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春嶼:「」
是個死亡問題呢。
他別過腦袋,拒絕回答。
夏油傑像是非常想要知道答案,弓下腰直視他的雙眼,溫和道:「沒關係哦,說真話是不要緊的,小孩子有豁免的特權。」
豁免什麼?被討厭嗎。
清水春嶼遲疑:「那兩個都不喜歡。」
雖然音量很小,在些許喧鬧的醫院走廊中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夏油傑那雙微微眯起來的眼睛都瞪大了:「欸,這麼冷酷的嗎?!」
清水春嶼垂下眼睫,淺灰色眼睛裡的情緒一併被遮掩。
「嘛,算了,畢竟是我讓你說實話的。唉,我和悟確實是經常被嫌棄的兩個傢伙呢。不過呢,還以為在照顧春嶼之後,會稍微獲得一些你的喜愛呢。」夏油傑撓著臉,訕訕道。
清水春嶼握緊了夏油傑的手,在他直起身走出幾步後,才用溫吞的語調說:「不討厭。」
只是因為太了解,所以更多的想要遠離,也不敢投入過多的感情,別不要說喜歡這樣奢侈的感情。
「快燒到39度了,大人帶孩子也不能這樣遲鈍啊。」身穿白衣的兒科醫生用譴責的目光看向夏油傑。
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夏油傑滿臉慚愧,帶崽在醫院檢查了一圈才發現這個問題,所以剛才他是怎麼理直氣壯地詢問小孩子到底喜歡誰的啊!
清水春嶼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是有點燙燙的,還以為是晚上沒睡好所以有點不在狀態。
夏油傑還在認錯,然後快速夾上坐在凳子上的小孩,左轉去隔壁房間讓護士給他打針吃藥。
一進門護士小姐姐就對著他們打招呼:「哦呀,還是哥哥帶著可愛的弟弟呢,真是很體貼爸爸媽媽的兩個好孩子呢。」
她說話時將一次性注射器拿了出來,針頭鋒利的尖端在燈光下散發著一閃而逝的寒芒。
「這個針是非打不可嗎?我其實沒有很難受。」清水春嶼望著那隻注射器,鎮定地問出口。
如果忽視他緊緊抓住夏油傑袖口的動作,他的冷靜就還有幾分可信度。
好難得在幼崽身上見到這樣幼稚的一面,夏油傑咧嘴一笑,冷酷無情地說:「這當然是必須的,你也不像一直在昏昏沉沉的debuff狀態中吧。」
護士小姐姐臉上掛著甜美溫柔的微笑,對著清水春嶼柔聲哄著:「小弟弟,不會痛的喔,別害怕。」
她餘光瞥見了黑髮男高拿出手機,對準了她手裡滴出藥液的屁股針,以及無辜可憐的幼崽。
護士小姐姐:「」
就知道這些哥哥帶弟弟沒有一個是靠譜的!趁此機會留下弟弟黑歷史什麼的也太可惡了吧!幼崽這麼可愛可憐他們怎麼忍心的!
清水春嶼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沒有給夏油傑樂子看,在針扎進屁股時,也只是紅了眼眶,沒吭一聲更不會掉眼淚。
在藥房拿藥時,清水春嶼忽然冒出一句話:「小傑,你和小悟會成為朋友是有原因的。」
捧著一袋子藥的夏油傑一臉懵逼:「?」
「臭味相投。」
「條件反射也太長了吧,還是說春嶼你太記仇了!!」
五條家。
正午時間。
清水春嶼被盯得小臉完全紅透了,這個視線也太灼熱了點。
「硝子,你太熱情了。」
一身高專/制服的少女直起身,柔順的棕色頭髮散落在肩膀,她單手叉腰,神情有些倦怠懶散,右眼一顆淚痣灼人心魄。
「你們兩個人渣是從哪裡偷出來的幼崽?」
「小心人家的父母找你們算賬。」
她收回觀察幼崽的目光,將灼灼的、懷疑的視線放在兩個看起來就相當不靠譜的男高身上。
五條悟不服氣了:「喂喂,不要冤枉我們兩個。雖然說平時我們確實沒有幹什麼好事,但也不至於和那些垃圾人販子混為一談!!」
清水春嶼在旁邊乖巧點頭,附和道:「小傑小悟是好人。」
夏油傑趕緊解釋:「事情是這樣的」
起碼不是真的幹了壞事從哪裡偷出來的乖崽。
不過家入硝子並沒有因此鬆口氣,她比他們更細心一點,儘管叉著腰還是懶散不上心的姿態,問出來的話卻一針見血:「你們難道就沒有問過這孩子的父母是誰嗎?」
這樣發人深省的問題,確實是被他們忽視得很徹底!
