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的擔憂,不僅彭德妃有,連衛安跟沈琛也一樣料到。
接到了信的時候他們已經處理完了山東的事,重新上了船,大船在水裡乘風破浪,可是他們的心情卻都不平靜。
「宮裡,怕是要生事了。」衛安安靜的垂著眼睛,看著桌上的棋盤,輕聲道:「彭德妃一直都不是個大度的人,連裝賢良的樣子都裝不大像、林淑妃生的這一胎若是個女兒還好,可偏偏是個小皇子,而聖上又這般看重。」
其實以隆慶帝現在的身體和年紀來說,不管是哪個妃子生出他的小兒子來,他都是會這麼看重的。
人越老,就越是怕老,越是需要東西證明自己年富力強,還活的長久。
小皇子的出生,剛好就給了隆慶帝這樣隱晦的希望-----他都還能再生出兒子來!可見他是如何的強壯,丹藥又是如何的有用。
再加上小皇子剛一出生,巡鹽的事便順利解決,去福建的欽差也化險為夷,在隆慶帝看來,這孩子就是腳硬,立得住,跟當初的五皇子沒什麼分別。
他在這麼寵幸淑妃和六皇子的時候,沒想過,當初的彭德妃跟現在的淑妃也是一樣的。
人的貪慾是沒有止境的,是他一直以來的縱容,將彭德妃一點一點給縱容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最後竟然還朝方皇后伸出手去。
他吃了這麼多虧了,竟然還是沒有記住這些教訓,如今又故態復萌。
「這是上天都不站在他這邊。」沈琛抿著唇落下一子,坦坦蕩蕩的抬頭直視衛安:「淑妃雖然是父王安排的人,可是父王從來沒要求她做什麼。」
衛安明白。
因為林淑妃什麼都不必做,不出一招,已經贏了。
她用她的溫柔和不爭,用了這麼整整將近十五年的時間,一步一步的在隆慶帝心裡紮下了根,而且還培養出了一個那樣厲害的弟弟。
這樣的女孩子在男人眼裡多好啊----家族不庇佑她,除了一個弱弟,別無其他,只能依靠著丈夫,對丈夫百依百順,別無所求。
是個男人便不會對這樣的女子生出防備心來。
何況林淑妃現在還替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彭德妃自從兒子登了儲君的位子之後就膨脹起來了,行為處事愈發囂張,在隆慶帝心裡,彭德妃就是用完了的秋扇,哪哪兒看著都是醜陋多餘的。
彭德妃是受不了那個委屈的。
人站到了高位,享受到了人上人的滋味,就絕不會想下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林淑妃哪怕什麼都不做,就已經註定了跟她是解不開的仇敵了,何況現在隆慶帝對林淑妃還有她所出的六皇子這樣好。
沈琛的面容陡然變得冷厲,在衛安面前,從前並不曾表露過的冷硬一面終於露出來:「他從沒做過什麼好事,卻總以為自己是個好人,遲早有這一天的。」
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隆慶帝的錯誤在於,他分明不適合那個位子,卻陰差陽錯的坐了上去,因而從來不曾停止過疑心病。
若只是有些疑心病也罷了,可是他的疑心病卻是要用殺人來治癒的。
從明家到沈聰和長樂公主,再到後來的馮家,凡是只要觸碰了他的利益,觸動了他的疑心的人,他通通都要殺死,並且毫不留情。
就因為他的疑心病,多少人藉機生事,又有多少人無辜喪命?
沈琛是恨他的。
平西侯沈聰和長樂公主,間接是死在隆慶帝的手裡。
衛安能明白他的難受。
他少小父母雙亡,離開父母寄人籬下,受過的傷吃過的苦不計其數,人人都當他風光無限,卻不知道他背後背負的沉重包袱。
上一世的時候他直到死也一直對楚景行的背叛耿耿於懷。
想起上一世沈琛的結局,衛安微微垂下眼睛,隱藏起眼裡一閃而過的銳利和殺意。
這一世不可能了。
楚景行已經死了。
而剩下的,若是臨江王妃還這麼胡攪蠻纏,她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好不容易才改變了自己的結局,也跟沈琛走到了一起,不管是誰,只要是想他們死,那都要先自己掂量掂量他們自己的分寸。
過了良久,她才看著外頭不斷穿梭而過的景色,輕輕的回過頭看了沈琛一眼,問:「接下來會怎麼樣?」
林淑妃占盡聖寵,接下來呢?
臨江王若是想要那個位子的話,肯定是要有所動作的,那他打算怎麼做?
沈琛沉默了一瞬,才道:「要看彭德妃自己了。」
衛安就瞬間明白了:「你是說,瑜側妃她......」
瑜側妃跟彭德妃是姐妹。
彭德妃是很能聽得進她說的話的,對她也一直比較寬容。
現在林淑妃生下皇子,她又跟隆慶帝感情不比從前,要是瑜側妃在她而跟前吹吹風,憑藉她的性格,她是極有可能做錯事的。
而一旦做錯事,機會就來了......
他們基本上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動動嘴巴罷了。
這一切都取決於隆慶帝。
討看他是如何平衡這兩個妃子之間的關係的。
而真的要取決於隆慶帝的話,衛安不必沈琛再說什麼,就已經能預想得到結果了----隆慶帝要是會平衡妃子之間的關係,就不會鬧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他就是一個只顧著自己喜好的人,在感情方面就是喜歡的捧到天上去,不喜歡的就恨不得踩在泥濘里。
哪怕他已經經歷過方皇后的教訓,試著對五皇子和彭德妃好一些,可是一個人的喜惡是遮不住的。
她牽了牽嘴角,有些嘲諷:「這樣說的話,那恐怕有的一場好鬧了。」
憑藉著彭德妃的性子,一定會攪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而林淑妃雖然不會找彭德妃麻煩,可是為了自保,也不能無動於衷。
這樣一來,隆慶帝夾在中間,會怎麼做?
他現在其實風評就已經很不好了,大家都知道他偏心的過分,對孩子的喜歡也完全因為宮妃而隨意改變,朝臣跟百姓都因為他的變幻不定而多有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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