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神明 卷三

    三　兩樣寶物

    「哇！」聽得入迷的龍行天整個呆了，好久之後才清醒過來，「你等一等，我去拿紙和筆，這麼棒的鬼故事不記下來去投稿太浪費了！」

    「……」

    過了一會兒，龍行天真的從麵館老闆那裡借來紙和筆，一臉認真的看著小欣：

    「麻煩你再說一遍，特別是以你媽媽的角度去講述時的那段，要詳細一點。」

    「……」小欣沉下臉，氣憤的站起身子，「老闆，結賬！」

    說著，便扔下面錢，轉過頭準備離開。

    「等一等。」龍行天叫住她，急忙把剩下的麵條吃完，然後直起身子嚴肅的看著小欣，「沒猜錯的話，我大概知道你媽媽發生了什麼事情，走吧！我陪你到你家看看。」

    「啊？真的？」

    「恩！順口一問，你們家晚飯吃什麼？」

    「……」

    兩人來到小欣家裡，剛到門口，兩人就看到小欣家門沒關，隱約聽到房裡傳來身體碰撞硬物摔在地上的聲音。倪珞正捧著頭，仿佛在自言自語。

    「你到底是誰？你究竟要幹什麼？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家人？」倪珞表情痛苦，仿佛身體正受著無盡的煎熬。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一陣陰森地鬼叫聲響起，像是很享受倪珞此時遭到痛苦的表情。

    「求你了，快離開我的身體！」

    「咯咯咯咯……」那女鬼也不答理倪珞，只是一直不停地笑。

    「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倪珞撕心裂肺的咆哮著，癲狂地揮舞著雙手，伸向空中，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不時的碰撞一旁的家具，弄得滿地的玻璃碎片，她雙腳未穿鞋，赤著腳踩在地上的碎玻璃上，腥紅的血流得到處都是。

    「媽媽！」一看到媽媽這副痛苦，瘋癲的樣子，小欣心都涼了，也不顧不了許多，急忙哭著衝進了屋，緊緊的抱住倪珞。

    倪珞一看到小欣抱住自己，那雙原本還殘存有意識的眼睛一下變得血紅，朝著小欣伸出尖利的指甲，朝著小欣的頭直插下去……

    「噗」，只見空中濺起一縷鮮血，小欣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龍行天伸出右臂擋在自己頭上，而倪珞那尖利冰冷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刺入了龍行天的右臂，陷在肌肉里。

    「果然是怨靈。」龍行天拉開小欣，一臉嚴肅的說道，「死後因為強烈的怨恨而無法投胎的鬼靈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失去自我，並吸收日月精華變成可以依附在人體身上的作惡的怨靈，小欣，從你所述說的來猜測，我想這隻怨靈生前可能因為某種原因而沒有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極度嫉妒你們家裡的幸福生活，而你媽媽的身上陰氣很重，『豐都鬼城』一向是鬼魂通往地府的靈道之一，可能你媽媽就是在那裡被她纏上身的。」

    「大哥哥，血，血……」小欣似乎沒有太認真的聽龍行天解釋，只是一臉驚恐望著龍行天那隻被倪珞抓住的右手，血一滴一滴的從他手臂上流出來……

    「血？啊！疼死我了！」龍行天猛的一把推開倪珞，像發瘋一樣甩著手臂，然後一臉無辜的看著小欣，「你家有沒有止血貼？」

    「……大哥哥，小心！」

    龍行天順著小欣的提醒往後一看，倪珞正猙獰的笑著向他撲來……

    「茵譕偰裟攠軻——『白羽咒·護』！」

    隨著龍行天一聲大喝，一個閃著白光的保護罩立刻將龍行天和小靈包裹保護起來，小欣吃驚的看著這個保護罩，又無助的看著保護罩外已經失去心智的媽媽，兩行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媽媽……」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是怨靈的話，多多少少還是能夠溝通的，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你，何必太過執著，佛又曰，『民以食為天』，不是，『回頭是岸』……」

    「呲」，倪珞帶著陰森的冷笑朝著保護罩一把抓去，看似堅固的保護罩竟一下被抓得粉碎，接著，聽見倪珞發出淒冷的聲音：

    「殺……」

    龍行天吃驚的皺了皺眉頭，靈力再高的怨靈也不可能輕易撕破這保護罩，突然，他忽然渾身一顫，驚訝的看著倪珞：

    「莫非……」

    他話音剛落，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身處房間內，而是赤身裸體的站在一個空闊的草原上，而周圍，一匹匹餓狼慢慢的朝他逼近，眼睛閃著幽幽的綠光……這一切都那麼真實，他仿佛問到了狼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異味……這是，「幻咒·虛」！

    這隻怨靈會使用靈術！

    難怪小欣描述時會說看到了一些不合邏輯的事情，比如洋娃娃，爸爸的膿瘡……

    「殺……」倪珞放下被困在幻象里的龍行天不管，轉過身用發紅的雙眼看著瑟瑟發抖的小欣，突然隔著離小欣好遠的距離隔空一爪，恰好小欣一時腿軟，整個身子癱坐在地上，她只感到頭皮一陣涼風颳過，抬頭一看時不覺心涼了半截，頭上的牆壁被抓出深深的一道抓痕！小欣嚇呆了，眼淚不停的在眼睛裡打轉，這邊，倪珞對著癱坐在地上的小欣發出一陣冷笑，然後再伸出尖利的爪子朝著小欣又隔空一爪，小欣仿佛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倒計時，那一瞬間，自己的意識全部沒有了……

