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杉不禁開始反思,上一次穿越他到底改變了什麼,才會導致這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父親遇害、高考失利、媳婦變成了青梅竹馬的蘇眉。是期貨交易?是剛子與韋老狗的火拼?不,這些都太離譜了,根本就影響不到余杉的家庭。
對了,那封舉報信。原本的記憶里,從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直到高考結束,余杉的人生都是順風順水。直到千禧劫案之後,父親被調離了崗位。舉報信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未知的蝴蝶效應所引發的連帶反應?
想到這兒,余杉突然問:「蘇眉,你還記得我們家出事兒是什麼時候麼?」
蘇眉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千禧年啊。」
「不是。在這之前呢?」
「哦,我想想啊,好像是高二那年暑假的事兒。我還記得高三剛開學的時候你那張拉長了的臉。」
九八年的暑假?這特麼是誰這麼無聊寫的舉報信?還有,父親怎麼會那麼巧搭乘了運鈔車?
余杉杵在那兒好半天,胡思亂想中,他忘了受傷的左腳。左腳一著地,立刻傳來了陣陣疼痛。『嘶~』疼痛讓余杉從沉思中走出來。
這時候,蘇眉端著一碗打了荷包蛋的素麵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瞧見余杉還杵在那兒,蘇眉詫異的說:「你跟那兒發什麼神經呢?」
「哦,沒事。」余杉扶著沙發,慢慢的坐了下來。從兜里掏出煙,皺著眉頭點燃。
蘇眉坐在餐桌旁,面朝著余杉。沉默中,蘇眉吃著面,時不時的抬頭看余杉一眼。這會兒的余杉,臉上就差寫著失魂落魄四個大字了。蘇眉吃到一半,乾脆放下了筷子:「余杉,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沒怎麼啊。」
蘇眉起身,徑直走到余杉旁邊坐了下來。側過身子,蘇眉看著余杉說:「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我們能好好談一談麼?」
余杉叼著煙轉頭看向蘇眉,心裡有些不明所以。
蘇眉蹙著眉頭,嘆了口氣說:「說實話,你是學信息工程出身,對網際網路+的思維認識的比我深,我從沒有想過你對o2o這件事那麼頑固。沒錯,教育培訓的確是講究個口碑。可是大哥,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資訊大爆炸啊,這年頭酒香也怕巷子深。你不去做o2o,中公、華圖就會把市場蠶食殆盡。從今年三月份到現在,我們的生源比去年下降了百分之十七,教師流失了百分之五,其中還包括一開始就跟著我們的名師。現在已經不是發不發展的問題了,而是智源還能不能自保的問題。」
余杉聽明白了個大概,貌似自個兒跟蘇眉因為公司的問題理念不合?蘇眉堅持走o2o的道路,而他則堅決反對?話說自個兒什麼時候這麼迂腐了?
蘇眉頓了頓,繼續說:「他們為什麼要走?因為看不到希望。決策層三年前做出的錯誤判斷,讓他們徹底絕望。余杉,公司是咱們倆的,我從沒有想過要踢你出局。你明白麼?我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我們一手創建的公司一天天衰落,直到有一天關門大吉。」
誒?鬥爭還挺激烈,好像自個兒在鬥爭中還敗給了蘇眉?
