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欺人太甚!這輩子算是倒了大霉。一筆閣 www.yibige.com」此時此刻,孫曉紅滿腦子全是恨意。這個毀三觀,破常規的老女人,簡直就是她的一塊心病,她的惡語相向,像一座大山一樣一直壓在自己的腦髓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想衝出這個屋子,跟她好好對峙一番。可是人家的地位是婆婆,在這個家裡,要是得罪了婆婆,她可就慘了,三天不過,那三個王熙鳳似的大姑娘五馬長槍地找上門來圍攻她,她能有什麼好果子吃。人家要是組團來欺負自己,恐怕連哭都找不著調。
突然,她頭痛得厲害,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鑽出無數星星,她身體一晃,差點兒摔倒在地。她咬著牙,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她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來到東屋後,把桌子上面的碗筷,迅速裝到一個空盆子裡面,一併端了出來。當她再進屋去搬桌子的時候,就聽婆婆指桑罵槐地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看來咱家的廚師有接班的了!」這股風涼話,像洶湧而下的泥石流一樣,汩汩地灌進了孫曉紅的耳朵里,幾乎將她身上所有的毛細血管的流通都給封住了。
「她是在挑釁我的底線嗎?你以為我不敢惹你。狗尿苔長到了金鑾殿上,如果你不是任浩軒他媽的話,我早讓你清醒清醒了!」孫曉紅聽了這句話以後,更加生氣。凡事不能推二連三,情緒失控的孫曉紅瞪著血紅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她。如果她再繼續往下說的話,她實在忍無可忍,就要瘋狂地發飆了。可是,她還是沒有這麼做。自己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何苦為了一句話跟她撕破臉皮。或者說,這種人她也不值得為她生氣。
屋子裡面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婆婆見她這樣看自己,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把張大的嘴巴給閉了回去。她怕激怒了孫曉紅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還想再撩扯幾句,突然覺得這些話,也不是當婆婆應該說的。就把臉轉了過去,隨便拿起一根撣子去撣鏡子上面的灰塵去了。
看著婆婆蒸不熟煮不爛的德行,總是以老賣老,讓人厭惡。孫曉紅突然跟這樣的人理論長短,有失顏面,就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樣,把她當成了一縷污染耳朵的髒空氣。
孫曉紅刷完了碗筷,又把廚房收拾得乾乾淨淨,才低著頭,鼓著氣回到了西屋。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任浩軒走過來,見她滿臉不高興,也沒有打擾她,推開門到東屋去看電視劇去了。到底是親媽親兒子,聽著他們三口人有說有笑的聲音,似乎是對自己的莫大的諷刺。孫曉紅的心裂開了一道口子,像被刀割一樣疼痛難忍。
她呆呆地望著天棚上的拉花,不停地苦笑著。人生不過如此,真像一場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夢。沒想到自己曾經讀了那麼多書,竟然找不出一句恰當的句子,來解釋現在的自己有多麼的悲催。孫曉紅幽幽地嘆息著,一雙眼淚順著臉頰,慢慢地流了下來。
孫曉紅想著想著,她漸漸地睡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任浩軒看完電視劇後,悄悄地回到了新房。他抬手摁了一下牆上的開關。屋子裡面的燈亮了起來,孫曉紅慢慢睜開眼睛,見是任浩軒,她用手指了指門,然後起身去鋪被子。任浩軒立刻會意怎麼回事兒,他急忙插上門栓,拉上窗簾。兩個人相視一笑,便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裡面去了。
夜裡的一場寒霜,將整個世界籠罩起來。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廚房裡面傳了出來。孫曉紅聽到聲音後,她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裡面探出手來,胡亂地在枕頭底下摸出一塊手錶,借著錶盤上的熒光一看,正好四點十五。「我天,這麼早,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呢!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呢!」說著,她又把手錶塞到枕頭底下,繼續睡覺。
她知道,婆婆之所以起來這麼早做飯,就是不想讓她好好睡覺。沒想到,孫曉紅剛剛閉上眼睛,本來想再睡一覺,走廊裡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聲音走到新房門口就沒了動靜。她知道一定是婆婆站在門外,想要敲門進來。不知道為什麼,她把抬起來的手,又放了下來。
她可能已經想到裡面的門栓已經插上了吧。她也是念過書的人,按理說應該通情達理才對,卻怎麼把事情老往絕處做呢?這種人表面看似張牙舞爪,其實也就是一隻不堪一擊的紙老虎而已。這種人在家裡稱王稱霸還行,因為有他爸給她做墊背的,要是到外面闖蕩,恐怕一步都走不出去。
