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 第721章 暗戰

    （感謝林.彪在此、夢夢夢夢夢夢、大風包子的打賞，特別感謝大風包子一萬幣打賞，恭喜大風包子成為本書長老！）

    胡逗洲上，狼山腳下。

    石鏡鎮將董昌率領杭州八都將領，正充滿著勝利之後的滿面笑容，心中還有許多得意。杭州八都只是土團鄉兵，雖然當初錢鏐曾經擊退過黃巢的一支偏師而使得石鏡都名聲大振。但說實在的，杭州八都並沒有打過什麼像樣的仗。

    可這次杭州八都被周寶派上胡逗洲，本來說好只是前鋒，鎮海軍大部隨後就到，可仗打完了鎮海軍也沒見到影子。不過此時，不管是董昌還是錢鏐甚至其它各都將，早已經沒有了半點先前交戰時的焦慮和擔憂，有的只是興奮和高興。

    只憑著杭州八都，他們居然把淮軍名將梁纘給擊敗了。

    杭州八都兩萬兵馬，梁纘的淮軍同樣差不多兩萬人。

    可梁纘是什麼人？淮軍第一將，天下聞名的大將，跟著高駢南征北戰，打過党項，幹過南詔，其餘什麼王仙芝黃巢都打過，可就是這樣的名將，眼下卻已經在他們手上全覆沒。哪怕這是一場偷襲戰，哪怕梁纘剛與秦軍大戰數天，此時兩萬人也傷兵很多，精銳戰兵很少，可不管怎麼樣，他們以五千人的代價殲滅了梁纘的兩萬淮軍，沒有依靠周大帥的鎮海軍，以八都之力就取得了如此大捷，確實足夠他們自豪得意了。

    做為此戰的八都將士的實際指揮者錢鏐正在向董昌一行介紹戰果：「...目前初步打搜掃完戰場，統計得知，此戰，我軍殲滅淮軍一萬七千三百餘人，俘虜淮軍兩千二百餘，擊斃俘虜淮軍營以上軍官兩百餘人，不過暫時還沒有發現梁纘、畢師鐸等人，估計已經逃離島上。」

    聽到梁纘可能已經逃走，董昌略覺有些遺憾。轉頭冰冷的對錢鏐道：「那兩千餘俘虜直接殺了。」兩千多俘虜在他心中根本沒有半點分量，倒是島上的錢貨他很上心。

    「島上的貨物錢糧很多，初步估計至少有價值五百萬貫的錢糧貨物。不過，這大部份都是屬於商人們的在島上倉庫中的貨物。」錢鏐當時看到報上來的數字時。也很震驚，五百多萬貫可不是小數，雖然說這只是貨物價值，而不是真金白銀五百萬貫，但依然讓人動心。

    果然。董昌聞言臉上立即現出貪婪的表情，就是其它各都都頭雖然無不是一縣富豪，可聽到五百萬的時候還是呼吸急促起來。

    錢鏐在旁邊低聲提醒了一句，「這些貨大多是北方商人的貨物，還有很多直接就是那位秦王私人的貨物。」雖然錢帛動人心，可錢鏐這位前私鹽販子卻很清楚，有些人的錢是動不得的。

    董昌聞言，不由猶豫起來。

    其它人卻依然捨不得放棄這筆錢，這次八都出兵也消耗了許多錢糧，這些周大帥是不會補償給他們的。而他們已經從董昌那裡得知，周帥已經事先承諾打下胡逗洲島上的財物就是他們的。他們這次又死了五千餘人，還有不少傷兵，這些撫恤也都是要錢的，現在這麼大筆錢擺在眼前，哪個捨得再推出去。

    幾名都頭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讓董昌再次動心。

    「這些貨我們又不是從秦王手上奪來的，而是從淮軍手上奪來的，早已經不算是秦王之物了。更何況，咱們這次出兵也算是給秦王報仇。死傷這麼多弟兄也沒找秦王撫恤，這些貨物就算是秦王給弟兄們的撫恤了。」

    事情很快就這麼定了下來，八都按各自出兵多少瓜分這五百萬貫財貨，又把砍下來的軍官首級還有一些稀罕貨物拿了一些。派人送往潤州給周寶。

    浙西，潤州。

    周寶看完董晶剛派人送來的軍報，臉色越來越紅潤，眼中異彩連連。

    砰的一聲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驚的幾名幕僚連驚將目光望來。

    「大帥，發生何事？」

    「好事。大大的好事。」周寶此時心情大好，「董昌率杭州八都大破梁纘所部，以本身之一萬傷亡，血戰一夜，徹底殲滅梁纘所部近三萬人馬，除了梁纘、畢師鐸幾員主將僥倖逃脫，其餘大小軍官千餘全部被斬殺。打的好，高駢這個王八蛋，也讓他償償我們的厲害。」

    董昌報過來的消息，摻了許多水份，八都傷亡不過五千，他報一萬。而他們殺敵不到兩萬，他卻報了三萬。不過總的來說，梁纘全軍覆沒的消息確實是真的，這點周寶暗中摻在八都中的密探早已經上報過來了。

    堂上諸將校幕僚等還有些不敢相信，但接過信件仔細觀看之後，都已經信了幾分。更何況周大帥深信不疑，那麼此事就肯定八九不離十了。這個結果讓他們真的十分震驚，梁纘啊，淮軍名將，居然被杭州八都那群土團給打的全軍覆沒了？