    突然，一道金光從窗口直射到小欣跟前，擋住了那道爪力，金光漸漸消失，出現在小欣面前的是那隻她前幾天幫助過的那條小斑點狗，小欣驚呆了，也突然明白這幾天自己沒事的原因就是這條小狗在暗中保護自己，可是再次見到這小狗，總覺得它的眼睛包藏著某種特殊的東西讓人生畏，不過她必須得承認它很美，它的皮毛，它的四肢，它的耳朵，它的眼睛。它的美讓它有一種誘惑力，使人產生一種既親近又畏懼的矛盾感情。

    一看到那條小狗，倪珞那張原本猙獰恐怖的臉一下變得恐懼害怕起來，不斷的向後退，小狗齜著牙，惡狠狠地瞪著倪珞，然後，忽然從它背上長出兩隻黃金色的翅膀，接著，小狗的身體也開始變化，漸漸變成一隻美麗的帶著光澤的黃金幼龍！小欣這才知道，原來，這才是它的本來面貌，倪珞的臉因為害怕而變得更加扭曲了，發瘋一樣想要逃出去……

    「喃唔厑霛嚜偰碋——『白羽咒·淨』！」突然，龍行天一聲大喝，困住他的幻咒瞬間像玻璃般被破壞得粉碎，那隻黃金幼龍一見他出來了就立刻變回小斑點狗的模樣，依偎在小欣懷裡，龍行天長舒一口氣，「還好學這個咒語的時候我沒打瞌睡……既然你會使用靈術的話，那我就猜得沒錯了——你死前是一位頗有道行的僧尼！這個……搞不好還有一段感人卻沒有好結果的愛情故事，你為了他放棄了道行和清譽還俗，最後卻被辜負，難怪會有如此的怨念（這樣一來就麻煩了，普通攻擊和靈術都對它不起作用）……呃……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我們大家坐下來喝杯茶，吃個包子……」

    「呲」，不等龍行天說完，倪珞對著龍行天隔空一爪，龍行天來不及反應，身上已被抓出一道深深的爪痕，立刻吐出大口鮮血！

    「啊！大哥哥快不行了！」小欣一看到這幅情景，著急的推推那條小斑點狗，「你去幫幫他好不好？」

    那條小斑點狗懶懶的睜開一隻眼皮瞟一眼龍行天，然後打個哈欠把頭偏向一邊，繼續眯著眼睛做出打盹的樣子……

    龍行天拖著受傷的身子，一邊防著那隻怨靈攻擊，一邊退到角落裡，拼命在腦海里思索著以前學習過的靈術，可回憶起的都是師傅在傳授結印手勢和咒語時自己悄悄打瞌睡做的那些美夢……

    等等！龍行天忽然想起師傅死前給了自己三樣東西，一把破玩具（紫金降魔杵），一隻破寵物（黃金幼龍幻化的斑點狗），還有一本破書（降魔咒），玩具被自己賣給收破爛的換麵包去了，寵物被自己送進屠宰場換飯錢了，還有那本破書因為賣不出去所以還在身上，搞不好有用！

    想到這裡，龍行天連忙從身上摸出一本破爛的古書，急忙迫不及待的打開書，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里記載了無數高深的咒語使用方法，龍行天冒著汗水拼命尋找著有用的，這時，那隻怨靈早已飄到他面前，對著他露出陰森恐怖的寒笑。

    「等一等！」龍行天伸出手止住那隻怨靈，自然的說道，「請先讓我找找有沒有能用的咒……」

    「呲」，又一聲撕裂聲傳來，龍行天的身體被整個抓飛數米，鮮血像雨點一半空中灑落下來，那隻怨靈依舊不依不饒，衝上去準備繼續攻擊。

    「汪！」突然，怨靈背後傳來一聲狗叫，那隻怨靈渾身像觸電一般，恐懼的看著發出狗叫的那隻小斑點狗，只見斑點狗惡狠狠的瞪了那隻怨靈一眼，然後轉過頭，用憎恨的眼神望著龍行天，龍行天這才注意到依偎在小欣懷裡的那隻小斑點狗，在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那隻小狗好面熟，思索半天之後才想起，這就是師傅死前給自己而不久之後又被自己送進屠宰場換飯錢的那條寵物狗，看到怨靈這麼害怕那條小斑點狗，龍行天這才意識到師傅給自己的是一個無價之寶，他頓時來了精神，用殘存的力氣翻閱著那本破書……

    怨靈見那隻小斑點狗沒有攻過來的意思，反而又轉過頭迷上眼睛繼續打盹，似乎不管龍行天的死活，怨靈便轉過身，再次對著龍行天露出猙獰的面相，惡狠狠地朝他撲了過去：

    「殺……」

    而龍行天這邊，他只顧埋頭翻書，似乎根本沒發現怨靈已經撲到面前了……旁邊的小欣早已嚇得尖叫起來，不忍心再看下去……可片刻之後，小欣卻看到那隻怨靈仿佛被定住一般，龍行天則閉上眼睛一臉平靜的用一根手指點在怨靈額頭上，嘴裡輕聲念著咒語，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破靈咒·安魂』——借普渡眾生鬼魂地藏之名，安息吧！怨靈。」

    突然，一道白光從天而降，一個美貌的僧尼從倪珞身上漸漸分離出來，面帶著安詳與平靜，順著白光慢慢升空，最後消失在天界……

    龍行天長舒一口氣，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到小斑點狗面前，露出一副獻媚的笑容，小斑點狗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突然從小欣懷裡竄出來，直撲到龍行天身上又抓又咬。

    「啊！小狗狗你怎麼了？大哥哥是好人……」

    龍行天攔住小欣，聳了聳肩膀任憑小狗撕咬自己，等它氣出夠之後，龍行天吃力的抱起它：

    「現在扯平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隨便把你送屠宰場了，我們相依為命，浪跡天涯，混吃混喝，不是，努力靠正道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