋪而去,十五天時間,攻取衛國西鄙懿氏六十邑,並將這些新占領土交給孫林父,以擴充孫林父的封地戚。
與真實的歷史相似,趙武這樣一來。衛國徹底癱瘓了,並導致孫林父的領地戚,比衛國剩餘的國尖面積還要大。當然,孫林父投桃報李,他馬上宣布:帶領自己的封地加入晉國。成為晉國的一名大夫就此。衛國從二流大國中除名。重新淪落到四流小國的地步。
與真實歷史不同的是,趙武沒有放過衛獻公的打算,原本衛國經過這場內亂,淪落成四等小國。而後在戰國時代里被吞併。不過,那是百餘年後的事了。但現在趙武擺出的架勢是:徹底吞滅衛國。
衛國離晉國並不遠,魯襄公受寧喜的囑託,在趙武這裡勸說不成,趕緊派使者前往新田城,找到晉平公替衛國國君說情,他說的話很有針對性:「衛國故君受權臣驅逐,以至於逃亡國外十二年,如果這次衛獻公復國不成,那麼今後,天下各國的權臣不免都想著以此為先例。如此一來。各國國君還能坐得安穩嗎?。
晉平公聽了這個勸說詞。觸景生情。心中開始動搖。魯襄公派來的使者繼續勸說:「不如我們承認衛獻公的復位吧。如此一來,等於否定了權臣驅逐國君的權力,權臣受到壓抑,今後他們便不敢隨意驅逐國君。
晉平公聽了這話,點頭答應,他立刻送信給趙武,要求趙武延緩攻勢一此時,趙武軍隊已經推進到衛國帝丘城,先鋒五個師堵住了帝丘城門,趙武軍中的工匠則開始熱火朝天趕製攻城器械晉平公的命令抵達趙武軍中,趙武滿臉的不高興:「國君忘了,我們這次戰爭不是支持衛國權臣報復他的君主,是報復晉國三百士兵被殺。至於衛國權臣與君主之間的爭鬥,關我屁事。如果國君僅僅為了「權臣。這個字眼,便輕輕放過衛國國君,那麼,我們三百士卒白犧牲了?」
魏舒嚅囁的插嘴:「我聽說曲沃已經圍攻了半年,還相持不下,我們出兵已經一個月了,眼看冬季將過,春耕即將開始,而圍攻帝丘,又是一件曠日持久的事情,不如我們遵從國君的命令,撤退吧
趙武看了一眼魏舒,不客氣的批評:「你比你父親差遠了你父親一心為國,他確確實實是個封建人,講究的是團隊精神,所以處處以團隊利益為重。而你,,
你從圍攻曲沃的城下來到帝丘。是不是想著:同樣是攻城,魏氏攻下曲沃,那曲沃是你的;而攻下帝丘。魏氏的收穫不多,所以你不想因攻城而消耗魏氏的士卒?」
趙武吸了口氣,繼續數落:「我說你跟你父親差得遠,是圈為你父親和我協同作戰時間不長,但他知道。我趙氏與人交手,從來不跟人拼傷亡,即使是攻城戰也是這樣。因為我趙氏人丁稀薄,我們跟別人拼不起人力消耗,也沒有跟別人拼人力的興趣。」
稍停,趙武眺望國內,冷笑的說:「當初圍攻僵陽小城的時候。范自就久攻不下,曲沃可是比倡陽小城雄厚的多,半年時間,擱我,早把曲伏攻破了十遍,十遍啊!但我看。范自想攻破曲沃,至少還需要半年時間,等我們打下帝丘,你悠悠閒閒回去,也來得及參加破城戰。」
魏舒低聲嘟囔:「武哥也就是嘴上說說,眼前帝丘的雄偉不下於曲沃」再說,我們拿下帝丘能做什麼?能把它裝到口袋裡帶回家嗎?」
趙武打斷魏舒的抱怨:「如果不看在你父親的份上,我怎麼會把你從曲沃調來?范旬攻城,那是用人命去填補城牆的,別家的武士他不心疼。自己的武士跟寶貝似的,攻城戰持續到現在,你看范自後來動用了他家武士沒有?連弗起都常常抱怨,我猜你們魏家的武士傷亡也很大,我把你調開,是想保存魏家的實力。你這孩子怎麼不領情?」
魏舒翻了個白眼:「你比我大幾歲,怎麼這麼說話?」
兩人正爭執著,從晉國國內趕來的田蘇出現,他匆匆沖趙武俯耳低語幾句,趙武臉色一邊下令:「傳令,要求衛君立即出城參與盟會。當天不到,他就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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