嘆了口氣,蘇眉放緩了語氣,握住余杉的手說:「我希望我們能像創業前說的那樣,工作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我不想看到你自暴自棄,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說完,蘇眉慢慢靠過來,將頭靠在了余杉的胸口。每個人都有過以暗戀開始的初戀,而蘇眉正是余杉曾經夢想中的女孩。但有生以來,余杉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蘇眉,他的心臟不爭氣的越跳越快,右手鬼使神差的攬住了蘇眉的肩膀。
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趕忙將搭載蘇眉肩頭的手又重新搭在沙發靠背上。懷中的蘇眉吸了吸鼻子,突然說:「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七年之癢啊?」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不知道……就是覺著咱們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少。在公司談工作,回到家還是談工作,就是吃個飯你都在玩兒手機不理我。」
余杉心說癢什麼啊,我今天是頭一天知道咱倆結了婚好不好。
心裡胡思亂想著,嘴上余杉卻說:「老夫老妻嘛,很正常。相處時間長了一個眼神遞過去就知道在想什麼,很多時候都不用說話。溝通交流可不止是用語言啊。」
蘇眉說:「不,我覺著咱倆現在的狀態更像是志同道合的同事,而不是伴侶。余杉,要不咱倆把公司賣了吧?」
「啊?賣了公司幹什麼?」
「不知道,反正錢夠花了,先週遊世界,等想做事的時候再研究干點什麼。」
余杉笑了。儘管原本時間線里余杉最終沒跟蘇眉走到一起,但他太了解蘇眉了。眼前的蘇眉只是偶爾的脆弱,只要睡上一晚,第二天早晨她還是那個精力旺盛、支配慾極強、永不服輸的蘇眉。
於是他說:「你就別瞎琢磨了,你也就是過過嘴癮,你還能真賣了?」
蘇眉想了想說:「哎,不賣!公司是咱倆親手創建的,只要一想到公司落在那些資本家手裡我心裡就堵得慌。」
「哈哈,你這話說的,好像你現在也是資本家一個吧?」
「那不一樣。那群vc眼睛裡只有錢,只要能賺到錢,他們才不會管公司的死活。我當資本家只是順帶的,最主要的是干好我們的事業。」
看,這就是蘇眉。身處閒職的時候她是一隻成了精的妖孽;找到自己的事業又會投身其中,成了決斷力超強的女強人;至於眼前慪氣的小女人樣,就像是曇花一樣,偶然一現。
余杉突然覺著,在這條新生的時間線里,自己與蘇眉在公司發展路線上的鬥爭無關對錯,更無關發展方向,也許只是單純的男女戰爭。
余杉天性隨和,蘇眉生性強勢。兩個人結合在一起,余杉出於尊重,本能的會謙讓,在一些問題上不停的讓步。這很危險,因為維繫婚姻的不只是感情,更重要的是雙方的經營。
如何經營?那需要彼此的付出。余杉的妥協、退讓是一種付出,蘇眉或許會換一種方式付出,而不會選擇妥協。但這無法安撫住余杉內心的失落,長時間的積累,會讓失落變成失望,失望又會生出怨氣。
余杉跟蘇眉這種夫妻店,會讓工作中摻雜生活,生活中充滿工作,於是工作與生活再也無法分割開來。或許余杉在長時間的生活怨氣積累後,將其發泄到工作之中,然後就產生了在現在的余杉看起來很莫名其妙的紛爭。
當然,這只是余杉的猜測,事實到底如何,他需要在新增的記憶里繼續探尋。
余杉的手又不自覺的攬住了蘇眉的肩膀,他仔細想了下,好像不論所學的專業,還是興趣愛好,自個兒夢想中的事業都距離公務員教育培訓這個行業很遠。話說自己當初怎麼會選擇在這個行業創業的?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這個行業是蘇眉選擇的。
於是乎,余杉糾正說:「是你的事業,不是我們的事業。」
聞言,蘇眉起身,皺著眉頭說:「幹嘛,怎麼又生氣了?」
「我沒生氣啊。」
「那你為什麼這麼說?」
余杉說:「我是這麼想的。智源是我們一起創立的沒錯,但最初這是你的想法,對吧?」見蘇眉沉默,余杉繼續說:「或許這些年我為智源做了很多,可依舊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是你的智源。因為它不是我的夢想,更不是我的事業。我之所以進入這個行業,完全是因為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智源已經成長了起來,我相信我離開之後它在你的領導下會發展的更好。我呢,也終於有時間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兒了。」
蘇眉忽閃著大眼睛,仿佛頭一次認識余杉似的:「你要把自己踢出局?」
「頭些年不是有個電視劇挺火麼?裡面有一句話,叫做青春重走一回。」
「余杉你可別懵我啊,那電視劇咱倆一起看的,男主角一開始就不要臉的把女主角一腳踢開了。」
「嗨!你這都瞎琢磨什麼呢?我說的是事業,又不是生活。」余杉覺著甭管小女人還是女強人,只要是個女的,就沒有心思不敏感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就扯到一起了?
蘇眉想了想,問:「那你以後幹嘛啊?」
「不知道,還沒想好。在家待著相妻教子,走遍祖國大好河山,把吉他撿起來,沒準組個中老年搖滾樂隊,沒事兒寫寫文章興許還能登報發表。誒?這麼一琢磨,我這要幹的事兒太多了,根本就閒不下來啊。」
蘇眉咯咯咯的笑著,小拳頭輕輕砸了余杉胸口幾下:「就你嘴貧。」
近在眼前的蘇眉明艷動人,余杉不由得心中一盪。他突然眨眨眼,玩性大發,問:「還癢麼?」
「什麼?」蘇眉沒反應過來?
「看來還有點癢,我給你撓撓。」說著探出雙手伸向蘇眉的腋下,開始呵癢。
毫無防備的蘇眉身子立刻弓成了大蝦。
「哈哈……哈哈哈……余杉你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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