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兒、韓老太、李源連同田巧夫婦,居然還敢來,可見是不把王致帶走誓不罷休。
正巧這日他們來的時候,金王孫就在家裡。
徐讓和德髮帶著兩個侍衛在前面攔人,不讓他們進來,金王孫聽見動靜,手上動作一頓,凜著臉,卻是無聲笑了一下,隨即安撫了王致,讓她好好休息,自己關上臥室門走到前廳,揚聲淡淡吩咐道:「讓他們進來。」
如今金家的鋪子關了,金王孫也沒什麼有什麼動作,連自己孩子沒了都沒什麼反應,更被李源辛兼瞧不起,認為不過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市井之徒,今日才這樣有恃無恐地欺上門來要人。
帶這群人夥同他們的幾個手下嘍囉爪牙吵吵嚷嚷地衝進來後,就見金王孫氣度從容地坐在桌旁,自顧喝水,兩個小廝規矩地站在他身後。金王孫只當沒看見他們進來,既不開口,也不請坐。
李源等人著惱了一瞬,隨即便自己找地坐了,態度比在自己家還隨便。
德發垂著眼,冷冷旁觀著一切,畢竟少年心性,想到那天事情之後自己和徐讓都被主人責罰得那樣慘,心中便忍不住嘲諷不已。
金王孫由著他們叫囂不已,聽臧兒說什麼「我女兒命格極貴,當配貴人,不是你這樣的人當得起的。如今事已至此,你要是識相,就趕緊同致兒和離,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繼續經營你的藥鋪,說不定日後我家顯貴了,念你一份好,還能提拔提拔你。別撕破了臉,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臧兒最後這話已經極不客氣,當然從她明火執仗地帶人闖進家裡來時就沒什麼客氣可言。
金王孫放下水杯,笑了一下,終於抬起眼第一次拿正眼看這些人。
那李源觸見他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嚇得一抖。隨即又反應過來,暗道自己何必怕這個藥販子,故作鎮定地挺直了腰板。
只見他對著臧兒,悠然道:「我也覺得我家致兒命中極貴,不是我這賣藥的身份配得上。」
臧兒等人初時為他氣勢所迫,心中還為今天的行動有些打鼓,卻沒想到這金王孫果然是個外厲內荏、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不過這麼兩句話就讓步了,連自己妻子都不護著,輕易拱手讓人。
田巧之前還喜愛他俊美外表,如今也不屑他懦夫做派,心道還不如就讓王致和這草包過一輩子,有她受的。李源和辛兼更是看不起他,心中竊笑不已。
只聽金王孫話鋒一轉,語氣陡然強硬了許多,厲聲道:「不過我的妻子也不是你們這種身份可以覬覦的。這世上若還有誰能和我搶致兒,便只有當朝太子。」
辛兼市疲出身,向來是混不吝的樣子,此時便直接出言諷刺道:「呦,你還能把你老婆送給太子做婦不成?」
金王孫盯住他,眯起眼睛,嘴角微勾:「三日之後,拭目以待。」
隨即揮揮袖子,轉過身子:「送客。」
只可惜他如今袖子太短,沒揮起來,無端少了三分氣勢。
辛兼一時被嚇住,被徐讓連同兩個侍衛送到門外後才反應過來。這時再回去找場子也沒什麼意義,他站在門前啐了一口:「我就不信他還真能手眼通天,把人送到太子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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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致他們所在的這塊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市井街鄰,彼此大多也打過一兩個照面。
田家婦欲搶回出嫁女重嫁之事,經過金家藥鋪被封,更是傳得四鄰皆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金王孫惹不起李源等人,一怒之下要把妻子獻給太子之事,很快就又被廣大群眾所周知。
街頭孫大娘笑道:「胡鬧,那金王孫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太子是什麼人?睡得是綾羅鋪就的大床,佩的是金玉瓔珞,出入前呼後擁,見遍了從南到北的各式美人,咱們見著了都得跪著磕頭喊千歲。人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後這天下就是太子一個人的。那王大姑娘他拿著當寶,太子又怎麼看得上。」
