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沉,旭日東升,初平元年(190)的中秋佳節,如期到來,並不會因受眾人的期待,而提早一刻,或是推遲一刻。
整個洛陽,表面上,仍舊是一片平靜,暗地裡的涌流,並不會影響到洛陽民眾過節的熱情,早早幾天,洛陽城內的銅駝街,從連接上東門的大街,一直往南延伸到穿過開陽門,直抵太學,兩旁掛滿了碩大的彩燈。
銅駝街,寬足有三十步,十八丈,中間是御道,有半人高的土牆,與兩旁的行道隔開,即便是王公大臣,未奉聖旨,也不得在御道行走或行車。
從晨早開始,銅駝街上,就有虎賁和羽林郎站崗,小太監隔段時間,就會潑灑淨水,抑灰止塵。
其實整個銅駝街,都沒有幾個人行走,即使不潑灑淨水,也不會揚塵。
申時剛過,就有性急的民眾往這裡匯聚,搶占大道兩旁的有利位置,以期到彩燈遊街時,能看得更清楚些。
經歷過比蛾賊之亂還要令人驚恐萬分的諸多變故之後,如今的朝政,好不容易有了穩定下來的跡象,民眾的熱情一下子全部被激發出來,仿佛不這樣,就不足以顯現出身為洛陽人的優越來。
驃騎將軍李傕為了收買民心,更是不惜血本,不顧府庫空虛,大把地花錢,試圖營造出太平盛世的繁華景象。
洛陽民眾在興高采烈之餘,還不知道,為了搜刮民財,填補府庫,驃騎將軍李傕可是力排眾議,強行新鑄五銖錢,而以舊換新的活動,也即將轟轟烈烈地展開。
酉時一過,大道兩旁的彩燈即次第點亮,每點亮一盞彩燈。兩旁圍觀的民眾,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傳遍全城。吸引來更多的民眾,過不多時,整個銅駝街兩旁,都已擠滿了圍觀的民眾。
這也難怪他們如此熱情,平常的時候。銅駝街這樣的要緊地方,可不是洛陽民眾可以隨意行走的,就算是他們想要入得內城來,也沒有那麼容易。
戌時剛剛過半,悠揚的鐘聲一下接一下地敲響,一隊鮮衣怒馬的羽林郎,自銅駝街最北端策馬緩步馳出,順著御道而行,所到之處,兩旁的圍觀民眾歡呼雀躍。聲勢震天。
這一隊羽林郎剛剛過去,過不多時,又是一隊羽林郎策馬並排而行,在他們身後,則是巡遊的花車,其上彩燈形狀各異,但無一例外地,都是碩大無朋,燈燭通明,五顏六色。在駿馬拖拉下,緩緩而行。
此即意味著,今夜的中秋佳節賞燈盛典,已正式拉開帷幕。
各式彩燈之後。則是當今天子劉協的龐大車駕,屬車三十六乘,洛陽令、河南尹和執金吾在前奉引,天子劉協的車駕,則由六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所拉,其後。則分別是何太后和弘農王車駕,再往後,則是以驃騎將軍李傕和司徒王允為首的一眾文武大臣。
呂布也在隊伍中,他是武將,所以是騎馬,而非乘車,看著大道兩旁的榆樹和槐樹上,掛著的各式彩燈,以及樹下擠得滿滿當當的人群,心裡著實是感慨萬千。
今日這番盛況,真箇是如若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要是此時正是大漢帝國的強盛時期,那還好說,可如今,卻偏偏是大漢帝國已開始衰敗,這種表里不一的巨大落差,任誰都會感慨萬千。
尤其是呂布,看著眼前的盛況,心裡想著今夜即將發生的事,以及此後將要發生的事,心裡的這種反差,就宛如天壤地別一般。
不過,感慨歸感慨,如此盛況,以呂布的穿越者身份,還是頭一遭見到,而且,還只怕是最後一次見到,此次一過,今後想要再現此等盛況,除非他能在有生之年,一統天下,令天下由亂重歸太平,才有可能再這麼來一次。
是以一路上,呂布可是左右看得甚是仔細,想要將眼前的這一切,深深地印入到腦子中,記在記憶里。
車架巡遊的終點,即是城南的太學、辟庸一帶,那裡的寬大廣場,此刻已成為人的海洋,相應的,廣場上的彩燈也格外的多,格外的多姿多彩。
盛典一直持續到亥時已過,子時剛至時分,呂布並未隨著天子車駕返回城內,而是帶著親兵,直接從城南回到城東大營。
整個盛典期間,并州軍大營外松內緊,所有兵卒都在營帳內待命,人不卸甲,馬不解鞍,在呂布未歸營的時候,就是由宋憲代理軍務。
呂布換下朝服,換上日常便服,端坐在中軍大帳內,為防止有人詬病,他以及精挑細選出來的三百親兵,都未著甲冑,連輕便的皮甲都沒穿。
宋憲稟報完後,陪坐在一旁,神情間,顯得頗有些激動,當他看到呂布面色如常,在主座上閉目養神時,心裡不由大為敬佩。
洛陽城裡城外的喧鬧,漸次消散,終於慢慢重歸平靜,更漏聲在靜夜中悠悠蕩蕩傳來,顯得格外的清遠寂寥。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宋憲睜開雙眼,一躍而起,竄出帳外,過不多時,他即驚慌失措地奔進來,嚷道:「稟使君,永安宮有刺客,驃騎將軍急令使君率軍馳援!」
