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呂布的話,賈詡一開始,就並不認為是在危言聳聽。
相反,他可是很認可這一點,不然,也不會自那夜開始,就心甘情願地為呂布出謀劃策。
他在董卓帳下的時間可不短,混來混去,還是沒冒出頭來,並非是他沒這個能力,而是他根本就沒出力,根本原因就在於,他老早就對大漢帝國不抱希望,所以一直在觀察,一直在靜悄悄地觀察董卓。
董卓率部入洛陽,他打心底里,並不如何贊同,雖然這的確是個掌控大漢朝堂的好時候,可也很容易就招致全天下人的忌恨,成為天下公敵。而最好的應對,莫過於繼續待在河東養精蓄銳,一待洛陽有人招致眾怒,大可打出「清君側靖天下」的大旗,攻入洛陽,那時,可就是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當董卓拉攏呂布,就迫不及待地行廢立之事,賈詡已經認定,董卓這麼做,已經將自個兒樹立到天下人的對立面上,正式成為天下公敵,給了別人打出「清君側靖天下」大旗的機會,可謂糊塗至極。
所以得知袁紹兄弟倆出逃後,立刻就明白過來,袁家打的,就是他認定的這麼個主意。
只是他心裡的這些盤算,都只是悶在心裡,不像呂布,可是對他毫無隱瞞地合盤托出。
賈詡點點頭,示意明白呂布所說,低聲接過話頭:「也是,張燕盤踞太行山谷,勾連三地,北連晉地,東攻冀州,南控河洛,用得好,的確可堪一用。」
「嗯!」
呂布點頭稱是,抬手指指洛陽方向,嘿嘿一笑道:「太尉府中,可是已有人建言董公赦免袁紹、袁術、盧植等人,徵辟天下名士,錄用在野黨人,以充實朝堂,先生以為這樣可以行得通嗎?」
賈詡臉露苦笑,連連搖頭:「董公到如此境地,可謂進退兩難,內外交困。有前車之鑑,士大夫們,一旦重回朝堂,又如何信得過手握重兵的董公?可不這麼做,又如何治理朝政,唉,也難。」
呂布想想也的確是如此,怪只怪董卓玩得太嗨,玩得太大,玩得太急,簡直就是把自己當做靶子,任天下人口誅筆伐。
還好,不知道是蝴蝶效應,還是什麼原因,董卓這時還沒有按原先的歷史軌跡,毒殺何太后,好歹少了一條罪狀。
可這事也拖不了多久,呂布記得,袁紹起兵,該當是在春節過後,他們打出廢立復辟的旗號,促使董卓下定決心,毒殺弘農王劉辯,也就是那位只做了五個月皇帝的漢少帝,這個事,雖然不是什麼難事,可弒君的罪名,可是極為損害名聲的。
二人商議大半夜,敲定對付黑山賊張燕的大略方針,各自回去歇息。
至於應對袁紹等人起兵的大略,現在都還是各自心知肚明就好,沒有拿出來多加商議,畢竟策略明擺著,就是「韜光養晦、積蓄實力」八字方針而已。
兩軍對峙,就這麼閒著,也不是個事,次日一早,三通鼓響,呂布親自帶著一彪人馬,到黑山賊大營前搦戰。
腿上的劍傷,本就沒傷到筋骨,精心護理下,如今已無礙,二十多天沒有動過手,呂布覺得手痒痒的,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親自上陣殺殺黑山賊的銳氣。
大軍剛剛擺下陣勢,黑山賊大營里,也是一陣鑼鼓齊鳴,喧鬧大起,過不片刻,轅門大開,賊眾簇擁著數人蜂擁而出,背靠大營列陣。
僅列陣一項,就可看出,黑山賊與并州銳卒之間的巨大差距。
呂布身後,三千并州銳卒肅然無聲,排得井然有序,只是那麼一站,一股沖天而起的肅殺之氣,就自然自然地散發出來;反觀對面的黑山賊,發出低沉的嗡嗡聲,軍陣松松垮垮,歪歪斜斜的,還不時在那裡蠕動,正是黑山賊眾在軍陣中左扭右晃,甚或前後走上幾步,與旁邊的同伴說上幾句,沒得一顆安寧。
