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有可能,你這樣想就對了,家裡條件不好,就得自己去創造條件,非得去靠大學,才有出息啊!我不是說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社會上那麼多高學歷的無業游民,他們找不到工作,和咱們現在的情況來比,我看也沒強多少。我算是想明白了,只要有人能做的事情,我就能做,沒啥了不起的。」孫曉紅非常自信地說著,這些日子,她在市場上也看懂了很多事情,人活著,本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為生活去奔波勞碌,多付出一些,也未嘗不可,誰都可以這樣做。
「你說得真對,我就沒你想得開。在醫院治療的那段日子裡,一想到自己得的病,我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也不知道,我這個病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啊?」麗莉低下頭,又難過地嘆了一口氣。
「我看你恢復得挺好的,好好調養,你人那麼好,沒準明天就好了!等你病好了,咱倆一起去市場買菜!」聽了曉紅的勸慰,麗莉會心地笑了。
「那是一定,以後我就跟你混市場,成為市場霸主!」麗莉咯咯咯地笑出聲來。
「你要是去市場做買賣,不出三天,就能混個臉熟。開始的時候,我也非常排斥這個地方,在萬念俱灰的情況下,我沒有任何選擇,只能硬著頭皮來嘗試這樣的生活環境,來鍛煉自己的膽量。我覺得在市場上做買賣也挺好的,不是我嫌貧愛富,這幾天來,我不光掙到了錢,還認識了很多人,也長了很多見識。以後怎麼樣,我不知道,反正現在是挺好的。」曉紅點了點頭說。
「你性格好,跟誰都能合得來,把你放在哪裡都沒事兒,我就差得多了,去市場買菜還差不多,要是讓我去市場上賣東西,還不得當逃兵啊!」
「瞧你那點兒出息。市場上又沒人吃你,你怕啥?其實,你也不用灰心,你身上那點兒小病,又不能老長在身上。心情要是好一點兒,病情也好得快些。人這一輩子,幹啥都吃一碗飯,何必總跟自己過不去,有唉聲嘆氣那功夫,啥事兒都做完了。」曉紅推心置腹地說,她的話,像一縷溫暖的陽光,徐徐灑進了麗莉的心懷。
「嗯,我聽你的,以後不發愁了,天天唱歌!」麗莉笑了,她笑得那麼開心,像從來都沒有生過病似的。
「你這樣想就對了,好心情就會帶來好運氣。你都不知道,市場上還有很多更厲害的人,他們都是白手起家,經歷比我們還慘,可他們個個都能吃苦,幹啥都有韌勁兒。我的三輪車跟他們的大排檔一點兒也不發生衝突,有時候,他們忙完了,還特意走過來教我怎麼做買賣呢!她們也沒讀過書,說起她們的經歷,每個人都有著與眾不同的堅強,我覺得和她們相處,就能見到真實的自己!」孫曉紅滔滔不絕地說著,她的眼裡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來。
「聽說市場上的人可霸道了,兩句話不和,就動拳腳打人,是真的嗎?」麗莉失望地問道。
「那是一條魚攪合一窩腥,以點概面,其實也不是那樣的,再說,我這點兒小買賣,也沒什麼競爭力,他們就是想找我茬,也沒啥意思。大家出來做生意,都不容易,得饒人處且饒人,有啥可計較的。」曉紅說完,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又說,「市場上好人也有的是,也沒有謠傳得那麼不堪,慢慢來吧,在市場上和她們混熟就好了,誰讓咱生得偉大,活得鬧心呢!」曉紅自嘲地說。
「和你說話,就是不一樣。有時候我可想找你說話了,別看你現在這樣,將來一定能自己頂起一攤來,從小到大,我都能從你身上學到很多東西。你看你,幹啥像啥,而且說干就干,一點兒也不退縮,這一點兒樂觀,我都老崇拜你了,真是自愧不如啊!」麗莉幽幽地說著,她的臉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我有什麼可崇拜的,要不是逼上梁山,我也不會到市場上體驗生活。你也不用那麼說,你現在過得不也挺好嗎?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人活著,不管怎麼樣,都得有個好的心態,心態好了,啥都不算個事兒。要不整天發愁,愁都能愁出病來。我看你恢復得也挺好的,也別老在家裡悶著,容易悶出抑鬱症來!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天天來我家,還有人跟我嘮嗑,我就不會再感到孤單!」別看曉紅嘴上勸麗莉,其實她心裡也不太好受,想起這些難熬的日子,真像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待夢醒之後,她心裡也寒蟬若禁,沒那麼多的底氣。