夏油傑試圖辯解:「這個嘛,畢竟他現在是高專讓我們看守的對象,也不能隨隨便便交出去吧,所以稍微緩一下也沒關係吧。」
他的聲音在家入硝子危險的視線中漸漸弱了下來。
「你們兩個傢伙啊!一點都不能理解孩子對父母的重要性,如果你們的寶貝丟失的話,一定會各種著急、提心弔膽地尋找吧,嘔心瀝血、費勁千辛萬苦也在所不辭,說不定他們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為這孩子擔驚受怕也說不定!」
實在太振聾發聵、發人深省的話,簡直讓那兩個大大咧咧的男高醍醐灌頂。
最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清水春嶼身上。
打針吃藥之後,幼崽的身體確實舒服很多,但是腦袋好像變重了,還有些吃過藥之後會犯的睏倦。
「沒關係。」他盡力睜大眼睛來抵抗身體本能,認真地說:「我的父母不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親人朋友。」
「所以,哪怕是不尋找也沒什麼。」
「」
他只是說了句實話,為什麼全都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啊。讓父母一起進入到隨時隨地都會死人的漫畫當中才是最可怕的吧。
清水春嶼打了個呵欠,一粒晶瑩剔透的淚珠就沾在了眼睫毛上,已經困得不行了。
夏油傑長嘆一口氣:「還是睡覺吧,剩下的事情我們來交談就行了,你一個孩子確實沒必要操心太多。」
清水春嶼從凳子上跳下來,軟綿綿地嗯了一聲。
「小傑,小悟,還有硝子姐姐,午安。」
小小的背影慢慢往樓上走,幼崽的自理能力超乎尋常的優秀,還用不著他們操心,倒是獨立得讓人擔憂。
五條悟的重點完全偏離,他的表情一言難盡:「硝、子、姐、姐,那個小鬼是看碟下菜吧。」
家入硝子平靜地說:「比起你們兩個可怕的傢伙,更喜歡我這樣的溫柔大姐姐才是正常的情況吧?」
夏油傑揚起眉頭:「哦?說不準呢,應該是對你不熟悉,所以要找個禮貌的稱呼才最妥帖吧,那孩子從來都不會讓別人操心太多呢。」
三人同一時間沉默,又默契地略過這一話題不談。
家入硝子隨口問道:「給他吃過午餐沒有?」
夏油傑點頭:「回來的時候已經在餐廳里吃過一點東西了。」
「真是的,學校高層怎麼想得出來,讓你們兩個男孩子帶崽。」她揉了一把自己的臉。
夏油傑詢問:「那要來幫忙嗎?」
「果咩哦,一個喜歡抽菸喝酒的人不適合帶孩子,不想樹立壞榜樣。」
五條悟嘁了一聲:「糟糕的大人。」
「嘛,今天帶他去檢查,有沒有什麼問題?」
最終閒談轉到了正事上面,幼崽在二樓的房間裡安睡著,他們說話也不需要特地放低音量。
「手臂上曾經被人放置過晶片,但現在已經取下來了,除此之外身體沒有奇怪的地方。」夏油傑說出了在醫院的情況。
「也許是昨天被嚇到了,又有些著涼,今天才感冒了。」
家入硝子聳肩:「「反轉術式」使用過了,沒有什麼別的問題。」
夏油傑聽到這裡又瞥了一眼兩個同窗,二人似乎都有些不在狀態,不過這是他們的常態了。
五條悟推了一下鼻樑上架著的墨鏡,說道:「今天我去夜蛾老師那裡看了資料,說是那些晶片是給那些小孩定位的,在售賣孩子的當天,才會把晶片取下來。」
夏油傑一凜:「也就是說,那天本該有買家的春嶼差一點就要被賣掉了,是嗎?」
這一覺清水春嶼睡得並不安穩。
他夢見了[上輩子]的事情。
鋪天蓋地的差評,謾罵一併湧上來,像是恨不得殺了對方全家一樣的攻擊。文字扭曲著化身成為攻擊人的尖刀,一下一下戳在柔軟的心臟上。
【去死去死去死】
【垃圾一樣的劇情,真的是噁心透頂】
【分鏡和邏輯跟狗屎一樣,鬼才看得懂!】
【我真的好討厭你畫的東西】
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手機砰地一下跌在地上。
青年抓著自己的腦袋,淺金頭髮從指縫裡鑽出,他痛苦得不願意睜開眼,連編輯打來的電話都不願意接通。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頁面上是顯眼的威脅:
【再不接電話的話,這部漫畫就該腰斬了吧。我說,已經到了截止期,你是個成年人了,難道不該明白怎樣權衡利弊嗎?】
無助的人沉溺於深海之中。
「春嶼,醒醒?」
「嘖,做噩夢了吧,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這麼脆弱。」
「還是直接推醒比較好。」
兩個少年的聲音在耳邊交談,愈來愈近,也變得尤其清晰。
清水春嶼感受到肩膀上的推力,他睜開惺忪的睡眼,見到的就是一左一右站在床邊的黑髮和白髮男高。
家入硝子已經不知去向了。
五條悟手掌搭在他的額頭上,惱火地說:「出汗了,不會是夢見咒靈和那個垃圾工廠了吧?」
幼崽渙散的淺灰色眼瞳緩慢凝聚,他側躺著,臉頰軟肉堆在枕頭邊,說話也悶悶的:「小悟,我好難受,春嶼是一事無成的笨蛋。」
「小孩子屁點大說什麼一事無成啊,你清醒一點吧,只有六歲的年紀難道還想學假面超人拯救世界嗎?」
夏油傑把擰乾的濕帕子拿過來給清水春嶼擦汗,幼崽乖乖任由他動作。
「我沒有那樣想。」
也許是熟悉了不少,清水春嶼還能柔弱地為自己爭辯兩句。
五條悟根本不管他的辯解,他單手插兜,張揚地說著:「我之前說了的吧,小孩子就該有個小孩子的樣子,所以下午我們就去見識一下幼崽的世界吧。」
夏油傑頓住:「你這傢伙,是想公費陪玩?」
「猜對了,但是沒有獎勵。」
清水春嶼拒絕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冰涼的髮絲觸在臉上,眼帘映入白色。
他整個人懸空起來,腋下被夾住,和那雙冰藍色的眼珠對視,這個性格惡劣的男高中生咧嘴一笑:「那麼,試圖去找回自己的童真吧,春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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