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春嶼一直以為他的宿命是進入福利院,最後被普通人收養,或者是他獨自一人在福利院裡生存、長大,之後離開。
就算一個人打拼會很疲憊危險,但前路也並不是完全看不見希望。
整個漫畫世界都很危險,在主角身邊尤其更甚。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離主角團,如果能在鄉下田園一個人居住,沉浸在網絡世界,畫著自己喜歡的漫畫,和別人的情感交互,就一點都不會孤獨。
那是他理想當中的生活方式。
手中的筆尖已經觸在紙上,就算是不簽署面前的文件,清水春嶼也知道事實也沒辦法更改了。
無法拒絕的好意,還有他們對咒術界擅自做下的承諾。
「如果在看不到的角落裡,咒靈對他又有了想法怎麼辦?」
「我們肯定是要看護他長大的,咒靈在他身上留下的術式也許還未消散,我們有這個責任照顧他。」
清水春嶼一筆一划寫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後頸被人撫摸著,就像大貓擼著自己的幼崽,五條悟坦言道:「我們實在是很擔心你綿軟的性格,應該很容易被人欺負吧,福利院那種地方並不適合你。如果又被壞人盯上的話,還是會出現之前被抓住像是商品一樣售賣的情況。」
「儘管沒過問你的意見,但我和傑都知道你一定非常高興。」
在此之前,他們和夜蛾正道開誠布公地談了一回。
這位已經結婚了的班主任抱著自己的雙臂,面色嚴肅:「你們應該很清楚,養育孩子不是養寵物養一株小花小草那麼簡單,更不是只用添一雙筷子而已。」
他的這兩位學生進入高專只有幾個月的時間,現在是零五年八月,但他對他們的了解並不少。
肆意張揚的少年人,會為了家庭和年幼的孩子絆住腳步嗎?本來就不太可能。
他們的生命中有更廣闊的天地,而照顧孩子也不是件簡單的任務,很多成年人都難以勝任,更不要說他們。
夜蛾正道神色冷肅地列舉在養育孩子時會遇見的各種麻煩,生病就醫,學齡期就學,叛逆期不服管教,期間種種,不勝枚舉。
「如果光是聽到這些就覺得畏懼的話,你們現在就已經可以放棄了。」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墨鏡,沉穩地開口,「事實上,在真的養育孩子時,真正遇上的麻煩比這些還要多千百倍。」
五條悟的神色還有些吊兒郎當,無論是姿態還是神色都有些不正經不著調,只有熟悉他的人才會發覺,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珠里少有地映出了認真。
「那又怎麼樣呢?夜蛾老師,你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哦~我和傑這一次是抱著決心過來的,又不是玩什麼幼稚的遊戲,就算我們平時辦事看上去不靠譜了一點,但畢竟是十幾歲的年紀,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夏油傑臉上溫柔的笑容不減:「是這樣的。春嶼他是一個乖孩子,當然,不能因此就可以放縱不在意,我們也為預想中會發生的各種問題做出了許多設想,最重要的一條——」
「要照顧我們的春嶼。」
如果當父母需要考試的話,也許有很多人都不會及格,既然他們都敢肆無忌憚地要孩子,還成為了那些孩子的引領者,這樣看上去五條悟和夏油傑也不算突兀。
夜蛾正道目光沉靜地看著他們兩人,青澀稚嫩的面龐有自己的認真和躍躍欲試,他們笑容滿面,對未來有無限的熱情和天真的期待。
他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我希望你們兩個,還在高專住校的兩個傢伙,不會因為這次的決定而後悔。」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夏油傑語氣溫和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清水春嶼。
幼崽強顏歡笑:「沒錯,我很高興啊。」
五條悟把只有六歲的幼崽拎在自己的大腿上坐著:「好吧,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感動,你看你都激動得快哭出來了。」
清水春嶼的頭髮都蔫了,他試圖找到迴旋的餘地:「但是,養我應該很費錢吧,小悟?」
五條悟很想矜持一下的,但是他難以掩蓋臉上的得意:「這個你可就問對人了,顯而易見,我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錢了。」
夏油傑在一旁贊同地點點頭:「沒錯。」
「雖然說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來陪伴你,但是我們一定會盡心的。」
他的眸光和神色溫柔又認真,這種姿態在擺出來的時候就說明了他們一定會做到。
幼崽怔愣了一下,能夠被人放在心上珍重,這種情況他應該歡喜雀躍的,事實上他也確實翹了翹嘴角。
「我知道了,小傑,小悟。」清水春嶼開始心存僥倖。
也許這個世界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危險呢,他可以盡力不添亂、也能在主角團身邊作為一個普通人生存下來
「謝謝你們。」