「好吧!只要你有空,我一定賴在你家不走,還要你給我做好吃的東西!有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真是滑稽可笑,以前那麼拼命地學習,每次考試得了高分,都要激動得手舞足蹈,現在倒好,整天待在家裡閒逛,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突然覺得自己一點兒價值都沒有了,跟這山頭的草木一樣,被冷風一吹,一下子就心灰意冷,真是生無可戀啊。」麗莉小聲地說著,她細微的聲音飄在風中,一點點地向遠方擴散。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多愁善感了!我就是想啊,有些事,想不開的時候就不想,沒動力的時候就躺著不動,權當休養生息了,把日子過得簡單一點兒,有啥不好!你什麼都不要想,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病,等你把病養好了,想幹嘛幹嘛!以前,我總是躲在家裡胡思亂想,可世界那麼大,幹啥還不都是為了吃口飯,去市場上買菜,不偷不搶,能撐起一張臉做事兒,我看都是好樣的!」曉紅說著,朝空曠的遠方望了一眼,她的眼裡儘是一片蕭條和冷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個人在山頭上坐夠了,就手拉手往回走。她們進村後,便各自回家。
昏暗的胡同里樹影斑駁,蟋蟀的吵鬧聲此起彼伏,一串連著一串。曉紅走進胡同里,當她經過趙曉峰家門口時,突然聽見她家的院子裡面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
這是她嫂子的聲音,這個人的嗓門很高,人也厲害,她在家裡一手遮天,稍有不順,就大鬧天宮,她肆無忌憚的嗓音,很有穿透力,從門窗里出來,再躍過高牆,頂風都能傳出二里地去,她天天這樣鬧下去,不光全家人不得安生,連胡同里的鄰居們都跟著瞠目結舌。
曉峰的哥哥和孫曉紅是初中同學,他後來讀了兩年技校,畢業後,沒有去找工作,他從學校里回來後,經媒人介紹,很快就跟村裡的一個姑娘一見鍾情。
這姑娘性格很好,心靈手巧,又賢惠又能幹,無可挑剔,她和曉峰的哥哥也談得來,就算十里八村都尋個遍,也找不出來這樣好的姑娘來。
兩個人慢慢相處,姑娘也常來家裡幫忙幹這干那,她既不嫌曉峰她媽常年生病喝藥,也不嫌家裡經濟條件一般。他們相處半年以後,就匆匆忙忙地去民政局領證結婚了。
可是好景不長,他們結婚還沒到一年,就被迫離婚了,離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媳婦不生孩子,她媽沒孫子抱,就在兩人中間橫加干涉阻撓,媳婦受不了婆婆的氣,在法院一紙訴狀,主動提出離婚的請求。
其實,兩個人的感情還沒有達到離婚的地步,平時有說有笑的,即使沒有孩子,他們也能過得很好。要是沒有她媽跟著摻和,他哥哥也沒想這麼快離婚。
家裡若有賢妻,男人免貪橫事,可是家有惡母,兒女就得遭殃。曉峰她媽見媳婦的肚子裡沒有了動靜,她就開始用各種惡毒的語言,指桑罵槐地攻擊她是一個不下蛋的母雞。
開始的時候,兒媳婦還能勉強容忍她的胡攪蠻纏,後來她再罵雜兒,她就回了娘家。媳婦不生孩子,曉峰的哥哥倒是也能想得開,也沒想坑人家。可曉峰她媽想不開呀,媳婦桌上桌下伺候她半年,她非但不說半句感謝的話,居然還替兒嫌妻,不讓兒子和媳婦同住一處。像她這樣不近人情的刁難媽媽,在胡同裡面都快被人說成一本書了,也不知道悔改。
在她媽一再的逼迫下,曉峰哥哥不得不含淚進了法院。如果當初兩個人不選擇離婚的話,她媽就有自殺的可能。為了放媳婦一條生路,也給自己留條活路,曉峰的哥哥只能隨了他媽的心愿忍痛割愛了。
曉峰的哥哥離婚後,就背著行李去外地打工。他在外面浪蕩了兩年後,剛回到家裡,就被大家勸著訂了一門親事,然後就把這位橫豎都不講理的女人娶進了門裡。
這個女人倒是能生孩子,她先給曉峰的哥哥生了一個女兒,隨後又生了一個男生。按理說曉峰她媽抱著孫子和孫女,也應該滿意了,她卻沒有想到,她幫兒子挑選的這個媳婦,太能作了。自打她進門以後,誰也不敢惹她,就像別人在她手裡有短處似的,哪怕說句錯話,她都能掰扯出一大堆歪理邪說。
真是天上難找,地上難尋。曉峰媽以前像訓賊一樣罵過曉峰哥哥的前妻,人家從沒反駁過她一句。她在家裡倚老賣老,說啥是啥,從來沒人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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