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再也沒有去過網吧後,漸漸的我已經找回了當初的工作狀態,速度也慢慢的變得快了起來,而後老闆居然給我每個月加了200的工資,也就是說那時我一個月差不多有700的工資了!700雖然不多但是對於我來說已經差不多是天文數字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太陽從西邊落下又從東方升起!每天從店門口來來去去的行人從似曾相識到陌生!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煜的面貌從清晰到模糊,而她卻已完全消失在心裡!心裡又開始逐漸的空虛了起來!
雖然腸粉好吃,但是也是會有吃膩的一天!工作也是一樣,當每天重複著機械式的勞作,人自然而然的會有點厭煩!
可是那天發生的事,使我這輩子都不敢忘記,它就像一顆炸彈一樣,一下子在我身邊炸了開來,讓我無處可躲!
那天我正漫不經心的幹著活時,門口忽然傳來了幾聲吵鬧聲,就在我準備出去看看的時候,師傅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讓我趕緊收拾東西快跑。他三兩下就把東西收拾好,其實他也沒有什麼東西,他又不住在這裡,自然而然的也不需要收拾什麼。正當我一頭霧水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我看到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朝著作坊走了進來,而被他們押解著的正是我的老闆,此時我看到老闆的手上戴著一副明晃晃的手銬,我老闆此時看上去很憔悴,連走路幾乎都是被他們推著走的。
我在趁他們還沒發現我之前就早早的躲在了樓梯口下的雜物堆里,我此時連大氣也不敢出,頭埋在廢紙板箱裡,靜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心跳也隨著腳步聲的起落而蹦蹦蹦的跳著!
突然腳步聲停住了!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了原來我每天灌的飲料竟然是用化工原料勾兌而成,並不是真正的飲料,而此次被查的原因也居然是因為我們的飲料被一個小學生喝後出現了中毒反應,最終查到了這裡!
當對方問老闆這裡還有誰時,老闆說出了我跟師傅,當然他說的那個我,是不可能找的到的,畢竟從開始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我真名,更何況我也沒有告訴過他。。。
我很憤怒,為什麼我辛辛苦苦,全心全力的幫他幹活,況且他做的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如果知道這飲料是假的。。。或許當時知道這是違法的,為了活下去,為了不流落街頭,我或許也會做吧,因為我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那麼高尚,我那時只是一個15歲的小孩。。。。但是老闆的「背叛」讓我覺得我這幾個月下來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值!
我忽然感覺心中堵著什麼似得,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後悔時的那種感覺,但又像是自責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內疚,原來這一切都是騙人的!那天說把我當兒子看,好好培養也是騙人的!但是那時我也不曾想過,假如沒有他,或許我還在野外流浪,或許早已凍死在了街頭。。。他對我有恩,但是對那些買了我們飲料的人卻是有說不完的仇!
那一刻我多麼想衝出去,多麼想跟他對質當初他所說的話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假意!但是我終究忍住了,其實。。是不敢。。。
當那群人在作坊里拍了幾張照片後又在機器上貼了封條,他們就拽著老闆走了出去!
他們關上了門,作坊里一片漆黑……我靜靜的坐在了地上,回憶著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天!我想打開燈,卻發現他們已經把電都給斷掉了!我想打開門,卻害怕一出去就會被那些穿制服的人抓到。。。。
我害怕到想哭。。。。黑暗籠罩著我,讓我無法呼吸,作坊里很安靜,很安靜,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我站了起來,卻一不小心撞到了樓梯角上。。。。。我哭了,其實撞到樓梯並不疼!難受的只是心。。。。。。
我壓低著嗓子哭,嗓子如同千萬隻螞蟻撕咬般酸痛!邊哭邊憑著感覺收拾東西,當我摸到我的「柜子」時。。。。悲傷的感覺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來,完了。。。我又要開始找工作了,可是任誰都能看出我這張稚氣未脫的臉,而且我連身份證也沒有,又有哪家工廠敢收我這個三無人員呢?我背著裝著幾件衣服褲子的背包,摸了摸口袋,欣慰的是,還好,還有200多塊錢,我走上了大街。。。。在報亭買了一份中國地圖,從那刻起,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天色開始昏暗了起來,路邊的路燈亮了,抬頭看月亮已經出來了,路燈照在我的身上,影子從一個變成兩個,而後又變成三個,可是怎麼變幻,我還是一個人!
