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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說我不體諒你,可我也得生活,我家家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要是因為你們家的事情,這給人家洗衣服的活沒了,那我家家主生氣了打我不要我了,你能攔著,能養我?」
蓮哥越說越生氣,這顧廷之平日唯唯諾諾的,不禁嚇唬的,怎麼今個兒變得這麼難纏了。
要不是顧家這群夫郎人傻好欺負,他能從中吃更多的回扣,他才不會在這兒跟他浪費唇舌。
見對方似乎有所動搖,他語氣又軟了些。
「廷之,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家家主是那個德行,你家小郎又病了,正是用錢的時候,要是這份差事也丟了,那你們可真的要喝西北風,一起抱頭痛哭了!?」
說到最後,蓮哥已經掩飾不住嘲諷的意味,偷偷看了一眼顧廷之,還好對方沒發現。
顧廷之低著頭,用力的絞著帕子,每當遇到抉擇不定的事情,他都會如此,一張帕子在他手上扭成了麻花。
錢是少了點,可是要是真的連這點也沒有了,那才是真的走投無路。
家主是給他一些錢,可他卻不敢花,家主脾氣不定,他心裡沒底,也不敢把一切都寄托在她身上。
只怪他是男兒身,只怪他不能跟女子一樣在外面打拼賺錢。
可看著自己已經落下毛病的手,還有弟弟們夜裡又疼又癢的睡不著覺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或許可以再說和一下。
「蓮哥,這樣好不好,我不要求按照以前的洗一件兩文錢,能不能洗兩件三文錢,實在不成,洗三件四文錢?」
周曉萌已經走到拐角處,一雙眼睛探了過去,看到的正是自己那大夫郎唯唯諾諾的低著頭絞著帕子哀求的樣子。
心有些不舒服。
雖然無妻夫之實,他們還曾經害過她,可是他們到底是自己的夫郎。
欺負自己的夫郎,就是在打她周曉萌的臉。
那叫什麼蓮哥的,似乎還趁機貶低了她。
看那蓮哥的一張堪比癩蛤蟆的臉,她真想一拳頭給他揍扁了。
猶豫著是該上前還是該裝作看不見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二人的對話已然變成了爭吵。
或者說,是那個蓮哥罵,自己的大夫郎顧廷之在那低著頭挨訓。
周曉萌提著木桶的手驟然縮了一下。
手扶著牆,腳步開始遲疑起來。
「顧廷之,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我跟你在這兒浪費了這麼長時間,你知道耽誤我多少活嗎?
還是那句話,不願意干,就滾蛋!不缺你一家,這小河村多少男人都等著從我這兒接這活。」
話雖這麼說,可蓮哥還是不希望顧廷之真的不接了,畢竟去哪兒找這麼傻又洗的這麼幹淨的人,而且這活其實也沒人願意幹了。
顧廷之絞著帕子的手又開始無意識的動起來,頭一直低著,都不敢抬起來,因為他害怕被人看到自己早就已經蓄滿了眼淚的眼,更害怕會被人看到自己的懦弱。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懦弱,可他是大哥,他要是不堅強,別人就會欺負弟弟們。
可蓮哥一直拉扯他,他怕被對方看見,只好把頭扭到另外一邊。
可就是那一剎那,他眼裡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淚流滿面,委屈又卑微。
而這一幕,剛巧就落在了周曉萌的眼中。
所有的猶豫和遲疑都不見了,只剩下憤怒和心疼。
「顧廷之,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接就給我痛痛快快的,咱們簽協議,一件衣服一文錢,以後每個月我都給你至少一百件,一百文,不少了。」
蓮哥一邊繼續用手推搡顧廷之,一邊趕緊恫嚇。
他擔心以後顧廷之還會反抗,決定要簽合同,有了合同,他要是不接,那就得賠錢。
「蓮哥,我……」
顧廷之被罵的羞辱至極,可是生活的壓力,現實的無奈,又讓他不敢挺起腰杆反駁,在蓮哥的打壓下,腰越來越弓,最後就像是一個蝦米一樣弓在那兒。
蓮哥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見狀,便底氣更足了,像是要把自己在其他人那受到的委屈都發泄在顧廷之身上,要把顧廷之徹底的捶到地里才罷休,三角眼裡透著幸災樂禍的瘋狂。