孫曉紅的心裡忽然對她產生一種煩感「她已經把自己擠兌得沒路可走了,到底想要怎麼樣?難不成她要把自己趕出家門才肯罷休嗎?我不跟你硬碰硬,冷戰總還可以吧。我看你到底能把握怎麼著?」這樣想著,孫曉紅側耳傾聽一會兒。發現婆婆好像沒有走開,接下來婆婆想要做什麼,該不會又要進門找東西吧,這回,她也猜不著了。不過,猜也沒用,她這人心裡有病,她除了對自己生養的兒女有心外,其餘的人對她再好,也交不下她。
她鄙夷地竊笑了一下,剛要叫醒身邊的任浩軒,可是,她還沒等張嘴說話,婆婆卻在門口說話了「曉紅,你今天不是要回門嗎?快點兒起來吧,要不坐早車不趕趟了?」聽這話的表面意思倒是像挺關心自己的,可是,現在四點剛過,天還沒亮呢,她就跑來叫自己起來,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看來她沒有使勁拽門來搞突然襲擊,就已經很照顧自己了。
跟這樣的婆婆住在一起,整天提心弔膽地看臉色過日子,孫曉紅也算是天下一絕啊。聽著婆婆強硬的語氣來叫自己起床, 孫曉紅心裡一陣苦笑,很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她見任浩軒睡得正香,就沒有驚動他,自己輕輕地從被窩裡面爬了出來。
她迅速穿好衣服,彎腰拾起一雙棉拖鞋套在腳上,她輕輕打開房門,走出新房。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孫曉紅看見婆婆正在廚房裡面做飯,她便蹲在灶台前,對著熏得漆黑的灶坑,低頭燒起火來。
看見孫曉紅這副隨便的樣子,婆婆的臉變得冷若冰霜,她在刷鍋的時候,故意將刷子往地上使勁地甩了幾下,刷子上面的水點兒立刻濺到了她的身上,有的還崩到了她的臉上。這一大早晨的,婆婆分明是在欺負人,孫曉紅見她這麼陰毒,也不好跟她真生氣。畢竟胳臂扭不過大腿,人家嘴大,自己嘴小。她早都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看來,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頭,現在的孫曉紅終於身有感觸地領悟到這句話的深層含意了。
婆婆做好飯後,見孫曉紅乖乖就犯,心裡一陣得意,她把鍋蓋蓋嚴實後,抬腿甩門而去。她把孫曉紅一個人留在廚房裡,對著灶坑發呆,自己卻到東屋的炕頭上去睡回籠覺去了。經過這一番的折騰,孫曉紅困意全無,她心裡這個恨啊,她究竟不知道自己圖任浩軒什麼,竟然一頭栽在了他媽的手裡。
她拄著雙肘,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窩囊。現在說啥都晚了,誰讓自己當初不聽爸媽的話來著,任家是撿了便宜還賣著乖,那些難聽的話,都一套一套的,句句都戳在孫曉紅的心上。
反正再過兩三個小時,自己就要離開這裡了,以後回不回來還不好說。他們愛咋想就咋想吧。想到這裡,孫曉紅一陣揪心,她往灶膛裡面填完最後一把柴禾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天漸漸地亮了起來。孫曉紅無精打采地從灶膛前面站了起來。她從水缸裡面舀出一盆清水,放在臉盆架上,然後把兩隻手伸了進去。水很冷,帶著刺骨的冰碴,浸沒她的手背,將她的手凍得通紅,像疼痛的往事,在麻木中漸漸消逝。她不知道這樣的婚姻還能維持多久。
對於這樣的未來,孫曉紅已經不抱任何幻想。吃飯的時候,她默默地端起只盛了半碗的米飯,輕輕地咀嚼著,似乎想把所有的晦氣和不堪,全都埋在飯碗裡,一口吃下,被一口雪白的牙齒瞬間嚼成沒有殘渣的過往。在這個破敗無德的家庭里,她看不到希望和前途,只能帶著一顆懊悔的心,一個人出去起闖蕩天下了。
早飯後,孫曉紅和任浩軒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任鐵嘴特意去倉房裡面拎來一對洮兒河瓶酒,說是送給孫曉紅她爸喝,孫曉紅沒有拿。她知道,如果她拿走以後,家裡非天下大亂不可。她平息不了這場戰火,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它因自己而起。真是太滑稽了,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和她計較,更何況,他們為人處事的方法,跟人好差得好遠呢!
數數二十四個犄角旮旯,任浩軒家裡就那兩瓶酒值錢,為了兩瓶酒,連年都過不消停,還是算了吧。出門的時候,孫曉紅背著自己的背包,她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這個家,她也沒什麼可值得留戀的。一想到婆婆的樣子,她心裡就暗自作嘔。
任鐵嘴追出門外,見他倆在胡同裡面已經走遠,就在後面喊了一聲「小浩,要是等不著車,就趕緊回來,我去村里找輛摩托車去送你們!」事實上,他根本也求不到誰家的摩托。
「不用了,謝謝!」孫曉紅強裝笑臉,回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加快了腳步,她恨不得一步邁出這個村子,從此和這裡的人,再無任何瓜葛。
為了省路費,他什麼高招都能想得出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孫曉紅心裡一陣冷笑,她只需要任家給她一個公平的待遇就足夠了,至於這樣虛情假意的關心,她真不需要,還是免了吧。
任浩軒沒有說話,他嘴角牽動著微笑。其實他心裡也不好受。自己剛剛結婚,還沒到三天,就得兩地分居。他一路都沒有說話,臉色也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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