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莫名其妙,坐起細瞧才恍然大悟,看看手機,月日凌晨點分。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混蛋!她握緊拳頭,深深呼吸兩口,從登山包找出鏡子鏡子裡的女孩子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子,嘴角紅腫,左邊耳墜被吸破了,脖頸滿是大大小小的紅痕,長發亂得像草窩,兩隻耳釘只剩一隻。
韓鴻山目光複雜地從後視鏡望著她,點起一根煙。
被別人看出來就糟糕了。紀青馨用最快的速度拿出化妝包,撕開濕紙巾擦臉,用冰冷的礦泉水敷眼睛,拍打護膚水和面霜。之後她塗抹隔離、防曬和粉底霜,拍打散粉塗眼影,重新豎起馬尾,把衣領拉高,這樣就好多了。
之後她打開車窗,匆匆清理車廂,把沒用的扔掉,有用的放回原位。幾分鐘後,她反覆檢查,覺得差不多了便離開車子,砰地摔上後門,拉開前門。
韓鴻山沒吭聲,也沒下車,從駕駛座挪到副駕,紀青馨目不斜視地地跳上車子,發動油門。
深夜時分,龍蟠加油站燈火通明,不停有車子從四面八方開過來,到了發現沒有汽油,失望地離開了。距離很遠,紀青馨就心驚膽戰地發現,路邊車子亂七八糟,很多黑影在周圍徘徊。
遲了兩個小時,媽媽還在嗎?
紀青馨已經習慣末世時期的「過時不候」,心裡帶著萬一的希望,距離很遠就發現租來的奔馳越野車停在遠處,後面是鄰居們的車子,另有幾輛車子,其中就有蘇蕾的甲殼蟲。
果然,悍馬剛剛停在路邊,蘇蕾和朱珍珍就歡天喜地迎過來,一個說「我們被警察抓起來了,我把門卸下來,跑出來的,來的路上堵車了,我把一輛車抬起來了!」另一個顯然哭過了,嗓子都啞了「我和我爸媽聯繫不上了!我爸說,我媽媽眼睛越來越紅!」
她胡亂應了,奔到越野車旁邊,「媽,媽我回來了!」
趙雅嫻躺在車子後座,枕著個背包,聽到動靜一骨碌爬起來,顯然沒睡著。她眼睛紅腫,顯然也是哭過的,二話不說使勁拍了她兩下,「你你,你非得氣死我!」
嘶,真疼。媽媽很疼她,從小就沒打過她,破天荒頭一遭呢。紀青馨揉著肩膀,心裡又酸又澀,還有些自豪「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變異了,你看你看~」
紀青馨把帽子摘下,露出額頭印記,趙雅嫻被嚇到了,好在今天見到一些異能者,也知道「陽光輻射」「變異」的事情,拉著女兒左瞧右看,摸摸她額頭「我看看,這這,會不會對身體不好?疼不疼?」
孫繼昭在旁邊咳嗽一聲,無奈地說「青馨啊,有點事跟你說。」
她應了,剛打算過去就被趙雅嫻拉進車裡,關緊車門,生怕別人聽見似的。
「青馨啊,你畢業了,是大人了,別動不動嚇唬我,你,你這大晚上的不回來,嚇得我心臟疼,你要是出點事,讓我可怎麼辦?」說著說著趙雅嫻難過起來,嗚嗚咽咽哭個不停。
紀青馨哄了又哄,保證「以後再也不亂跑了」,趙雅嫻才擦著眼淚「青馨啊,我,我,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說,怕你不樂意,青馨,你孫伯伯是個好人,一點壞心眼都沒有。」
孫伯伯?她拍著胸口「您不是想和孫伯伯結婚嗎?很好啊,媽,等到了度假村,您和他領個證,額,領不了證了,我和自強做頓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這話把趙雅嫻愣住了,轉念一想,大概世道太亂,女兒覺得家裡得有個男人,便囁嚅著「青馨啊,你,你要當姐姐了。」
姐姐?紀青馨這一天收到的驚嚇夠多了,加起來比不了現在媽媽懷孕了?孫伯伯的孩子?