呂布緩緩睜開雙眼,面色凝重,站起身來,朝著宋憲點點頭,令道:「出發!」
片刻之後,呂布親率三百親兵,順著城東的大道,直趨上東門。
馬蹄聲急,不知驚醒多少夢中人,呂布手持方天畫戟,騎著赤兔馬一馬當先,夜風呼呼作響,帶著清冷,可呂布的心,卻正如點燃了一樣,火熱得很。
自上東門入城,左手側,即是權貴雲集的步廣里和永和里,右手側,即是永安宮,何太后即居於此,羈留洛陽的弘農王劉辯,及王妃唐雯,也居於永安宮偏殿。
呂布率眾趕到時,永安宮已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宿衛一隊隊來回穿梭,四處緝拿刺客。
只是旁觀片刻,呂布即高聲喝令:「把守各處要道,沒有我的軍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三百親兵轟然應諾,一半的人馳馬四散開來,將永安宮各處要道置於掌控之下,就連上東門,也有一隊親兵駐守,美其名曰協防,實則是奉呂布軍令,要在關鍵時刻,控制住上東門,以免一個不慎,被人關在洛陽城內。
呂布留下五十名親兵看守馬匹,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一百親兵,下馬直闖永安宮。
「來者何人,不得擅闖宮禁!」
把守宮門的宿衛倒也不含糊,對著氣勢洶洶而來的呂布及其親衛,仍舊氣勢凌然地高聲喝問。
呂布邊走邊答:「征北將軍呂布,奉驃騎將軍令,緝拿擅闖宮禁的刺客,阻撓者,視同刺客同黨,格殺勿論!」
呂布說此話時,並不是大喊大叫,可是凌然的氣勢,卻將宿衛完全給壓過一頭,尤其是呂布之名,更是令這些宿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猶豫之時,呂布已率眾登上石階,左右威嚴地一掃,右手的方天畫戟往地上重重地一杵,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喝問一聲:「宿衛統領何在!速讓他來見我!」
說完,呂布再也不看一樣兩旁呆若木雞的宿衛,徑直帶著親兵闖進永安宮。
宮內,已是亂成一團,宮女,太監,帶著驚惶,喊叫著,到處亂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見到了刺客呢,還是壓根就沒有見到,呂布面色一沉,咆哮一聲:「征北將軍呂布奉驃騎將軍令,緝拿刺客,所有人站立原地不動,再有亂竄者,格殺勿論!」
身後的一百親兵,當即齊聲複述呂布的軍令,隨著呂布大手一揮,親兵以伍為小組,如狼似虎地分散開來。
呂布此令,可是連宮中宿衛都包含在內,過不多時,即有慘呼聲傳來,正是聽到軍令後,仍在亂竄的宮女或太監,遭到呂布親兵無情地斬殺所致。
呂布身邊,此時已只有十來名親兵跟隨,他快步來到一名呆立當地的太監面前,喝問道:「太后弘農王何在?」
這名太監看服飾,就知道只是雜役,呂布也只是這麼一問,並非想要問出個什麼結果來,見他只顧在那裡簌簌發抖,突然聞到一股騷臭味,立時大皺眉頭,越過他,罵了句:「廢物!」
等呂布率眾跨進二重門,宿衛統領怒氣沖沖地率眾迎上來,離呂布還有十來步,即怒喝道:「大膽,此乃宮禁重地,竟敢帶甲兵入內,不怕誅九族嗎!」
呂布懶得跟他廢話,方天畫戟一抖,猛然如出洞毒蛇,堪堪在此人胸前尺許前停下,幸虧此人反應也不賴,不然,可就要一頭撞上方天畫戟了。
燈燭光掩映下,此人緊盯著身前一尺處的方天畫戟,正在那裡閃著令人心寒的幽光,面色鐵青,可是氣勢已被奪,他再想喝問一句,就是張不開嘴。
「征北將軍呂布,奉驃騎將軍令,緝拿刺客,怎麼,你有意見?」
宿衛統領雙眼盯著身前一動也不動的方天畫戟,喉結上下滾動,面現驚恐,好半響後,方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在,在下,不敢……」
在他身後,跟著十來名宿衛,此刻個個噤若寒蟬,更是不敢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仿佛生怕惹惱了眼前的這位殺神,招致殺身之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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