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對著自己的小王妃講起了自己的求生心得:「你看看大明重臣們的壽命的知道了,楊士奇七十九歲、楊溥七十四歲、楊榮六十九歲;胡濙這種老不死的,已經七十四歲了,還沒完沒了地活著呢。還有王直,七十歲了。
我就不一個一個挨著數了,反正勞神勞力,但是生活優渥的最頂層這幫文臣,活到六十就算死得早的了。
大明的醫養條件,就是這麼個水平。你們不要老覺得大明的醫術不行,三四十死了很正常。
雖然夭折的人不少,但主要發生在成年之前。正常條件下,如果你活到二十,還是活蹦亂跳的,那基本上活到五六十是沒有問題的。在沒有重大變故的情況下,人的身體不可能發生突變。
宣宗三十五歲的時候還生龍活虎的呢,到了三十七,身體就突然垮了,這中間有什麼巨大變故嗎?為什麼會有這麼突然的變化?」
林香玉笑道:「夫君的意思是,宮裡有人做手腳了唄?」
「嗯嗯,要不我不敢進皇宮去住呢。宮裡光太監、宮女就一萬多人。防不住的,七個八個的還能防,一萬多人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去防誰了。
不定這一萬多人中的哪一個,突然有一天就想不開了。下慢性藥的話,就是不孕不育,折壽短命。
下急性藥的話,這個需要皇后點頭才行。最好是皇后與外廷的重臣達成默契,共同操作。」
「您是說宣宗駕崩,是因為孫太后?」
朱祁鈺擺擺手:「我沒這麼說,我不知道宣宗是怎麼沒的,我也不想知道宣宗是怎麼沒的,更沒興趣替他報仇。他偏執地迷信三楊這樣的奸佞,獨寵孫氏那樣的無才無德的女人,死了活該。
我就是想說,大明朝當皇帝,只有是共患難的結髮夫妻,皇后才可能真心護著皇帝。比如太祖高皇后、太宗文皇后,這都是跟著太祖、太宗共患難的元配嫡妻。
像孫太后這種半路出家的,就很難講了。我覺得若是宣宗不廢胡皇后,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林香玉聞言嗔怪道:「夫君這不是指桑罵槐嗎,奴家也是半路出家的。」
「不不不,你不是半路出家的,你是我的元配嫡妻。之前我大病了一場,基本就算死過去了。
僥倖活過來之後,以前的事情,我全都記不起來了。之前那些汪氏、杭氏,對我來說,就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她們是誰,也不想知道她們是誰,反正她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要是識趣,她們就老老實實地去長沙就藩,從此天高皇帝遠,徹底相忘於江湖。要是不識趣,我不介意學文臣們來個『天降雷火』。
再說你也沒有害我的動機,我又不是說占著皇位不走。等你的兒子有個二十多歲,我就把皇位給他了。
這個破皇帝,誰愛當誰當,操著死全家的心,不拿朝廷一分錢,就這還有人對我唧唧歪歪個沒完沒了呢。
你說我制訂的這些政策,哪一條不是為了中興大明呢,有一件事情是為了我自己享受嗎?
我連自己的皇陵都不修了,省下給百姓休養生息,他們竟然還要說我。」
「沒事,夫君不要生氣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您,奴家也會始終與夫君站在一起。不管您做什麼,就算是去殺人放火,奴家也支持。」
朱祁鈺笑著點點頭,最後插了一句:「一會你把我之前讓你收著的也先大營布防圖取出來,我和最新版的比對一下。」
整整一晚,朱祁鈺都在和自己的小王妃交流感情。永嘉大長公主說的對,之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擊退瓦剌。現在打退也先已成定局,最重要的事情,就變成了與王妃生兒子。
只有生下嫡長子做太子,再生一堆其他兒子當親王,這樣皇位才能穩固。不然光是朱祁鈺手下這幫親信的文臣武將,心裡也踏實不下來。
就算皇帝再英明神武,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讓這些跟著賣命的手下如何自處呢。
而且後面還有很多人,都有意投入新君的陣營。其中最大的障礙之一,就是新君的子嗣問題還沒有穩健到抵消眾人顧慮程度。
到了第二天一早,朱祁鈺便急急忙忙起來詢問戰況。
由於實在是沒有適合與親信們商議絕密軍政要務的地方,朱祁鈺只得將地點設在了絳雲軒。
這次人來得非常全,在城外參贊軍務的何宜、黃溥,領軍大將興安侯徐亨、成山侯王通、范廣、許通、谷忠、李璇。甚至連御馬監的郝義都來了。
至於石亨、孫鏜等人,雖然已經接受了皇帝拉攏,但朱祁鈺還是信不過他們。尤其是石亨,那可是久經歷史考驗的出了名的養不熟,怎麼掏心掏肺都沒用。
在瓦剌大軍撤退前,最後的夜襲才是關鍵。如果情報泄露出去,不僅取得不了戰果,很可能還會被也先提前埋伏,逆襲反殺。
所以這次召集的人,連十個都不到,屬於絕對的心腹小圈子。
屋中的氣氛緊張而熱烈,屋外的雨卻越下越大。
眾人也知道北京保衛戰終於走到尾聲了。朱祁鈺將瓦剌大營的布防圖取了出來,示意眾人傳閱。
眾人看清楚之後,還是很吃驚的,皇帝竟然拿的出瓦剌大營的詳細布防圖,而且一共四份。
兩份是之前的,昨天脫脫不花與阿剌知院的密使,又分別呈遞了一份。
朱祁鈺笑道:「兩份是之前的,兩份是新到的,我還沒看,但都標註出來了。你們比對一下吧,看看有什麼變化。
然後你們合計合計,整理一份更準確的出來。然後咱們再詳細布置一下,就可以去夜襲瓦剌大營了。
這次一定要把也先的大軍搞到炸營,怎麼咱們也得殺他個七八千人,讓也先好好肉疼肉疼。」
興安侯徐亨一臉喜色地反駁到:「陛下太悲觀了,如果盲目地去襲營,會真如陛下所說的那樣,只殺個七八千人。
但有了這些布防圖,只殺七八千人,那只能說我們這些大將愧對陛下的親信和努力。
怎麼也要加個倍,才能體現我們大明將士的忠勇。」
范廣也在一旁附和道:「興安侯說得是,只要能保證這些布防圖的準確,末將敢立軍令狀,殺不了一萬五千敵人,願提頭來見。」
朱祁鈺聞言,也鼓舞了一些勇氣,向范廣問道:「如果我告訴你,在敵軍大營里,有五百名精銳壯勇,是我的內應呢?」
范廣回道:「是之前陛下派到瓦剌大營的,與也先傳遞情報的一千餘名歸附達官嗎?據末將所知,他們被也先故意推上戰場送死,消耗的差不多了。」
朱祁鈺搖搖頭:「那一千多腦後長反骨的歸附達官,是我故意派過去送死的,他們掩護了我真正的暗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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