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主吵架,衛安反遭受了池魚之殃,李桂娘攬著長纓公主的胳膊,眼睛裡閃著亮光:「永和那麼驕橫的一個人,竟忍著沒朝衛安生氣。」
她很想不通。
隆慶帝的孩子實在太少,連女兒統共也只四五個,只有永和和永清年紀稍稍大些,其他的要麼夭折了,要麼才是四五歲的懵懂小兒。
也正因為這個,隆慶帝幾乎把這幾個女兒看的跟眼珠子沒什麼區別,從小便不約束她們,連秋獵也是允許她們跟著去的,不獨可以跟著去,還肯讓她們上場去打獵,永和自幼便又更不同些-----她是從前明皇后抱在手底下養著的,後來明皇后去了,便又給了方皇后養著,玉碟上的生母卻還是記的是明皇后。
隆慶帝因為這個,又更加看重她一層。
永和因此格外的受寵愛,受寵愛便很容易脾氣不好,雖然李桂娘她們在人前囂張,可在永和面前卻從來都只小心翼翼的奉承,不敢提什麼姐妹不姐妹的茬兒。
就這麼一個人,今天被她和仙容縣主說了那麼多,竟沒朝衛安生氣。
她實在有些想不通。
長纓公主緊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聽見女兒說才反應過來,不由哭笑不得的擰了擰女兒的鼻子:「你呀你!跟你說了這麼多遍道理,你就是聽不進去!」
她嘆了口氣:「公主是什麼身份?她犯得著跟一個徒有其表的郡主過不去?她還沒在永和公主的眼睛裡。」
所以就算仙容縣主和李桂娘出手挑撥,永和公主也根本懶得動手----在她眼裡,壓根就沒這個必要。
何況永和也不蠢,她要是真的鬧起來,可不就犯了跟李桂娘一樣的忌諱,她又是公主,鬧起來的影響更不能跟李桂娘的同日而語。
正是有這份聰明,才能穩穩地立足呢。
李桂娘便覺得很可惜,抱著膝把頭放在膝蓋上,幽幽的道:「我還以為永和要出手的......」
真是,還是個小孩子。
長纓公主面色不大好看,卻還是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輕聲問她:「永和出手了,然後呢?」
李桂娘有些茫然。
永和是公主啊,還是隆慶帝心愛的公主,她就算是出手了,衛安能怎麼樣?衛安到時候,會被所有誥命們瞧見是如何狼狽的......
她自己的人生已經被毀了,總希望害的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衛安也得不到好下場。
「永和.....永和不會受罰的。」她琢磨了半天,終於悟出了些意思來,輕聲道:「她跟我不一樣。」
長纓公主笑了笑,片刻後把自己耳邊的碎發拂到耳後,問她:「今天,你去跟永和說話,是仙容讓你去的,還是你自己去的?」
從前總覺得仙容縣主是個好的,不管有什麼事,都知道勸著李桂娘,可是經過這麼幾件大事,才慢慢回味過來了。
是在仙容縣主的別莊裡出的事。
按照女兒的說法,還是仙容縣主先跑去跟她說,說衛安也在通州的消息的。
仙容縣主每每過來陪李桂娘,說的看似是勸她的話,可是仔細一想,又全都是挑撥她跟衛安不和的。
可到頭來,出事的不是仙容縣主,卻是李桂娘。
長纓公主不是李桂娘這樣沒經歷過事的小姑娘,很多事她只會往深里想的,不管怎麼樣,現在李桂娘倒霉,出頭的反而成了仙容縣主。
原本李桂娘要嫁楚景行的,現在也換成仙容縣主了。
這些事,樁樁件件思索起來,就不那麼對味了。
李桂娘在長纓公主懷裡仰著頭閉了眼睛:「是阿晟提起來,說是衛安來了。恰好永和在問我哥哥的事兒,我便指了衛安。」
她頓了頓,又道:「阿晟這一輩子都比我強了。」
這話說的心酸的很,可李桂娘就是知道這已經是事實了。
她原本處處都比仙容縣主高一截的,可是到了現在,卻又處處都比仙容縣主矮一截了。
永和身邊從前都是她站在前頭的,現在也成了仙容了。
長纓公主良久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笑了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事兒哪有說的準的?看著好的,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落魄了,看著不好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轉運了。何況得了實惠才是最好的。」
她嘴裡說著,回去便讓人把沈家夫人請了來,想著再跟沈家夫人要個準話。
李桂娘的名聲現如今壞了,又是頭一個被褫奪了封號的郡主,處境實在有些尷尬,商丘沈家是世族,又是名門,放在從前還娶過公主,就算李桂娘仍舊是郡主,他們也是娶得的,因此長纓公主的態度放的格外的親和。
可就算是這樣,沈家竟也沒同意。
沈夫人很有些為難的嘆氣告訴她:「原本我們瞧著桂娘也是極滿意的,可是誰知道我們家那個孽障......」
她很是猶疑,實在沒法子了才說:「我們家那個孽障說喜歡的不是這樣活潑的。」
說活潑已經很是給面子了,那天沈家公子往八角亭上去,一眼看見的就是李桂娘刺仙容縣主時的模樣。
然後一回去便死命的磨著家裡,不許定下這門親事。
原本沈夫人也是推卻不過,看著李家的香火情,所以才來的,可是既然兒子不願意成這樣,她自然也是把兒子看的重要些,便應承了,而且很快給兒子相看好了姑娘-----梅翰林家的女兒,最是溫柔和順的。
就是前幾天定下的,沈夫人親自上門看過,梅家的姑娘們都明理溫和,看著她嫁出去的那幾個姐姐,便能略知其家風,沈夫人一想娶妻娶賢這四個字,便再沒什麼猶豫的了,當時便留下了如意佩,回來便著人去了普濟寺合八字了。
她頓了頓,才有些內疚的告訴長纓公主:「實在是我們的不是了,大約是兩個孩子實在是沒有緣法.....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是我們家孩子沒福,配不上貴府小姐姓之好,斷然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這個道理長纓公主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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