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秩序 【第一章 甦醒】

    【第一章　甦醒】

    他開始覺得頭痛欲裂，在經歷了漫長的休眠後首次出現意識的時候。

    這唯一的想法至少占據了他的頭腦五分鐘。

    然後過了好久，他空曠曠的腦海里出現了「埃德克斯」這一行沒有任何規律的字。他不知道這段字源自什麼語言，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來這行字具有的獨特含義。

    他感受到體內的兩顆心臟在不停地顫抖，似乎很多年都沒有這樣動過，體內有一種陳舊的機械運作的低沉聲音。

    叮，叮，叮，叮。

    這是心臟運作的聲音。

    「就當做是名字吧。」他心裡想，他重複道，「埃德克斯……」

    「我是誰？」他的腦子裡仿佛在為這個問題做著一系列的鬥爭。

    然而最終，沒有得出答案。

    僅此而已了。

    埃德克斯睜開眼睛已經是10分鐘後，沒有陽光，只有淡淡的星光，除此之外是一片空洞茫茫的黑暗，天空幾乎被厚重的雲層完完全全籠罩住。他的耳邊不斷傳來細小而又嘈雜的沙沙聲音，像是微風吹過了樹林，葉子搖曳的聲音。這樣的場景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他注意到自己處在一塊估計已經遺棄很久的廢墟里，旁邊歪歪倒倒的樓房不知經歷了什麼樣的災難或者戰爭，這裡曾經應該是座輝煌的城市，但是這一切都是取決於時代，如果這是一個灰暗無邊的年代，即使是一座廢墟也同樣能夠稱作為城市。

    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包裹在一層厚重血腥色的華麗盔甲里，只有眼睛與嘴露在了外面。有股說不出來的沉重與熟悉，盔甲仿佛與自己的身體連成了一體。他腦子裡快速思考了一下，殘缺的記憶似乎在告訴他，這是你生來就有的。

    埃德克斯緩緩地從地面站了起來，他的視野很開闊，腦子裡出現了一張虛擬的地圖，能夠在黑夜裡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頭頂上是支離破碎的星空，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望無際的荒野，只有這片廢墟，還零零碎碎地殘留著一些不知名的生物。這些骯髒的不知名的爬行生物在他的腦海里都被化為了一道道淺淺的紅點，在他的周圍緩緩蠕動著。

    他嘗試著走了幾步，沉重的盔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埃德克斯沿著這座廢墟城市或許是唯一可以稱作是走廊的路走了上去。

    這是一塊很龐大的廢墟，從構造來看，這裡的文明在毀滅之前應該已經到了蒸汽的時代，他看到塵埃覆蓋下的密集的廢舊機械在黑暗裡反射著微弱的光，上面沉重的灰塵可能已經見證了無數的歲月。然而在沒有秩序的大時代下，毀滅與新生，文明與野蠻往往只是在一瞬間。

    幾分鐘後埃德克斯已經開始適應他的身體了，他緩緩地轉動著自己的頭部，想以此緩解酸痛。他猩紅色的眼睛發出微微的紅外射線，掃射著黑暗的深處，一些弱小的黑暗生命在廢墟中穿梭著，拼命遠離著他。很顯然他被它們定位於強大的生物體。

    埃德克斯努力接受著看見的一切，但是對於大腦的容量來說，還是一樣的空白，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大腦里飛速運轉的思緒讓他頓時頭痛。

    埃德克斯覺得口乾舌燥，一股猛烈的飢餓感占據了他的大腦。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得到了解決。他看到了路邊早已死去多時的樹上掛著灰暗的蘋果。他沒有猶豫，直接摘下一顆吃進了肚子。

    已經發霉了。但是他拼命地咬合著，肉汁從他的牙尖一直滋潤到了他的體內。然後他的心臟發出一聲久違的低鳴，隨後停止了劇烈的顫動。他覺得很滿足，全身上下充滿了一股活力。

    當埃德克斯到達這座城市的最高點的建築時，他停下了腳步。

    從外觀上看，這應該是一座教堂。但是同樣已經破舊不堪了，埃德克斯的腦子裡閃現出「原始宗教」這四個字來，他不再對此感興趣。直到他發現了它。

    這是一把血紅色的古樸巨劍，長度足足有兩米，長長的猙獰的劍柄沒入了一層灰塵中，上面雕刻著一個灰白色的骷髏，空洞的眼睛仿佛正往外冒著冷氣，巨大而又猙獰，它被深深插入了地底，周圍遍布了塵埃經歷了很多歲月，顯然很多年無人問津。

    「這是我的。」埃德克斯下意識地想道。

    他感覺到這把巨大的劍與自己是一體的。於是他走上前去，雙手拔出了它，背在了身上。

    埃德克斯走進了這座應當被稱為教堂的建築，在很多個年代裡，這裡應該是人類們心靈的寄託。他下意識地覺得，這已經是這座廢墟里保存最完整的建築了。他很快聯想到曾經見過的類似的建築，不是在這裡，也遠比這宏偉與高大，但是再多的信息他無法再獲取到了。

    推開了這扇亘古不變的門，陳舊的氣息撲鼻而來，幾隻生長著三隻眼睛的烏鴉悽慘地叫著，撲哧飛了出來。埃德克斯看著這建築裡面的一切，黑暗視野下不再藏有任何秘密。兩旁盡皆是陳舊的石塑，魔鬼、美女、騎士、劍客、魔法師、巨龍。神態各異，惟妙惟肖，可謂鬼斧神工。他觀察到雕像的後面全部是黑色的桌椅，破舊不堪，很多年前這裡應該是一間巨大的會議室。而最中央的地方，牆壁之上是一個高大的魔鬼刻像，無數顆獠牙暴露在外面，它的整個臉幾乎都是白骨組成的，兩顆凹陷進去的眼睛仿佛能奪人心魂，一株株鮮紅的液體從它身上細孔里流出，落入地面發出了滴答的聲音，地面早已是血腥的一片。一個碩大無比的鐘在它的心臟處，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3點。

    而下方是一面巨大的鎏金色落地鏡。鏡子上用血紅的液體書寫著：「重生之地，歡迎回到黑暗年代。」

    埃德克斯走上去，揮一揮上面的塵埃，他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他的全身都包裹在猩紅色的盔甲里，頭盔上與肩膀上遍布著四五支猙獰的尖刺，仿佛正滴著猩紅的鮮血。一雙鮮紅的眼睛透露了出來。他幾乎能看到自己的體內，兩顆巨大的【心臟】幾乎填滿了整個身體，除此之外，不再有任何器官。

    「我是誰啊。」埃德克斯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很動聽，感受到體內兩顆心臟相繼共鳴出一股深深的悲傷，「為什麼會復活……」

    「那麼我為何存在？」

    他鮮紅的眼睛漸漸隱入黑暗，瞳孔仿佛是一片深邃的空洞。埃德克斯停頓了些許，而後轉身而去。

    幾分鐘後，伴隨著一聲沉重的巨響，教堂破舊的大門隨之被關閉，一切歸於沉寂。

    埃德克斯的腳步聲漸去漸遠。只存在於黑暗的生物從更深的地方爬了出來，它們無所顧慮地低吼著，咆哮著，一如很多年，這裡是它們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