果然,趙雅嫻低聲下氣地,不敢看她的臉「三個月了,這這,你說,這可怎麼辦?」
一開始,她不敢告訴女兒,生怕女兒鬧著讓她去打掉;現在世道亂了,感染的感染輻射的輻射,女兒腦袋多個印記,自己肚裡還有個孩子,趙雅嫻徹底亂了方寸。
三個月嗎?上一世,母親沒多久就去世了,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怪不得,每年清明節、母親忌日,孫伯伯燒紙都是兩人份,她以為孫伯伯準備了自己和他那份,心裡感動。
自己要有一個弟弟妹妹了嗎?
換成歲的紀青馨,一定大受打擊,覺得媽媽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了,對蘇蕾三人大發牢騷「怎麼養啊?」;經歷末世年,她第一反應便是歡喜這個世界多了一個血脈相連的人,實在太幸福了。
「媽,媽!」她敬畏地望著母親肚子,聲音小小的,「明年什麼時候啊?男孩還是女孩?」
趙雅嫻如釋重負,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明年月份,早著呢。我都這年紀了,實在是沒想到,青馨,你得有點當姐姐的樣子,不許氣我,知不知道。」
紀青馨眯著眼睛,美滋滋地趴在媽媽肩膀,把車外的喪屍、魔獸、變異動物、朋友和親密而陌生的男人忘得一乾二淨。
不知過了多久,孫繼祖在外面敲車窗,她安頓好母親,鑽出車廂埋怨「不是讓您先走嗎?我媽媽現在不能折騰,我要是知道她~我一定哪裡也不去。」
撒謊的,她無論如何都要爭取覺醒。
孫繼昭放了心,開始不好意思他比趙雅嫻大三歲,將近再做父親,確實遲了些。「青馨啊,你這個?」
她指著自己額頭「孫伯伯,我剛才去拿汽油,路上覺醒了,有點發燒就回來遲了,現在還在燒呢。我看了,我覺醒的是火系異能,以後就方便多了。我和您分工一下,我負責外面的事,您把我媽媽照顧好。」
孫繼昭笑了起來,「那怎麼行?你一個小孩子,別累到。我們商量著來,啊?」
話是這麼說,紀青馨暫時沒有商量的意思,請他告訴鄰居們「分鐘出發」,便找到蘇蕾兩人。
「我出去一趟,路上遇到情況,我覺醒了。」她把印記給兩人看,「回來的慢了些,等急了吧?」
蘇蕾想像以前一樣給她一拳,卻不敢了,哇哇叫著「我們也到的不久,等你等得脖子都長了」,指著遠處三輛車「路上遇到的,山東老鄉,離我家近的很。我要跟他們走,就等你回來說一聲。」
上一世,紀青馨跟著宋長風走了,事後聽說蘇蕾從學校逃出來,回山東老家去了,隔了兩年才聯繫上。看起來,這一世也沒變化。
她不太放心地問「安全嗎?就你一個?」
蘇蕾一副「你不信任我」的表情,左右看看,打開後座,用左手小手指輕輕鬆鬆勾起一個大型行李箱,神氣活現地搖了搖,之後放回原處,「你試試。」
紀青馨拎起試了試,箱子少說斤重。
這傢伙應該是階?
她指一指加油站外面某個黑影「最新消息,這些人隨時可能變異,喪屍,吃人那種,知道吧?對著腦袋招呼,別的地方不管用。」
蘇蕾緊張地握著一個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甩棍,「看《生化危機》《行屍走肉》時候,咱們還說刺激呢,現在報應來了。老三,我真不想這樣。」
誰願意呢?
