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都廣場乃天烽市最頂級的購物中心,屬於典型的閉環式構造,即各樓層的店鋪和門頭均分列於大廈內壁的四周,形狀就像一隻超大號的保溫杯,而顧客只需身處頂層,便可一眼望穿整棟大廈。
在位於瑞都廣場五樓的雅恩美容會所旗艦店裡,專業造型師正在為穆婉琳進行發質養護和髮型設計,整個過程自然相當漫長。
婁雍劍不想在此白白浪費時間,便起身走出店門,沿著環形長廊閒逛起來。倚靠玻璃幕牆,他居高臨下俯瞰著樓底的中央廣場。正如同上次在米其林星級餐廳吃飯時那樣,芸芸眾生盡收眼底的震撼感強烈衝擊著年輕人的大腦皮層,只有在這時,他才會有種君臨天下的錯覺。
小伙子不由自主地懷念起了前女友,回想著二人在此一同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再瞧瞧如今孑然一身的自己,悲傷便又悄悄叩開了他的心扉。
喟然長嘆之後,婁雍劍無所事事地隨意遠眺,卻在無意中看到樓下的高檔服裝店門口站著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他馬上揉了揉眼睛,以便確認自己沒有看走眼。這回可總算是瞧清楚了,出現在視野之中的女人確實是自己的搭檔葉唯!不過熟人可遠遠不止這一位,比如杜氏兄弟就以遊客的身份出現在電玩城門口,東張西望的,好像正在把風。再比如家電專區同樣蹦出了一個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傢伙,居然是力士。
然而最令他感到驚訝和擔心卻是另外幾張老面孔——食人鷹、天狗和土狼這三名兄弟會成員竟也混跡於人群之中,而且瞧他們那全神戒備的架勢,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好在雙方尚未察覺到彼此的存在,否則就憑這些傢伙的火爆脾氣,不大打出手才怪!但是即便如此,情況依舊不容樂觀,因為照此發展下去,他們非得碰頭不可,屆時一場惡戰又將不可避免,最終倒霉的還是那些普通老百姓。
「該死,這是什麼情況?」婁雍劍自言自語道,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心頭,如同烏雲壓頂一般久久不散。
不是全都放假了嗎?既然今天有行動,那為啥沒人通知我?
想到這些,婁雍劍急忙去掏手機,不過翻來覆去始終沒能找到,便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把它忘在單位里了。
年輕人頓時焦急萬分,直覺告訴他,敵我雙方齊聚一堂八成是為了同一目的。而這些死對頭一旦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火併,屆時不知又要有多少老百姓跟著遭殃,搞不好社會上會再度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不行,趁他們還沒發現彼此,我得做點什麼!
小伙子急中生智,就近找到一部公用電話,並毫不猶豫地投下一枚硬幣,然後撥打了110報警電話。他謊稱瑞都廣場裡被人安置了定時炸彈,還信誓旦旦地保證,炸彈將會於半小時後引爆。
果然,警方聞訊火速趕來,商場方面也立即組織疏散人群。不明真相的群眾聽說這裡被人埋設了炸彈,顯得有些慌亂。好在今天只是一般工作日,還是上午,顧客相對稀少,更何況警方和商場工作人員辦事得力,使得大家能夠有條不紊地儘快撤離。
懲戒者和兄弟會成員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摸不著頭腦,然而大勢所趨之下,他們也沒有辦法,只好順勢而為。
眼見奇招奏效,婁雍劍終於鬆了口氣,隨後轉身跑進美容會所,試圖叫上穆婉琳一同離開現場。
當時穆婉琳正在修剪頭髮,剛剛剪到一半,正是最難看的時候,卻收到了商場保安的強行疏散通知,於是只能像其他顧客那樣,悻悻地離開座位,快步跑向店外。
在門口,二人恰好撞了個滿懷,多虧婁雍劍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對方,才不致女博士當場摔個四腳朝天。