顧廷之感覺腰都要斷了,腿也開始彎曲,似乎隨時都要跪下或者摔倒。
他閉上眼睛,任由屈辱的眼淚沖刷自己的臉,感受到涼意,他想起自己的弟弟們,還有小郎,他只能偷偷擦拭,最後做出決定,「好……」
「好什麼好?!」
突然一句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他驚愕,回頭,看到是她,腳下一個踉蹌,又被蓮哥慣性的一記拍,差一點栽倒。
「啊……」
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突然托在他身後,扶了他一把。
「大夫郎,站穩了,我記得跟你說過,做人,腿不能軟,膝蓋不能軟。」
說著,又用力,把他徹底的扶起來。
顧廷之腦子都是懵的,只能下意識的抓住什麼,等他徹底站穩,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她懷裡,手還揪著人家的衣領子。
似乎還看到了什麼。
臉頰驟然有些紅。
周曉萌顧不上這些,目光直直的從顧廷之通紅的耳根兒穿過去。
「別說話,我怕你一開口熏死我。」
周曉萌毫不掩飾鄙夷,一開口,就讓蓮哥囂張的臉轉為了惱怒。
周曉萌低頭看了一眼還趴在自己懷裡的大夫郎,抬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示意是不是可以讓開。
大夫郎腦子還是嗡嗡的,一直在迴蕩著剛才那一幕。
他其實心裡想過會不會有個孔武有力的女子會從天而降,沒想到她就出現了。
他的心在這一刻湧上了一些怪怪的東西。
然後下一秒就被她給推開了。
離開那個懷抱的時候,他的心竟然空了一下。
不過也就是一下。
因為他接著反應過來一件事,她是不是都知道了?
她會不會生氣?
可隨著他的視線落下去,卻看到她搖晃著壯碩的身軀到了蓮哥跟前。
蓮哥在男人里已經算是高大的了,可是在她跟前卻顯得那麼弱小。
「你剛才是不是罵我了?」周曉萌把蓮哥一直逼到牆角,一手橫在他一側,才開口。
「我,我,我沒有。」
蓮哥本來還想硬氣一些,可是看著眼前這張布滿了戾氣的臉,實在是硬氣不起來。
畢竟這周曉萌的諢,村里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跟顧廷之交好,顧家幾個夫郎身上的傷,他又不是沒有見過。
「沒有嗎?你的意思是我耳朵有問題?」周曉萌低著頭,眯著眼,打量著蓮哥。
太醜了。
比她還丑十倍。
剛才站的遠,就看到了。
現在這麼近,更是明顯了。
丑不說,這身上什麼味道?
臭烘烘的。
實在是受不了了,她只好後退了一步,騰出手捂住鼻子。
蓮哥還以為對方是打算放過自己,可看到對方捂鼻子,頓時惱怒起來。
他當然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他家家主也因為他身上的味道打罵他,可他不許外人說。
自從他開始把持村子裡男人的活計,誰不高看他一眼,尊稱一聲蓮哥,就算是村子裡的女人,也都是笑臉相迎。
他不允許自己被人揭短。
決不允許。
「顧大夫郎,你不想做,我還不想給你做了,好了,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也別來求我了。」
蓮哥漲紅著臉怒斥一句,他還不信了,就這周家的情況,他們敢得罪他,那他就讓他們一分錢都賺不到。
「那我還真的要多謝你。」
周曉萌笑了,這蛤蟆精還以為能要挾的了自己,可笑。
「家主……」
顧廷之急了,雖然他早就不想做了,可是家裡的情況……
「閉嘴。」周曉萌冷叱一聲,又眯眼盯著蓮哥,「想威脅我,只怕你還不夠格?
閉嘴,別熏到我,聽我說。」
「你……」
「我讓你閉嘴,你聽不到?」
周曉萌捂著口鼻,一隻手去掐住蓮哥的脖子,卻發現他口張得更大了,只好改為捂住對方的嘴。
哎呦,這手啊,得洗多少次。
「第一,你罵我家夫郎,期間,還嘲諷我,兩巴掌。」
話音落地,捂著對方口鼻的手暫時騰起,啪啪兩聲,扇的蓮哥目瞪口呆,頭下意識的左右搖擺。
「你……」
剛要開口,卻又被捂住。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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