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裂 第八十七章 蒯聵受辱

    黃池會盟徹底將強大的吳國推向滅亡的邊緣，同時也讓那些跟著吳國的小國家遭了秧，其中衛國首當其衝。

    就在會盟結束的當天，衛國國君蒯聵出於禮節設宴招待出席會盟的各國官員，宴會一開始，一切進行的好好的，大家都能夠按照禮儀進行，有說有笑。可是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喝了點酒的智瑤就開始打破了這種和諧。

    智瑤端著酒來給各位國君敬酒，從周王室代表單平公、晉定公、魯哀公敬起，最後來到衛國國君蒯聵跟前。

    智瑤：「衛國國君您這場會盟辦的好啊！」

    蒯聵：「哪裡哪裡，還不是靠各位國君以及各位大人幫忙，我只是盡了一點地主之誼罷了。」

    「哈哈哈，好一個地主之誼，我看你是坐山觀虎鬥吧！設下一個局單等晉吳之間進行爭鬥，誰贏了就跟誰，我說的是不是啊？」喝了點酒的智瑤此時已經有點把握不住自己了，說起話來已經不顧及什麼身份了，話說得雖然有些過分卻也是實話。

    智瑤此話一出蒯聵頗為尷尬，於是蒯聵說道：「我看智大人喝的有點多了。」

    智瑤道：「不多，一點也不多，今天正是因為喝了點酒，我才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希望衛國今後還是把眼睛搽亮點，別看走眼了，那樣吃虧的只有衛國。」

    這話一出，蒯聵的臉一下子由紅變白再由白變紅，難堪極了。

    一個大國的臣子竟然敢當眾侮辱衛國的國君，這讓在場的衛國臣子很是不滿，這時衛國宰相上前道：「智大人，我看你是喝醉了，我陪大人下去休息。」說完就拉著智瑤的衣袖往外走。

    可是已經上頭的智瑤又怎麼會輕易隨他去呢，兩人拉扯起來。見到這種情況，魏侈跟了上來，一把把衛國宰相拉到一邊笑說道：「你們衛國既然敢做，怎麼就不能讓人說說。」

    晉國四卿中已經有兩卿上前向衛國發難，眼看著這宴會就辦不下去了，在座的國君們最後都把目光投向了晉定公。但是晉定公知道這些人只有趙鞅能拿得住，於是只好轉頭望著身邊的趙鞅。

    蒯聵棄晉投吳的做法確實是有點不厚道，但是晉國趙鞅已經從心裡原諒蒯聵了。必竟他已經認識到晉國這麼多年一直把衛國以及國君蒯聵當做晉國的隨從看，沒有給予其足夠的尊重才導致衛國一直想離開晉國走屬於自己的道路；當蒯聵第一次沒有向晉國打招呼就參加拓皋會盟被晉國劫持回來之後，趙鞅就從自身進行了反思，認識到今後還是應該更多的尊重一下蒯聵，應該用一個國君的身份對待蒯聵，所以本次會盟的地點選在衛國，就是趙鞅有意拉近一下晉國與衛國的關係。

    雖然趙鞅認識到了這一層，但是智瑤、魏侈他們卻意識不到這其中的深意，他們只知道喝完酒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情緒。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鞅身上時，趙鞅卻只顧低頭喝酒，心裡想著智瑤這麼一鬧也好，讓你蒯聵知道忘恩負義的下場，今後做事也好學的謹慎一點。

    趙鞅沒有表態，魏侈可就來勁了，走到蒯聵跟前說道：「國君，我老魏來敬你一樽，就為你的忘恩負義。」

    蒯聵坐著沒動，魏侈可不答應了，大聲嚷嚷道：「怎麼？還不給我老魏面子，我告訴你蒯聵，就算你是衛國的國君也要牢牢記住，你這個國君是怎麼來的，是我家執政大人幫你打下來的，你可千萬別做那白眼狼。」

    這話說得就有些過了，令在場的人都感到十分刺耳。這時站在趙鞅身後的陽虎悄悄的對趙鞅說道：「主公，不管怎麼說蒯聵也是您扶持上台的，這樣鬧下去也有損於您的聲譽啊！」

    聽了陽虎的話，趙鞅自己都覺著，任由智瑤他們再這麼鬧下去無疑就等於說我趙鞅給自己培養了一個白眼狼。於是趙鞅對陽虎說道：「你去勸勸他們，讓他們下去吧。」

    陽虎來到大廳中間，拉著智瑤輕聲說道：「主公讓你們倆趕緊下去，再鬧下去可就不好收場了。」智瑤雖然喝了點酒，但還沒有喝高，經陽虎一點，就知道該收場了。

    可是魏侈已經喝得有些高了，還鬧著要和蒯聵喝酒，見此情景，智瑤和陽虎一起將魏侈拉了下去。

    好端端的一場宴會被這二人攪得不歡而散。

    單平公先站起來說道：「你們先喝著，我路途遙遠就先走了。」說完拱手告辭，率先離開宴會現場。

    緊接著魯哀公、晉定公也都起身離開宴會現場，趙鞅臨走前望了一眼蒯聵，沒有說一句話也跟著晉定公離開了。

    待所有人都走後，蒯聵呆坐了一會，隨後發瘋般站起身，一把推翻桌子，吼道：「都是他媽的什麼東西，一個臣子竟然敢當眾讓我一個國君下不了台。」

    王宮的內侍們嚇得都不敢說話。

    「晉國、趙鞅，我蒯聵終於看清你們的嘴臉了，今天這齣戲就是你們故意弄出來嘲弄我的，我蒯聵若要再次回到你晉盟里，我就不是人。」蒯聵發誓賭咒的說道。

    此言一出，內侍們不敢說話，但大臣可就不得不說，石圃上前對國君蒯聵說道：「國君息怒，千萬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呀！當此關鍵時刻，您一定要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我一個國君竟然還要在自己國家裡謹言慎行，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死。我就說了，就是要離開晉盟另投高明，怎麼的？」

    「國君，你冷靜點好不，現在晉國的國君、執政，還有大軍都沒有離開衛國。您還是冷靜一下好不好。」

    石圃這句話，才讓蒯聵冷靜下來了，他呆呆地望著宰相和石圃，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君，在他們的眼裡卻連個狗都不如，受趙鞅的氣就不說了，現在連個臣子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們說說，我到底還是個國君嗎，還像不像個國君。嗚嗚嗚」

    看到國君如此傷心，在場的衛國內侍和大臣也不自覺流下淚水。

    「可是現在我們不想窩囊都難，我們的靠山吳國已經敗了，我聽說越國趁著吳國會盟之際，偷襲姑蘇，連守城的太子友都被越國給殺了，就算吳王趕回吳國收復姑蘇，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強大時期了，他們已經不可再有稱霸的能力了。現在我們已經是無依無靠了，如果現在我們有所不軌，新登上霸主之位的晉國一定會將我們殺雞駭猴的。」

    衛國宰相的話讓國君蒯聵心裡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現在離開晉國無疑是自取滅亡，他只有忍了。

    但是「忍」頭上一把刀，這把刀一直刺在蒯聵的心口上，傷痕累累，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