「沒事吧,琳姐?」婁雍劍故作惶恐地問道。
「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間就緊急疏散?」穆婉琳似乎憋著一肚子火,然而她畢竟在英國接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因此這時候無論如何牢騷滿腹,也不會像潑婦那樣立刻發作。
婁雍劍巧妙地偽裝成毫不知情的樣子:「聽說商場裡發現了炸彈,不管真假,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
「瞎說,你以為這是在拍電影麼。」穆婉琳撅著嘴嘟囔道。
縱然心有不甘,然而對於警方的決定,穆婉琳依舊無力違拗,於是只能悻悻地驅車離開,最後就近挑了一家水平還算可以的美容院,這才完成整個髮型設計。也幸虧時間比較充裕,兩人才不至於錯過中午的酒席,可是真正到了飯局上,婁雍劍魂不守舍的樣子頓時讓穆婉琳感到非常不爽。
今天前來赴宴的除了政界大佬,便是商界精英,穆婉琳本想幫助婁雍劍初步在本市建立起人際關係網,沒想到這個不爭氣的小子偏偏不識抬舉,只顧守著碗筷獨想心事,從不主動與人交流,讓她不禁跟著干著急。
席間,穆婉琳隨便找個理由將婁雍劍拽出雅間,一面告誡對方切勿浪費了天賜良機,一面提醒小伙子:適當地結交社會名流,對於職業生涯而言絕對是有利無弊。
婁雍劍嘴上答應得好聽,隨後卻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做爛泥扶不上牆——重新回到飯桌上,年輕人渾然不顧老闆的眼色,照舊只顧悶頭吃喝……
其實婁雍劍何嘗不想尋求改變,只是眼下他總惦記著先前在商場裡看到的情景,其他事根本就沒法讓他分心。
老師,你到底給了大伙兒什麼樣的指示啊?這個問題一直如同走馬燈一般縈繞於婁雍劍的腦海中。
畢竟教授曾三番五次告誡眾人,嚴禁在公眾場合與敵對勢力暴發衝突,就是為了避免承受過多的輿論壓力。然而今天竟有四位懲戒者同時出現在人聲鼎沸的購物中心,偏偏還有三名兄弟會骨幹隨之一同現身,若非自己突發奇想,大禍臨頭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婁雍劍越想越心煩,最後乾脆放下手中的筷子,盯著酒杯開始發呆。
對了,今晚正好要召開每周例會,直接去問老師不就得了?
等到計議已決,午餐會也就此落下帷幕,待眾人紛紛離席之際,終於有人向婁雍劍投來了種種奇怪的目光。
婁雍劍感覺有人正在猛掐他的胳膊,於是一下子便從精神世界中清醒過來,這時卻發現自己需要面對的是空蕩蕩的房間,以及盛怒之下的穆婉琳。
「還發呆呢,我的小祖宗!」穆婉琳的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人家早都走乾淨啦,你也不起身送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爸是省長咧。」
婁雍劍趕緊低頭認錯,不過戲謔的口吻聽上去總感覺欠缺幾分誠意:「琳姐,俺辜負了組織上對俺的期望,甘願認罰。」
穆婉琳終究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眼見下屬如此犯渾,反倒被氣樂了,隨即拿指頭猛戳對方腦門,同時直翻白眼:「真拿你沒辦法。」
下午回到事務所,婁雍劍便又像是丟了魂似的,有時甚至連穆婉琳持續叫他好幾聲都沒反應。於是後者不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中了邪,怎麼早晨還好端端的,從中午開始就變成了木頭人?通過回憶和分析,她認為問題很可能就出在上午緊急疏散期間,難不成是被炸彈謠言給嚇傻了?由於實在拿不定主意,她便決定等王海鳴回來以後再作商議。
結果下午王海鳴一上班,穆婉琳就把他拽到一旁,兩人經過一番嘀咕,最由小王同志得出了一個相當不靠譜的結論,那就是婁雍劍十有八jiu被啥玩意兒給嚇掉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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