胡大娘也接道:「就是,那姓金的想見到太子,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呢。我看啊,這王大姑娘說不準就被真她娘搶回去了,嫁這麼個沒用的丈夫。」
其實她們一輩子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只是想想也是腳踏祥雲高不可攀的人物,那金王孫口出狂言,不異於是痴人說夢。
王信和隔壁常給金家做飯的李大娘自然也聽說了此事,只是他們心疼王致前些日子剛沒了孩子,心情一直不好,這事又八字沒一撇,是以都忍著沒說。是以方圓百米之內,她可能是唯一不知道此事的人了。
王信聽說這事就想去找金王孫問個究竟,卻被羅雪明按住了。
羅雪明勸道:「我看那金哥像是個有本事有主意的,至少比我兩個紈絝哥哥都要強得多。咱們現在不知道他究竟做什麼打算,不如也等三天再說。反正咱做好兩手準備,要是金王孫頂用,自然不用咱們多插手人家家事;要是那金王孫真是個賣妻求榮求安的繡花枕頭,咱就先把妹妹接到咱們家護好,再謀劃下一步打算,反正不讓娘把妹妹帶走就是了。」
王信聽著覺得有理,便暫且按捺下擔心。
王致這兩天總看自家金哥披星戴月地出去,披星戴月地回來,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家鋪子忙碌。等他晚上回來便忍不住寬慰道:「金哥你之前不還說過要轉業嗎?鋪子要是回不來,咱們做別的也行,反正我陪著你。」說到最後一句時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壓低了聲音。
其實王致這兩天在家裡閒的,可憐的連本可看的書都沒有,就開始回憶以前看過的各種書籍電視劇打發時間,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小學時候一篇課文,《蔡倫造紙》。當年這可是必背篇目,如今她雖然不會背,但好像還記得裡面列的那些材料和大致步驟。雖然是簡化版的,但是她有了大致思路以後試驗試驗,說不定能成呢!
她整個人都沉浸在發明紙張、開創事業、走上穿越人士必備經典成功之路的美好想像中,心情十分激動。金王孫不知道她天天在想些什麼,倒覺得她天天這麼在家裡等著自己回來,小可憐似的,又挺可愛,聽她那麼說更是激起心中柔情萬千,執起她手,就著燈火輕輕一吻,啞聲道:「致兒,你既然答應陪著我,從今以後我自會護著你,你也要護好你自己。」
王致「啊」了一聲,不知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金哥,我們是要去落草為寇嗎?」
可憐金哥萬年少有的一片少男心,碎得噼啪作響。
金王孫:等閒下來我得和我家妻子談一談,在她心目中我到底是什麼人。
他咬牙,狠狠道:「是,從此你就是壓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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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金王孫又早早出去了,而他們的街坊四鄰卻聽到一個對於他們而言無比重磅的消息:昨天夜裡兩隊人分別衝進李源和辛兼家裡抄了他們家,家中嘍囉爪牙是死的死傷的傷,據小道消息,是太子派去的人。
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小群眾們都震驚了:那金王孫還真把自己妻子送給了太子?
這兩天除了做飯,李大娘也經常到金家串門,知道王家這姑娘老實,對她丈夫更是一片痴心。她覺得自己瞞這謠言瞞了許多天,到了如今總該讓王致自己知道,也留個心眼,早作準備。
是以這天早晨王致剛起床洗漱好,便看見李大娘上門,還特意避過了德發徐讓,間諜似的拉她進屋,拉著她手,情真意切無比誠懇萬分同情道:「姑娘,你可聽大娘說。」
王致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訥訥地點點頭。
只聽李大娘道:「誒,如今大家都傳開了,說是你家金哥把你送給了太子,換了好大的封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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