    原來有幕僚說杭州八都抱團，這股勢力不可小覷，特別是這八都將都是杭州各縣的頂級豪強，更加不能輕視。但這個提議並不怎麼讓眾人重視，畢竟再怎麼強，也是土豪而已。

    但這次的一戰，卻讓周寶等人心中真正開始正視這群土豪，一群土豪能夠以相同兵力，全殲淮軍名將梁纘所部，足有資格引起他們重視了。

    「此戰八都統兵官是何人？」周寶轉頭問向身後一人，此人專門負責掌管鎮海軍的偵察與軍情，他略沉吟，馬上回道：「此次八都以董昌為主，不過具體的指揮此戰之人卻是董昌的副將，石鏡鎮衙內知兵馬使錢鏐。」

    「對此錢鏐此人你知道多少？」

    「少年時為杭州臨安無賴，好賭博遊俠兒，後與亡命一起販賣私鹽，五年前王郢反，董昌招募鄉兵，始投入董昌麾下。此人今年不過二十七，但好勇有謀，擅騎術馬槊，頗能知兵。黃巢二犯長安之時，曾以二十人伏擊黃巢偏師二千人。且擊潰之，這幾年，掌石鏡鎮兵馬訓練，董昌手下五千兵馬頗精。都屬錢鏐之功。董昌與錢鏐二人，董昌有錢有勢，錢鏐有勇有謀，二人相輔相成，方有如今杭州八都之首。」那人對錢鏐明顯做過細緻調查。不但對錢鏐情況掌握很詳細，而且話語中對錢鏐十分推贊。

    周寶也還是頭一次聽到錢鏐的詳細情況，不由對這個年青人有了幾分愛才之意。

    「你找個機會去見見錢鏐，這樣的人才當擁有更好的機遇。」周寶輕聲說道。

    說了錢鏐之事後，一名幕僚舉著信問道：「大帥，董昌信尾所說之事，要如何處置？」

    董昌在信尾還說了一件事，卻讓周寶一時也還猶豫不決。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說，那就是攻下胡逗洲之後。他們意外發現，島上的秦軍並沒有被梁纘全部殲滅，而是還有一支約五百人的秦軍在負隅頑抗。本來如果梁纘要滅掉這五百人，並非難事。只是梁纘當時打了一天，雖然基本殲滅秦軍，但本身也是疲憊無比，這最後的幾百秦軍據守狼山，徹底的豁了出去。

    梁纘也不願意再拿人拿卻跟他們拼，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只要圍起來。等到天一亮，那個時候能輕鬆的滅掉他們。誰成想，這一放鬆，就再沒機會滅掉他們了。反倒是自己人馬先被滅了。結果山上的這五百來人最後又落到了杭州八都的手上。

    一開始董昌還以為是淮軍，等最後確認是秦軍後，一時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了。

    最後，董昌也只得暫時把五百餘秦軍請入一處臨時營中安置，一邊給糧一邊派人醫傷，另外又派了人包圍營地。然後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周寶。

    周寶也沒有想到，梁纘的手下居然還有五百多條漏網之魚。如果只是普通士兵，周寶並不會放在心上。但這次梁纘出兵胡逗洲，五萬人打一萬人，梁纘是淮軍名將，可最後卻在這一萬秦軍鄉兵中給翻了船，足以證明這些人不簡單。

    按周寶掌握的消息，秦軍分三類兵，戰兵是常備兵，團結兵屬於地方守備部隊，一般不出本州。而鄉兵則完全算是臨時輔兵性質，非戰時流流在閒時受訓，戰時輪番接受軍令出兵，或擔任輔軍，或擔任一些戰後方的守備。據說原本的鄉兵比一般的藩鎮軍隊裝備相當，戰力甚至還要強。可這兩年秦軍大肆擴軍，不論是戰兵還是團結兵鄉兵戰鬥力都大幅下降。

    可就是這樣一支鄉兵，居然還把梁纘打的如此慘痛，就不同小可了。

    特別他已經收到消息，胡逗洲上的秦軍駐兵，掌握著幾種十分犀利的火器，就是這些火器讓梁纘陰溝里翻了船。

    秦軍擁有很多犀利火器是公開的情報，各鎮中也或多或少有些火器，但作用不大。現在周寶對這些火器很垂涎，如果能得到，那麼對鎮海軍是一大臂助。但是他也還有些顧忌，秦軍可不是一般的軍隊，李璟這傢伙並不好惹。

    眼下他與李璟還算是聯盟關係，但若是因為這事最後惹惱了李璟，那對鎮海軍當前形勢來說並非好事。

    「知道這五百人還在的人多不多？」周寶低聲問道。

    那名中年人立即明白周寶問的是除了董昌和自己這邊人以外有沒有人知道這事，「估計只有梁纘知道此事，但之後島上又發生一日混戰，就算是淮軍估計也不能肯定說這些人就還在，我們可以對外宣稱這些人都已經死於混戰之中，然後讓董昌把這些人秘密押送回潤州。」

    周寶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辦法。雖然帶回這五百人，不一定就能掌握到秦軍那犀利武器的秘密，但不試一試，他又不甘心。

    「就讓錢鏐親自把人押回來，注意隱秘，不要弄的動作太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周寶再次鄭重交待道，若是此事被李璟得知，那麻煩不小。

    「是，職下馬上去辦。」中年人點頭，轉身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