等對面的黑山賊完全徹底地擺好陣勢,呂布這才輕磕赤兔馬馬股,微提韁繩,胯下戰馬搖頭晃腦,慢步上前,態度悠閒,將兩軍對壘的戰場,完全當成了自個兒家的**院。
待呂布在兩軍正中站定,身後的并州銳卒突然齊聲高呼:「威武,無敵!」
呂布一愣,旋即嘴角上翹,面露微笑,想起這茬事來。
在「呂布」的統帥下,并州軍早就有這等習慣,只要呂布出戰,一定會齊聲高呼「威武無敵」四字,而呂布的表現,也的確是印證了這句話,還從未嘗過敗績。
呂布右手舉起方天畫戟,身後的聲浪更是如山呼海嘯一般,不可一世地席捲向前,將黑山賊軍陣中的嗡嗡聲完全給蓋了過去,其實不光是如此,而且還駭得一眾黑山賊個個瞪大著雙眼,張大著嘴巴,一臉呆痴像地看過來。
一邊士氣如虹,一邊卻呆若木雞,士氣高低,顯而易見。
呂布霍地將方天畫戟往下一揮,山呼海嘯的聲浪立時驀然消失,秋風拂過,仿若方才的聲浪,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嗯!這種感覺,果然是帥呆了!」
呂布心裡暗自得意,雙眼微眯,看著對面飛馳而出的戰馬,右手一抖,方天畫戟嗡的一聲清鳴,厲聲喝問:「來者何人!呂某戟下不殺無名之卒!」
其實這是句耍酷擺譜的話,言外之意,就是他只殺那些有名的名將,至於無名之卒,對上了,他一樣會毫不留情,其實殺得可不少。
「呸!你奶奶的休得猖狂,老子乃是...」
對方快馬奔來,話還沒說完,立時就覺得不妙,因為眼前原本一直站立不動的呂布,此時已經發動,由靜而動,仿若是由吸轉呼一樣,自然流暢得很。
而方天畫戟,已經帶著呼嘯,航掃過來,逼得他不得不將剩下的話咽回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豎起手中怪模怪樣的兵刃。
「鐺!」
一聲大響,來人全身劇震,旋即覺得屁股底下一空,正在暗自心驚,突覺身形急墜,這才意識到,自個兒已被這位叫呂布的高個兒給砸下馬來。
「不好!」
來人剛剛泛起這個念頭,就陡然發現,方天畫戟已閃耀著幽冷的輝光,往面門砸來,還來不及慘叫一聲,就已雙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
「威武!」
「無敵!」
并州銳卒再次齊聲高呼,滔天聲浪,轟隆隆地往四面八方滾滾而過。
莫說是普通的黑山賊眾,就是賊首張燕,見此情形,也是臉色鐵青,雙眼憤怒得如欲噴火,緊咬牙關,可實際上,內心裡卻在暗暗叫苦。
陣前的呂布不可一世,他身後的并州軍卒士氣高昂,聲勢駭人,方才派出去的大將陶升,一個照面就被呂布給砸落馬下,此刻屍首還被呂布挑在方天畫戟上,四處炫耀,沒有人敢出去為陶升報仇,就是張燕自己,也沒這個膽量。
心中苦澀之下,張燕狠狠地瞪著呂布,高聲令道:「收兵!回營!」
傳令兵立時「嗚嗚」吹響軍號,早就士氣為之奪的黑山賊眾,無不在心底里大感輕鬆,立時紛紛轉身,往大營退去。
黑山賊眾很有當年黃巾軍的風範,來時蜂擁而至,退時蜂擁而退,絲毫沒有組織性。
呂布雙眼微眯,如同盯著獵物的獵豹,蓄勢而動,手中方天畫戟也緩緩舉起,只要他往下一揮,即是下令全軍掩殺。
一眾麾下大將和銳卒,無不屏息靜氣,全身卯足了勁,就等著主帥呂布的一聲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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