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之時,葉綏自是拜見了父兄,所說的話語卻甚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葉安世和葉向愚存了知恥勇志,一心想著五年之後將葉綏接出來,眉目間俱是堅毅。
在面對汪印時,這對父子當然還是冷淡,卻沒有做拂袖而去這樣的舉動。
這讓葉居譙高高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總覺得生怕葉安世會落汪督主的臉面,如今風平浪靜實在太難得了。
送走汪印和葉綏後,他甚至忍不住長長吁了一口氣。
他原本還想責怪葉安世對汪督主態度冷淡,想了想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就算他再不喜歡這個兒子,看在汪督主和綏姐兒的份上,也不能像以往那樣顯露不喜了。
在回去的馬車上,葉綏一直閉著眼睛,意興頗為闌珊。
一則是不知道什麼才能再回葉家看望父母兄長,二則還是因為葉紳那句罵語。
廢人啊……
儘管葉紳此後見到她就瑟縮躲避,她心中仍有戾氣橫生。
直至回到斯來院,見到那淡如春山的匾額題字,她的眉眼才稍稍舒展。
她立在斯來院外,凝視著汪印的題字,一動也不動。
她堵得住葉紳之口,卻不能堵住旁人之口。便是能堵住又有眾口,也止不住人心所想。
不然,怎麼會有「道路以目」這四個字的出現呢?
督主大人這樣的人,定必不會在意旁人的目光。如果在意,那麼他就不能成為今的汪督主了。
既如此,她同樣不必在意了,不必為這樣瑣碎的事情而煩擾……
如此想著,她心中戾氣漸漸平息,良久良久才嘆息一聲,吐出了心中的悶氣。
恰這時,背後響起了清冷的嗓音「小姑娘,可想明白了?旁人的目光和想法,本座從不曾在意。」
葉綏倏地轉過身去,便看到汪督主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
他容貌依舊俊美得讓人屏息,然而神容不似尋常那般淡漠,唇角微勾著,竟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督主大人……心情很好?
見到這樣的汪督主,葉綏下意識也揚眉而笑,答道「是,大人說得沒有錯,是我入相了。」
說出了這句話,她心中的戾氣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絲憐惜。
她再看了看那「斯來院」三個字,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她成親後第三天,該做些什麼呢?
這時,汪印淡淡開口道「小姑娘,今日無要事,本座陪你逛一逛府中吧,可願意?」
葉綏眼神一亮,隨即重重點點頭,笑著答道「當然願意!多謝大人了。」
昨日她都在斯來院中,隨後趙三娘等人便來了,今日便去葉府看望父親娘親了。
想起來,她還沒有人認真逛過汪府。府中除了遍地的鮮花,可還有別的什麼呢?
見到她的笑容,汪印細長的眉眼眯了起來,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小姑娘,應該和他一樣,會喜歡府中吧?肯定會的!
先前在獻《春庭圖錄》的時候,葉綏就曾來過汪府了,對汪府其實印象深刻。
不過,那時候由門房領著,走的是最簡短通向前堂的路,只記得觸目所見皆是鮮花,現在逛的是汪府後院,卻又有些不同。
最大的不同,便是鮮花更多了。品種樣式更多、盛開得更旺盛、香氣更為馥郁……
任何一樣東西,若是多而廣,再加上盛,便會給人心頭震撼之感,會感嘆造化之神功。
這會兒,葉綏看著遍地的鮮花,邊讚嘆著,邊看向汪印「大人很喜歡鮮花?」
「嗯。」汪印點了點頭,淡淡回道。
見到葉綏眼中的讚嘆,他想著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太簡單了,便加了一句「昔年在軍中所見,多是曠野荒漠。」
他在軍中出生、長大,所見多是曠野荒漠,此外便是密密麻麻的森林。鮮花自然是不多見的,香氣就更不用說了。
他一生喜好不多,除了不為人知的剡溪茗外,便只有這賞花一項了。
況且他身居高位,若無一二癖好,總會讓某些人不放心,不是嗎?
葉綏彎腰嗅了嗅鮮花香氣,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喜歡鮮花挺好的,悅目悅心,只是耗費大了些……」
伺弄這些鮮花,得花多少財力物力?想必府中上百奴僕,有許多是用來蒔花弄草的。
鮮花的芬芳會讓人心情愉悅,她眨了眨眼睛,繼續笑道「不過大人也不在意這點銀子,是吧?」
聽著這輕鬆舒悅的語氣,汪印難得愣了愣,隨即眉目上挑,答道「是。」
葉綏心神仍在鮮花上,感嘆道「人無癖不可以交,以其無深情也。大人如此喜歡鮮花,想必是情深之人吧?」
「……」這一下,汪印徹底愣住了,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姑娘,這是在調侃他嗎?他活了這幾十年,還從來沒有人……沒有人敢這麼調侃他。
見到汪印的樣子,葉綏這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話,臉頰慢慢漲紅了。
天,她對汪督主說了什麼話?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大人,我……」她糯糯喚著,很想說這是一句笑語。
然而這的確是她心中最真的想法,她不願意撤回來。
她不知道,她這副窘迫的樣子,在鮮花的襯托下,看起來是何等的無辜和可愛。
汪印靜默片刻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的笑聲在園子內響起,驚得葉綏倏地愣住了。
愣住的人,又何止葉綏?此刻恭敬地跟在他們身後的封伯和趙三娘等人,都愕然抬起了頭。
主子(廠公)大笑出聲?他們沒有聽錯吧?沒有聽錯吧?
封伯渾濁的眼睛有了絲潤澤,目光落在了愣愣的葉綏身上,嘴角忍不住掛上了笑容。
夫人來了,主子大笑了,太好,太好了。
隱匿在暗處的鄭七和王白等人,依舊沒有露出半點聲息。不過,他們的目光,同樣落在了葉綏身上。
這麼多年,能讓廠公開懷一笑的人,就只有夫人了。
這是他們的夫人,以後要竭力保護的夫人,就像保護廠公一樣。
汪印的笑聲讓葉綏大半天都有些心神恍惚,總忍不住會臉色潮紅。直到傍晚趙三娘稟告「夫人,臨川侯府出事了。」,她才徹底回過神來。
臨川侯府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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