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剛問完,還沒等他將目光轉到馬超身上,馬超就急吼吼地表態:「我定要親手砍下韓遂的腦袋,攻入金城,我願為先鋒!」
在座眾人皆莞爾,不過想到馬騰馬超父子與韓遂之間的深仇大恨,對馬超如此急迫,也就認為是理所當然。
賈詡無奈微笑,轉向龐德,龐德上前一步,領命道:「屬下願率軍鎮守狄道,先生放心,有屬下在,必保狄道萬無一失!」
打一開始,賈詡就沒指望并州軍的幾位大將來坐鎮狄道,蓋因這裡是西涼,情況不同於并州,更不同於關中,漢、羌、胡雜處,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出事,或者埋下禍根。故而也就只有馬超和龐德兩人合適。
既然馬超搶先表態,要殺入金城,親手砍下韓遂的腦袋,賈詡也就只能指望龐德,好在龐德處事穩重,很有大將之風,又熟悉狄道情況,由他坐鎮狄道,比之馬超,其實還要更為適宜些。
賈詡將馬岱也給龐德留下,至於降將候選和身在榆中的成橫,在大軍攻入金城時,能起到不小的作用,當然是隨大軍一起行動為宜。
確定好一應安排,次日一早,大軍即離了狄道,穿過沃干嶺谷道,浩浩蕩蕩地開赴榆中,在那裡與張燕部會合,展開對金城的攻略。
兩支大軍,統帥分別是徐晃和馬超,幸虧賈詡沒有留在長安,有他在,無論是徐晃,還是馬超,都能命令得動。
呂布出兵西涼,逼得韓遂倉惶縮回金城的消息,短短的幾天工夫,即傳遞到關東群雄的案頭上,即使傳遞過來的消息,只有那麼寥寥數語。可是沒有人會懷疑,呂布會止步於金城之外,他平定西涼,只是時間早晚的事而已。
儘管早在呂布殺掉皇甫嵩。占據關中時,關東群雄就預料到會有今天,但呂布進展如此神速,還是讓他們個個心底里直冒寒氣,危機感和緊迫感更進一步得到提升。
其中。袁紹心中對此的反應最強烈,可是,表面上,他反而像是熟視無睹一樣,一點都表現出來。
宿敵公孫瓚已被他逼進易京的高樓里,也就是在等死而已,幽州諸郡,還死忠於公孫瓚的,也就只有右北平一郡而已,餘下的涿郡、廣陽郡、上谷郡、漁陽郡四郡。雖然尚未完全歸到他的麾下,可當公孫瓚覆滅的那一天,就會是歸入他麾下的時候。
而遼西郡、遼東郡,則為公孫度所把控,地處偏避,袁紹對此也不大感興趣。
是以袁紹早就回到了鄴城,圍困公孫瓚的重任,則交給了帳下大將文丑,另有審配隨軍輔佐,以確保萬一。
偌大的州牧府內。袁紹習慣性地將自己關在內書房中,沒有點亮燈燭,就這麼一個人獨坐在黑暗中沉思。
良久之後,他才自沉思中睜開雙眼。長出一口氣,聲音平和,喚道:「來人!」
話音剛落,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星月輝光和院子裡的燈桌光亮一起,湧進屋內。令得袁紹眯上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下來。
婢女已點亮燈燭,奉上香茗,退出門外,袁紹對門內躬身聽令的侍從令道:「去,請諸位先生來!」
袁紹雖然沒有說清到底要請哪幾位先生過來,可是,能夠有資格進到內書房的,其實就那麼幾位,侍從早就熟悉得很,示意應諾一聲,躬身退出門外,一路小跑著,前去喚人。
過不多時,逢紀,許攸,陳琳,荀諶,辛毗,沮授,田豐,相繼進屋。
這些人,連同身在文丑軍中輔佐的審配,以及陪同袁紹長子袁譚和次子袁熙羈留長安的郭圖,就是袁紹帳下的謀士。
袁紹的內書房頗為寬敞,這麼多人各有各的案桌坐墊,卻絲毫不顯得窄仄。
「呂布新據關中,如今又用兵西涼,諸位先生以為,此時我冀州該當如何自處?」
袁紹的聲音平和,而富有魅力,盡顯從容,大度,全然沒有心急火燎的煙火味。至於所謂如何自處,當然不是要徵詢眾人,該當是戰還是歸順朝廷,而是該當如何應對。
眾人盡皆保持著矜持,個個端坐不語,就連相互之間的眼神交流,也都沒有。
袁紹對此情形並不陌生,站起身來,在眾人面前來回踱步,邊走邊似是在喃喃自語:「兗州劉岱身死,孟德與應劭大打出手,玄德率軍離了青州,取陳留、潁川以作安身之所,青、徐空虛,河內華雄覬覦鄴城,諸位先生說說看,該當是取河內,還是青州?」