他的神色一下和緩輕鬆了,眉梢和眼睫都透著輕快活潑,在簽署下一份文件時的字跡就有些歪歪扭扭。
然後幼嫩的手指摁在印泥上面,幾個鮮紅的指紋小印就出現在潔白的紙面上。
「唔,徹底成為我們春嶼寶寶的監護人了。」
五條悟將那些文件放在陽光下看了幾眼,其實在幼童還缺乏成人的決定能力時,這些東西都是不具備法律效力的,他們撫養清水春嶼走的也並非是正常路徑,只是幼崽太成熟了,他們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啊,直接跳躍談戀愛結婚這幾個步驟,最後成為一名老父親。」
聽上去是個很悵然的話題,如果忽略掉五條悟語氣中的愉悅和歡喜的話。
夏油傑捏捏清水春嶼的後頸,又輕輕觸碰了一下他柔嫩的臉頰,和緩地說:「我和悟都知道,你從來不是什麼需要特地操心照顧的小孩子,或許正是因為這個,才讓我們有了能夠完全照顧好你的錯覺。但是,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們說出來。」
五條悟幫腔:「忍耐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只會讓人覺得你是可以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任何人都會來欺負你。我不想以後你會說踢到你那就算是踢到棉花了。」
之前他在搶走清水春嶼的一大塊蛋糕時,明明幼崽肉痛得都強忍淚水了,下次還是會不厭其煩地把自己的蛋糕拿出來跟他分享。
幼崽有許多隻鉛筆,各種型號都有兩隻,有一天五條悟拿走一隻用來記錄東西,沒有提前說。幼崽在每晚睡前都會檢查數一遍,還以為是自己記錯數錯了,跑過來問他們。
夏油傑說幫忙找,但是已經將罪魁禍首鎖定在了五條悟身上。
五條悟笑眯眯地拿出鉛筆,興致勃勃:「啊,你說這個呀。我是在桌子底下撿到的喔,下次可不要大意了,也不能隨便丟東西啦,萬一下次就找不見呢。」
幼崽記得自己每次都有好好放東西的,但是五條悟說得振振有詞,表情也很嚴肅認真,於是他不自覺地相信,並且還愧疚地想著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我知道了,小悟,謝謝你,我以後都會記住要好好保管鉛筆。」
五條悟趁機提自己的要求:「那麼,我要你的小蛋糕作為幫忙的獎勵。」
這個年紀的幼崽總歸還是忍不住攝入甜食,清水春嶼記得自己以前沒有這樣嘴饞,但是在作為每周偶爾一兩次必備的甜點和下午茶時,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吃掉,而且根本沒辦法拒絕。
現在面對五條悟的索要,清水春嶼心痛:「好。」
太好欺負,這樣綿軟隨便就可以玩弄的性子,要是把他放在福利院多半會被人欺負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
他們怎麼可能放心。
這是不約而同出現在五條悟和夏油傑心中的話。
清水春嶼被迫接受現實。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還有些睡不著。
還是說白天經歷的那些其實是在做夢吧,為什麼一下沒有注意,他的監護人就成為了主角團的人。
他其實還很忐忑,不知道未來的生活是會變好還是會變壞,究竟該怎麼走,他還十分迷茫。
房門推拉的響聲讓他從失神中回到現實。
夏油傑對上那雙精神的淺灰色雙眼,說:「我就知道你還沒有睡。」
那天比賽的結果是五條悟勝利,所以由夏油傑來負責讓幼崽上床睡覺,除了強硬要求委屈可憐的清水春嶼上床睡覺時有些為難,罪惡感強烈以外,這個任務其實很輕鬆。
他的手上甚至還端著每天晚上都要拿過來的牛奶,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查詢過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是需要喝這些來補充營養,以便他們更加茁壯成長。
「晚上一定要喝牛奶。」
清水春嶼坐起來:「所以我還沒有睡。」
因為知道小傑會把牛奶端過來。
夏油傑聽懂了他的潛台詞,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嗯,我們的春嶼寶寶很聰明。」
清水春嶼的臉頰紅了些,在昏暗的夜燈中,他軟嘟嘟的雪膩小臉上泛著的紅很醒目,但是夏油傑並不像五條悟那樣直言調侃。
他很不贊同地說:「下次你應該在睡前主動喝這些,春嶼不是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夠長得像我們一樣高大健壯嗎,只有積極主動地多吃飯才有這個可能。」
燈光很柔和,夏油傑的語氣也像風一樣,他紫色的瞳孔里連溢出來的光都是溫柔的,清水春嶼還真的有些睏倦了。
「我知道你會很緊張亢奮,但這是既定的事實了,和我們一起好好生活,可以嗎,春嶼?」
幼崽喝完牛奶之後,嘴唇邊緣一圈的奶鬍子也被夏油傑用紙巾輕輕擦拭乾淨。
清水春嶼點頭:「嗯,我明白的,小傑。晚安。」
他閉上了眼睛,聽見了關燈的聲音,還有額頭上突然多出的輕柔溫熱觸感。
「還有,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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