紀青馨默然,從自己車子拎過去兩個登山包,「你那個不管用,用我這些,醫藥箱、工具包也在裡面了,你一個人,路上小心一點。」
見到一堆或鋒利或沉重的武器,蘇蕾拍著胸脯「好愛你,還是你貼心。那幾個人裡面也有個變異的,是水系,能弄出清水。他們住在淄博,離我家公里,順得很。」
蘇蕾老家在山東淮坊,距離這裡遠得很,這一去,暫時不容易回來了。
她不放心,跟著蘇蕾過去和老鄉打了招呼,記住他們的臉和名字,讓對方知道自己也是異能者,這樣他們就會更重視蘇蕾了。
之後紀青馨又把蘇蕾拉到加油站後面庫房,指著東南角屋頂瓦片做了個記號「我們去富春度假村,有事來找我們。如果我們換地方了,我就在這裡留封信,把地址給你。你有情況,也在這裡留信。對了,剛才我聽到一個人說,陝西那邊有個女人變異了,木系的,姓木,木婉婉,很厲害,未來可能過去看看,如果找不到我,就去陝西那邊打聽我的消息。」
蘇蕾一一用筆記下,嘟囔著「老三你現在很厲害啊,知道的這麼多」,又朝車子方向努努嘴,壓低聲音「跟你說個事,珍珍那邊麻煩了她爸她媽怕她著急,一直沒說實話,今天才告訴她,她媽、她奶奶她外公被傳染了,眼睛都紅了,他爸急得要命。」
紀青馨沉默上一世,她不知道朱珍珍的結局。「那,她怎麼打算?」
蘇蕾無奈地說「她要回廣州,可,可外面這個樣子,她連車都沒有,哪裡也去不了啊,也不肯跟我回山東。老三,你罩著她一點吧。」
別的地方還好,廣州隔著一條長江,紀青馨無能為力。
她只好答應,蘇蕾放心了,招招手,路邊奔來一個和兩人年紀相仿的女生,長方臉卷頭髮,瘦瘦的,算不上漂亮,一看就很聰明。
熟人嗎?紀青馨絲毫沒有象。
蘇蕾大驚小怪「完了完了,老三,你老年痴呆了魯冬菁,咱們學校新聞學院的,比我們大一屆,我朋友。前天她回學校找人,進去出不來了,昨天跟著我們一起衝出來,看到我在微信群發的消息就過來了,到的比我早。」
本校同學?紀青馨想了又想,依然沒有印象,只好「hi」一下,魯冬菁友好地和她握握手。
蘇蕾說的渴了,揮著手說「你自己跟老三說吧。」
魯冬菁笑一笑,非常客氣地說「是這樣的,我看到你們要去富春度假村,查了一下,離我老家不到公里。我給我家裡打過電話了,我爸爸沒被感染,身體很好,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能不能~」
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拐個彎,帶我接我爸爸一趟?要是行的話,可幫我大忙了。」
公里不算遠,幾腳油便到了。換到上一世,紀青馨沒能力、也沒心情管閒事,現在麼,她是異能者了,和母親、孫繼昭父子、花貂匯合,又要當姐姐了,幫朋友的朋友的忙就是舉手之勞了。
「這樣吧,我們一會順路開過去,如果堵車,或者出了別的事,開不過去,我就沒辦法了。」紀青馨謹慎地說,看看手錶「天亮之前,我必須到度假村,沒什麼商量的。」
魯冬菁滿口答應,高高興興地回到車邊,把空間留給兩人。
說起來,蘇蕾欠魯冬菁的人情,現在還清了,人也輕鬆了,「我和老鄉約好了,馬上就得出發,汽油也不多,沒法陪她過去,幸虧有你。老三,那我就走了,你~多保重。」
兩人都明白,這一分別,不知什麼時候再相見,用力擁抱在一起。之後紀青馨戀戀不捨地送蘇蕾最後一程,目送她鑽進甲殼蟲,探頭出來招手,幾個山東老鄉也上了三輛車子,在公路中間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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