主公袁紹的範圍進一步縮小,眾人再保持緘默,可就不大合時宜,諸人之中,陳琳年紀最長,輕咳一聲,率先開口道:「主公,兩位少主尚被呂布羈留在長安,如若,如若……」
袁紹倏然轉身,看向陳琳,原本溫和的目光,陡然間轉為嚴厲,冷哼一聲,答道:「兩個沒用的東西,鄴城牆高城堅,兵強馬壯,糧草充足,他們竟然連一支賊兵都抵擋不住,折損大將,致鄴城陷落,幸虧他們不在眼前,不然……」
說到這裡,袁紹突然止聲,踱開兩步,冷哼一聲,續道:「……定當嚴懲不貸!」
這番話一出口,在座眾人中,就是心情各異,有人暗地裡沾沾自喜,有人心中忐忑,可是,從表面上看來,眾人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低頭緘默不語,面無表情,既不喜,也不憂,仿佛袁紹所說的,跟他們一點切身關係都沒有。
就連陳琳也都沉默下來,他方才的問題,只是說了一般,剩下的一般沒說出來,可是意思,大家卻都懂得。
書房內,再次沉寂下來,只有袁紹來回踱步的輕微腳步聲,以及眾人的吸氣呼氣聲。
荀諶在說服冀州牧劉馥讓賢於袁紹一事中,立有大功,再加上是後來才加入袁紹帳下,本身又是荀氏八龍之一,名聲卓著,故而甚得袁紹的器重,他輕咳一聲,微微欠身,拱手對袁紹道:「主公,諶倒以為,即使主公出兵河內,呂布亦斷然不會為難兩位少主,不然,呂布將在天下人面前,名望掃地。」
話音剛落,已有數人出聲附和,其餘幾人,則仍舊面無表情,緘默不語。
荀諶環眼一掃,不由心裡一沉,出聲附和的,正是逢紀,許攸,陳琳三人,其中逢紀和許攸,他知道的,乃是一向支持主公幼子袁尚的。
袁紹轉身過來,看向荀諶,而後再看向出聲附和的幾人,和聲問道:「然則諸位先生,是贊成出兵河內,鞏固鄴城防務了?」
荀諶微微一愣,最後還是默然點點頭,認同主公袁紹此說。
被袁紹目光注視的逢紀,許攸,還有陳琳,皆點頭示意,辛毗,沮授,田豐,則仍舊沒有表態。
只有荀諶自己心裡清楚,在主公袁紹的三位公子中,他是沒有任何傾向性的,雖然他也知道,主公袁紹最為喜愛幼子袁尚,從而對長子袁譚,次子袁熙,都是嚴詞厲顏居多,沒有那麼喜愛。
仍未表態的辛毗,其實傾向於長公子袁譚,而已經表態的陳琳,尚未表態的沮授和田豐,也跟他一樣,是沒有任何傾向性的。
不過荀諶察言觀色,已經明白過來,主公袁紹只怕心裡已有定論,那就是出兵河內,鞏固鄴城的防務,而將兗州和青州,暫且放在一邊。
就在荀諶尋思之際,袁紹已轉向尚未表態的辛毗,沮授和田豐三人,用意十分明顯,正是想要聽聽他們的意見。
辛毗微微欠身,恭敬道;「主公高見,河內,位於鄴城郊外,其勢,猶同於高懸於關中之上的西涼,呂布屯重兵於河內,不撥,鄴城何安?」
這話說得很是理所當然,慷慨激揚,袁紹連連點頭,轉向沮授和田豐。
如今眾人之中,也就他們兩個始終沉默著,未發一言。
沮授亦是微微欠身,答道:「主公,授以為,此時出兵河內,並非妥當之舉……」
袁紹臉色微變,雙眉微皺,可他有此反應,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當即臉色如常,沒有出聲阻止沮授,而是繼續看著他,似是在鼓勵他繼續大膽說下去。
田豐就坐在沮授旁邊,對主公袁紹的臉色微妙變化,捕捉得清清楚楚,不由在心裡為好友沮授捏了一把汗,可當他轉頭看向沮授時,見他受到主公袁紹的鼓勵,精神大振,聲音也都提高了少許
「河內毗鄰鄴城不假,可並不可以西涼對關中而喻之,從河內攻魏郡,或從魏郡攻河內,皆無險可守,故而呂布屯兵於河內,致令鄴城難安,鄴城亦屯有重兵,其實也令河內難安。」
沮授停頓片刻,吸口氣,接著道:「其二,呂布擁立弘農王,重立天子朝堂於長安,蔡邕,楊彪,劉虞,皆德高望重之士,如若弘農王和太后非實,他們實難助呂布欺瞞天下,故而天下認可朝廷,亦非不可能之事,此時出兵河內,難占大義名分。」
「主公!」田豐適時起身,掐在沮授說話的空檔,朗聲道,「豐有一策,請主公定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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