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偉業 第十六章 下基層 走訪村民家

    「哎呀！罷了，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楊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現在居然開始擔心起，自己要是像現代人表白一樣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時，會不會反而讓堵小媛這樣一個古代名門淑女被嚇跑。

    不肯就此放棄的楊明抿嘴吞咽了一下，道：「要不這樣，堵小姐，現在我還得去三處村口的關隘查崗，明早你在家等我，我來找你，怎麼樣？」

    堵小媛微微一愣，不禁有些失望，畢竟這不是她想聽到的話。已經察覺到楊明心意的她也不願意揭穿，也強作鎮定地說道：「好吧，楊公子你既然有事，我也不耽擱你了，你放心，明早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屋裡等你，不過還請楊公子不要違約。」

    「嗯，你放心，這次不會像以前那樣了」，楊明說後就像兔子一般迅速地跑了出去。而堵小媛則一個人默默地坐在了鵝卵石上，托著香腮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雲蝶來找她，她才跟著回了村子。

    次日，天剛蒙蒙亮，堵小媛就起了床，她對著一盆清水理了半個時辰的妝，還特意換了一件新買的紫色撒花流蘇裙，然後靜坐在杌子上，一會兒風吹進來就忙重新梳理了一下髮髻。

    「小媛啦，今個兒是趕集的日子，你準備一下，我們就走吧」，這時候，張員外走了進來。

    張員外一進來就見堵小媛含羞若出水芙蓉般坐在窗前，就驚呆地退了一步：「喲喂，我說小媛啊，你今個兒是要出嫁怎麼的，怎麼打扮得給仙女似的，弄得我這個老傢伙都春心蕩漾了，嘿嘿。」

    「張爺爺，你請坐，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去鎮裡了，因為」，堵小媛說著又把另一半的話吞了回去。

    「因為什麼，你也知道，我每次去鎮裡不但要賣了糧食換些鍋碗瓢盆，還要幫忙購置你們女兒家用的東西，你說全村人就你一個女娃子識文斷字，你不和我一起去鎮裡給村里這些姑娘們購置東西，誰和我去，我一個老傢伙抱著一大堆肚兜也不好看不是？」張員外說道。

    堵小媛只得咬著薄唇，明說道：「因為今早楊公子要來找我，我就不能陪您老去鎮裡了，還請您老見諒。」

    「你早說嘛，難怪你今個兒打扮得這麼漂亮，我也就不攪合你們的好事了，我找雲蝶那丫頭去」，張員外說著就急急忙忙竄出了堵小媛的屋子，剛一出屋就轉過頭來：「小媛啦，你要不要張爺爺我給你帶些什麼，比如脂粉首飾什麼的。」

    「勞您費心了，不必如此」，堵小媛起身前來行了行禮，然後就聽到張員外在外面說了一句：「公子那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堵小媛不覺紅了臉，暗想這事是不是還要等父母知道了才行啊？

    楊明昨晚一夜未眠，一早起來雖然猶如往常一般沿著河邊跑跑步，帶著軍隊出出操，但他心裡一直都在糾結一會兒去見堵小媛該如何說。

    堵小媛望竹窗外望許多次，才見到楊明的身影，不覺喜笑顏開地走了出來：「公子，你來啦。」

    「嗯，堵小姐你也起得真早」，楊明笑著回了一句，本想一股腦把準備好的話說出來，不過一見堵小媛比昨日更加靚麗十分的容顏，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便道：「今天我要去各家各戶查訪，要不堵小姐和我一起邊走邊談？」

    「好啊」，堵小媛立即關好了門，輕挪著步伐來到了楊明身旁，朝楊明嫣然一笑。

    堵小媛這嫣然一笑，讓楊明不禁痴呆了片刻，緩過神後也不知如何開口，便一直默默地走，直到前面有一位少婦喊了聲「公子，堵小姐」後。

    楊明才找到開口的機會，笑了笑道：「她是曹老三新娶的媳婦，如今我們漢家村一共有兩百多戶人家，且家家都有良田肥地，都收了不少亮，他們曹家今年就收了八十多石夏麥，簡直就成富農了。」

    「是嗎，都怪趕上我們江南宜興的百姓了」，堵小媛說著，曹老三的爹就抱著一罈子酒出來，將他二人請進了屋裡：「公子，這是我家新釀的酒，您嘗嘗。」

    楊明笑著接了過來，給堵小媛也倒了一小半碗：「你也嘗嘗，這可是用山上的清泉水和新收的麥子釀的，不比張員外從鎮上帶回來的酒差。」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堵小媛雙手捧著酒碗笑念了一句陸游的《游山西村》裡的詩後就輕啟檀香袖口，喝了半點後就莞爾一笑，道：「還真是泉香酒冽雜糅在一起，別具風味，我還要一點。」

    「少喝點，這可是烈酒，要是醉倒在這裡，可就有失你大家閨秀的形象了」，楊明如今自然了許多，倒也開始打趣起來，給堵小媛又倒了一點後，自己也喝了一點。

    等出了曹家的屋子後，堵小媛已經有些頭暈，楊明只得扶著她走，二人沿著一條小徑穿了過去，只見一戶人家房前屋後掛滿了新醃的蘿蔔白菜和臘肉，滿坡都是綠油油的菜蔬瓜果。堵小媛不禁紅著臉笑道：「這是誰家啊，雖是竹籬茅舍卻是殷實富庶。」

    「這是張奶奶家，由於她年邁不能育田插秧，又不願意別人種她的田地，她就把自己家所有的田地都是種上菜，如今她也吃不完，只有送人，昨日大筵席上所有的菜蔬都是她供應的」，楊明說著就走過來喊道：「張奶奶在家嗎？」

    楊明口中的張奶奶現已八十多歲，漸漸的有些老眼昏花，認了半天才認出是楊明，便忙拉著楊明的手道：「原來是明哥兒啊，真是稀客」，瞅了半天見楊明身邊還有個女子，便道：「明哥兒你什麼時候娶夫人了，怎麼不早告訴我，要是辦喜酒就來我這裡拿菜去。」

    堵小媛聽張奶奶誤會自己是楊明的夫人就不覺低下了頭，也不狡辯，還發嬌似的捶打著楊明的手臂。

    楊明乾脆就將她的手拉了過來，握住堵小媛那又軟又嫩的纖細玉手，說道：「你別介意，她已經八十歲了，說話有些糊塗。」

    「你比她跟糊塗，你握著人家的手幹嘛，快放開！」堵小媛嬌嗔著說了一句，也不掙脫開，還是楊明自己不舍地放開後，她才收回手嬌羞默默地呆在一邊。

    楊明帶著堵小媛又去查訪了許多人家，總而言之，如今的漢家村村民特別是最初跟著楊明一起逃往這裡的流民都已經大變了樣，他們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麼是餓什麼是冷，什麼是絕望。

    在仲夏知了的鳴叫聲中，村里處處透著安寧與和諧，對於外面風雨飄零的世界而言，這裡就是一個桃花源：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