有錢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當地圖因為摺疊太多次而破碎的時候,當我身上的衣服因為穿的太久沒換而髮油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了,可是前方還是沒有方向指引我,我也知道我可以找警察,但是我害怕會被跟我老闆一樣被抓,但是可悲的是我連我家裡人的電話都不知道!
我站在一間餐廳的門口,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了裡面有一家子人在說說笑笑,父親時而給妻子夾菜,女兒再給爸爸夾菜!我被眼前溫馨的一幕所吸引了,我仿佛看到了我爸給我夾我最喜歡的紅燒肉,我媽給我做了我最愛吃的紅燒魷魚!可是現實中我卻站在路邊只能給自己咕嚕嚕叫的肚子使勁灌剛從公廁打來的自來水!
那位父親貌似發現了我,只見他轉身跟服務員說了些什麼,過了不久,一個保安走出來了,他首先打量了一下我,或許是看我破破爛爛的吧,推了我一把,當時其實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垃圾桶里也沒找到些可以吃的!我被他一推就倒在了地上,看到裡面的小女孩推了推她父親,他們全家看著我就像看猴子一樣!這種眼神好熟悉。。。。忽然腰上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我被那保安狠狠的踹了一腳。。。我忍著劇痛,爬了起來跑開了,起來的瞬間我在那三人的臉龐上看到了上揚的嘴角。。。
我坐在橋洞裡,燈光在河水的反照下是顯得多麼的美麗,可是我知道即使它在美麗也是倒影!那晚下雨了。。。。。還好風不大,我穿著單薄的棉衣,在橋洞中儘可能的圈著身子,起碼。。。這樣做不會太冷,那晚我一夜沒睡,因為實在太冷。。。。
當橋上傳來車軲轆壓過的聲音,行人走過的聲音時,我知道早上要來了!忙碌的一天又要開始了,但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一個被人遺忘的人,就跟地上的螞蟻一般,隨時都有可能被別人踩死,可是,又有誰會為了因為踩死一隻螞蟻而感到傷悲呢?
我站在一間飯館前,那天我是真餓了,那天我就感覺整個天再轉,隨時會塌下來一樣,我其實是渴望有人能把吃剩的東西扔到垃圾桶里去,僅此而已!因為剩菜剩飯到了垃圾桶里,那就是我的早飯了!我呆呆的望著飯館裡的人,喝了幾口水!老闆娘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快餐盒還有一雙筷子!我本以為老闆娘會把這東西扔到垃圾桶里,誰知她居然遞到了我手裡!我說了一聲謝謝,老闆娘沖了我笑了笑,如果這個世界真有菩薩,我想這位老闆娘或許就是那個菩薩吧。
我急急忙忙的打開快餐盒,裡面是滿滿的一盒炒細粉,有菜有肉還有蛋,我蹲在路邊,狼吞虎咽的吃著,好幾次噎著了,都被我用自來水沖了下去!吃飽後,我對著那家飯館,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那天因為夜裡下過雨的關係,第二天天空還是灰濛濛的,但是這似乎一點也不影響我溫暖的內心!
那天傍晚我撿起一堆剩菜吃飽後,我看到了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他穿著乾淨的衣服,手裡拿著一個碗,沿著街邊的店鋪一間間的乞討!我其實很鬱悶,跟他比,其實我才更像個乞丐,油油的衣服,亂糟糟的頭髮!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乞討!一次也沒有!但是那只是之前,不代表之後
我把撿來的礦泉水瓶用石頭磨掉了它的上半部,下半部當做乞討的碗,更準確的說是個杯子一般的東西!我跪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
「噹!」的一聲,一塊硬幣丟到那杯子裡所發出的聲音,如驚雷般驚醒了我,我看著扔給我錢的男子,我說了聲謝謝,可是他頭也不轉的走了,我仿佛受到什麼打擊一般,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在海邊建築的堤壩被一道洪水給衝垮了一般!我知道,我這是所謂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看著那離去的背影,緊緊的握著手中的一塊錢。。。。。我在心裡默默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乞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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